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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殃及己身,却不知越是如此,越有隐忧呢!”
见众人都不以为意,琳琅情知说这话不入他们的耳了,也就住嘴了。
惜春却道:“我信姐姐的话,赶明儿他们才知道厉害!咱们快点趁热吃,他们还得作诗。”
琳琅莞尔一笑,复又吃了起来。
吃毕,洗漱了一回,平儿褪下来的镯子却少了一只,到处寻找不得。
琳琅心知必是怡红院小丫头坠儿所窃,原本就十分留意,自己的东西也收拾得好,谁知眼错不见,还是叫她得逞了,看了一眼在门边听唤强作镇定的小丫头,她也不知如何开口。
因凤姐说只管交给她,惜春便道:“怨只怨平姐姐自己不收好。”
众人登时笑了起来,道:“她倒好,不怪贼偷东西,倒怪丢东西的人不收好。”
惜春一面从彩屏手上接镯子戒指来戴,一面道:“学我和琳琅姐姐这般行事不就行了?”
众人道:“是你们的丫头细致。”
他们并不在意一个镯子,遂丢开不提,只顾着联诗,凤姐起了头便走了。
琳琅并不喜作诗,只和惜春嗑着瓜子看着他们你争我抢,尤以湘云诗才最为敏捷。
宝玉输了,被罚去栊翠庵求得一枝红梅,回来一看,果然奇巧之至,众人赞赏不已。
一时各房丫头都送添加的衣裳来,袭人也打发人送宝玉的半旧狐腋褂来,琳琅见给宝钗送衣裳的并不是莺儿和文杏,却是个极标致的年轻小媳妇,披着一领半旧猩猩毡斗篷,约莫十三四岁年纪,衣着打扮不似下人,不觉看了一眼。
李纨叫人将蒸好的大芋头装了一盘,并朱橘、黄橙、橄榄等物也装了两盘,命人送给袭人,转身瞥见琳琅神色,便笑道:“你不认得她,她叫香葵,是薛大爷花了一千两银子买来的女孩子,才开了脸儿,姨妈的原意是等娶过媳妇,便抬她作姨娘。因薛大爷前儿南下做生意去了,故香葵随着宝姑娘进了园子,也是陪着宝姑娘晚间做伴的意思
经她一说,琳琅方知原来此女竟取代了香菱,又因王夫人曾云婚前不宜纳妾,遂只做了屋里人,并没有明堂正道纳做姨娘。香菱,香葵,一字之差,英莲已脱得悲剧命运,也不知这香葵又如何。
众人刚做完咏梅诗,贾母贾母听说这里热闹,午睡后,也忙扶着鸳鸯过来,坐在一旁看他们取笑,一时间满屋俱是欢声笑语,虽大风雪亦难掩其绮丽,置身于此,琳琅不觉有些恍惚,谁能知道,这不过是荣国府的最后一个繁华,将来再回想时,已人事全非。
至琳琅告辞时,雪下得越发大了。
贾母和王夫人苦留,琳琅百般推辞,笑道:“虎哥儿还在家,怕他闹了我们老奶奶,因此竟是不能留下了,过两日再来给老太太请安罢。”
贾母听了,只得放她回去。
次日雪便停了,太阳当头,较之昨日更冷,惜春却笑吟吟地来了,琳琅遵守前诺,陪她谈画说事,解她癖性,又或者雪地烤肉,又或者带虎哥儿堆雪人,偶尔杨奶奶也过来同他们一起支火炉滚雪球,竟是十分乐业。
惜春舍不得离开,只说在家也没人陪她顽,直到贾母打发人来接才回去。
虎哥儿已与惜春顽得极熟,她走时,还哭闹了一场,好容易才劝住。
彼时已经进十一月了,琳琅又接到黛玉的书信,满纸泪痕,只说她父亲病体沉痼,已经上书请求致仕,离职静养,虽尚未接到旨意,但她父亲卧病在床,无力处理公务,都交给下面,她侍汤奉药,无暇他顾,在父亲痊愈之前,不再写信了,敬请谅解等语。随信而至的,还有两箱礼物,显然黛玉写信送礼之时,尚未接到琳琅上月寄去的书信。
琳琅得信后十分担忧,忙多多预备了上等药材补品,又亲自录了一本多年积累下来的养生之法,其中既有药膳汤食,也有按摩炼体等法,和书信一并送去江南。
书信刚刚送走,琳琅便从庄夫人嘴里得知当今允许林如海致仕,旨意已下。
满朝文武九品十八级,官员无数,但位列一二品的却只寥寥,允许二品大员林如海乞骸骨的旨意一下,登时在朝堂上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庄夫人也是十分惊讶,故对琳琅道:“可惜了,林大人还不到五十呢!”
