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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蟒兄,你别跟着我啦,我要回我家里去了。你快去找君紫夜去。等过一阵子,他就会带你去京都城了。到时候我们再见啊,乖……”容菀汐蹲下身子,摸了摸蟒兄仰起的头。
蟒兄“咝咝”地吐了下蛇信子……这原本应该是挺吓人的一个动作,但是配着它那乖巧摇晃着的脑袋,便是一点儿能唬住人的感觉也没有了。
“娘娘,这蛇哪里来的啊?还挺招人喜欢的!”雷停惊讶道。
“是啊,看起来和小狗儿似的,乖巧得很呢。”追风笑道。
“这是紫云山上的灵蛇,可不是世间俗物。它能听得懂人说话呢!不信我让你们亲眼看看……”容菀汐说着,便对紫云蟒道,“蟒兄,你要是能听懂我说的话,就点点头。”
蟒兄点了点头,证明它能听懂。
“嘿……这可真神了啊!”雷停惊讶道。
“这小东西真是太招人喜欢了”,追风弯下腰来,直接对蟒兄道,“我能摸摸你吗?”
蟒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很嫌弃地把头缩到了容菀汐的另一边儿去。用头磨蹭着容菀汐的腿,以表示不满。
容菀汐笑道:“追风大哥,你就别逗它了。你别看它长得挺大挺能唬人,还是公的,性子可腼腆着呢!比大姑娘还腼腆。”
“咝咝……”对容菀汐的形容紫云蟒表示不满,用头稍稍用力地撞了下容菀汐的腿。
容菀汐笑道:“好啦,你快回去吧,我们这就走了。咱们京都城再见。”
容菀汐又摸了摸它的头,紫云蟒顿时没了脾气。但却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反而先于容菀汐往前走,竟像是决心要跟他们一起离开似的。
不过容菀汐觉得,紫云蟒应该不会这么“重色轻友”的跟他回京都城去,而吧君紫夜一人扔在这儿。估计它只是想要多送她一会儿吧?蟒兄还真是挺有情有义的呀。弄得容菀汐觉得一阵惭愧。蟒兄将她当朋友,她却将蟒兄当动物。
果然如同容菀汐的猜想,蟒兄只是想要送她出府去。到了后门儿,容菀汐一跃上马,刚要对蟒兄说“你回去吧,别送啦”,话还没说出口呢,刚看着蟒兄,就见它已经转身往回走了,只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
容菀汐笑着嘀咕一句:“还挺有性格儿的嘛……”
看来蟒兄在紫云山上,多少还是沾染了他主人的习气。
知道君紫夜是个寡淡的人,容菀汐便没有去向君紫夜道别。她知道君紫夜也不希望她去说什么临别之言,弄得好大阵仗似的。
其实有时候,容菀汐很希望自己也能如同君紫夜这般,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淡然处之。如果真的能如君紫夜那般,此时她也就不会这么不舍了吧?
容菀汐回身看向边将府衙,看向那不远处正门儿上的“容府”二字。这两个字,承载了她全部的往昔。而此时,她这般不告而别,仿佛是,自己将这往昔尽数扔了。
翎哥就在与她一墙之隔的小院儿中。然而再想起哪里,即便是自己的记忆中,也再无他们之前同窗共读的模样。
往昔种种,当真打心底里忘却了……
她只是希望她能好起来,站在宸王的立场上,希望他的兄长能平安度过难关,就这么简单。
“驾……”容菀汐一扬鞭,先于其他几人冲了出去。
“三嫂你急什么啊……可别撞着人……”靖王在身后喊着,也追了上来。
容菀汐摇头笑笑,心想在如今的容城街道上,若是能撞着人,反而稀奇。如今的容城,早已非昨日繁华。
奔赴前路,奔赴京都,容菀汐忽然觉得,其实如今所处之地,挺陌生的。
从前她以为,容城才是她的故乡,京都城,只不过是他乡罢了。可现在呢……原来她已经早在不知不觉间,把他乡,当做了故乡。此时奔赴前路,她心里很清楚的知道,她是在……回家。
家里,有她的屋子、她的丈夫。
……
没有容菀汐在的日子里,宸王有时候觉得,日子过得很快,忙忙活活的一日就过去了。有时候又觉得日子过得很慢,在想念她、担忧她、也怨她怪她的时候,哪怕只是一刻,都十分难熬。
在让雷停和追风去边疆之后,又是十几日过去了。倏忽间已经入了秋。晨起风凉,宸王问了云裳一句,才知道今儿已经是九月初一了。
大半年的光景就这么过去,不知道接下来的三个月里,会否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
“殿下,蒹葭回来了。”宸王刚用完早膳,就听卓酒在门口儿道。
宸王今儿起晚了,怕误了上朝的时辰。虽然是叫了蒹葭进来,却是没问什么,而是让他们先在昭贤院里等着,等他下朝回来再说。
蒹葭知道,殿下向来是能沉得住气的,因而也并未急着说什么,而只是应了一声儿,便在屋里等着。
朝堂上依旧没什么事儿,看起来风平浪静的。甚至于因着前几日科举结束,纳得良才,朝堂上,反而有些许喜气的氛围。但自打太子被废之后,人人心里都是明镜儿的。这朝堂、这局势,注定宁静不了。只是诸多波涛暗涌,从不会浮于表面罢了。
平平无趣的下了朝,宸王便直接回了自己王府。虽然有蒹葭带了消息等着,但却仍旧不紧不慢的。
不管周青山那边情况如何,他这边,都有相应的应对。因着心里有谱儿,便没什么可担忧的。
回到昭贤院,便听得蒹葭禀报道:“果然如殿下所料,陛下那边,对周青山动了杀心。且镇国公那边,也派了人去暗中保护周青山。只是陛下和周炎都挺能沉得住气的,直到周青山到了流放地,都做了一阵子苦工了,才动手。”
宸王道:“这是两只老狐狸的较量,他们的心思,咱们几个加起来也不及啊