琳琅却道:“在天大的前程面前,还是身子骨要紧。只是觉得太突然了些。”倘若林如海因此能养好身子比什么都强。
庄夫人点头赞同,吃了一口茶,又让她,方道:“我也觉得突然呢。若能再晚个三五年,他家哥儿考了举人进士入了仕,在朝堂上也站稳了脚跟,林大人才算功成身退。如今致仕虽然情有可原,只怕朗哥儿将来走得要艰难些。”
林朗聪明伶俐,才学之高,庄夫人久已耳闻,可惜年纪太小,未能参加秋闱春闱。
琳琅深以为然,笑道:“倘若朗哥儿有本事,靠自己也未尝不行。况且,还有林姑娘婆家呢,难道竟是眼睁睁不帮衬的?”庄夫人道:“老亲家了,哪能不帮衬?朗哥儿读书科举晋身,我娘家可是一门六翰林,我父亲也是桃李满天下,三年后秀儿年纪大了,也会参加秋闱春闱。再者,林大人还有许多同窗世交,不管怎么着,也都不会不帮衬他。”
林朗进了官学,也是结交同窗友人人脉的一条路子。是以,庄夫人虽然可惜林如海致仕太早,却并不担心林朗的前程。她虽然如此想,荣国府却不如此,仍震惊于林如海致仕的消息。
贾母忙问来报信的贾赦道:“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怎么咱们一点儿都不知道?”
贾政点了学差不在家,贾赦诸事也料理不来,只觉烦闷,道:“儿子如何知道?素日里母亲常和外甥女儿通信,难道竟没得到一点消息?”
贾母眉头一皱,道:“我已经三个月没有接到玉儿的书信了。”
贾赦闻言,面色一变,他人虽昏聩,却也不是一无是处,只觉林家三月无信,必有缘故,便道:“是不是外甥女儿故意不写信?妹夫致仕是何等要紧大事,也不与咱们商议商议便自顾自上了折子,当今竟还允许了。”
贾母问道:“你可知道姑老爷是因什么缘故辞官的?”贾赦道:“说是病体沉痼,无力处理公务,特特上书辞官。”
贾母脸上掠过一丝担忧,忙叫来贾琏夫妇道:“你姑父病重,我们竟不曾得到丝毫消息,你表弟表妹年幼,也不知如何料理家中琐事,我这里有上好人参补品,你带上,亲自去探望你姑父,也好知道个清楚,倘若你表弟表妹不能为之事,你好歹帮衬着些。”
作者有话要说:近日诸般事务缠身,来人众多,日日都有,无奈忙碌中,暂且只能一更,等忙完了能多更时,一定公告,一定早点来更新,各位多多包涵啊!^_^
第105章 贾同知千里下江南
贾琏近因贾赦责打尚未痊愈,不大乐意出门,消息也不灵通,因此听了贾母之言,不觉一奇,觑着香炉上白玉雕的凤凰嘴里吐出的一缕烟气,口内问道:“林姑爹好好儿的,什么时候病了?我并没见家里接到江南姑爹家来过信。”
贾母眼神一暗,叹道:“这样要紧的事情,还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
贾琏越发诧异,一旁邢夫人忙将贾赦带来的消息告诉他。不等贾琏开口,便听宝玉长叹道:“了不得,林姑爹病重,也不知道林妹妹如何伤心呢!”
说罢,又对贾琏道:“二哥哥去江南,千万接林妹妹来。”
贾琏知道黛玉已定亲待嫁,为了避嫌,也不会来贾家,自然没答话。
贾琏不比宝玉天真,也不若贾赦昏聩,又不似凤姐自傲,心里隐约觉得林家与自己家渐行渐远了,不然这样大的事情不会不告诉贾家,连黛玉定亲也十分突然,明显瞧不中宝玉做女婿,如今林如海重病居然还是从朝堂上得知,他也不知是笑是叹。
一时无人言语,房内倒寂静了下去。
侍立贾母身边的鸳鸯等丫头也都静声屏气,不敢稍有动作。
凤姐忙道:“老祖宗打发琏儿去,可有什么吩咐?”她见众人神色凝重,并不敢说笑了。
贾母叫鸳鸯拿出一个长条匣子,道:“我也没什么吩咐,千万照应好你表弟表妹,我也不过就这么几个心肝儿肉。你收拾些补品和年礼,再加上我收藏的这些人参,一并叫琏儿带过去。一会子再修书一封给玉儿,问问怎么忘了我这外祖母!”
鸳鸯拿出来的匣子乃是乌木所雕,上头镶着重锦绣牡丹,端的精致异常。
贾琏打开一看,里头装着一对野山参,头手足俱全,有很老的年份了,不禁啧啧称叹,他料理庶务这么多年,头一回见到这么好的人参,五十两银子恐怕都买不到一两。
贾母将众人的惊诧尽收眼底,又叫琥珀拿出一个水红绸里大红哆罗呢面的包袱递给凤姐,道:“前儿那件凫靥裘给了琴儿,雀金裘给了宝玉,里外发烧大褂子给了云儿,这件羽纱的斗篷给玉儿,乌云豹的氅衣给朗儿。”
凤姐忙叫平儿收了,好收拾了叫贾琏带去。
贾母又道:“今儿个就收拾东西启程,越快越好。”
回到屋里,贾琏便抱怨道:“冰天雪地的,叫我千里迢迢南下做什么?”
凤姐也不舍贾琏远行,但因贾母之命,只得和平儿为贾琏收拾行囊,一面收拾,一面看着他,腮上似笑非笑,道:“你连老太太的吩咐都不听?”
贾琏冷笑道:“我虽不能违背,只是终究也没意思。从前林姑妈去世时,家里何尝打发人去奔丧?便是接林妹妹,也不过是打发几个婆子去。后来林姑爹说身上不好,才叫我送林妹妹南下,好容易过了几年清闲日子。如今随便打发个小子去,难道就不能送药打听消息?”
字字句句落在凤姐耳中,心中惊骇不已,她忙叫小红去外面看着,回身啐道:“你胡说什么?仔细老太太知道,又叫老爷打你。”
贾琏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讽刺之色,道:“林姑爹这是远着我们,偏我们还上赶着去!”
凤姐闻言大惊,道:“这是怎么说?并不见林家的礼减过。”
别看着荣国府赫赫扬扬,可管家理事的凤姐深知内囊如何,也知道荣国府势力虽大,办事路子多,但论及实权实缺,唯有自己父亲王子腾省了九省统制,以及史侯爷放了外任,亲戚中正经说起来封疆大吏唯有林如海一人,他们几代下来总存了些家业,不及荣国府花钱多,是以凤姐从来都不肯远着林家。若林家真的远了,饶是凤姐不大读书识字,也深知不妙。
贾琏眼皮一翻,道:“我怎么知道?必是咱们家做了什么叫林姑爹不满的事儿了。不然,那么大的事情怎么没和我们商议就自己做主了?”
凤姐却低头想了想,轻声道:“难道是老太太几次提亲的缘故?”
贾琏一惊,道:“什么时候?向谁提亲?”
凤姐见房内只平儿一人服侍,便道:“还有谁?也有好些日子了,老太太几次写信向林姑爹提亲,为了宝玉求娶林妹妹,被林姑爹拒绝了,今年突然定了庄家的小公子。也不是我说,宝玉有什么不好的?亲上加亲,那才能善待林妹妹呢!”
贾琏嗤笑一声,道:“宝玉又有什么好?只在内帏厮混,万事不管,连朗哥儿都比不得,林姑爹那样的人如何看得中他?不说林姑爹探花出身,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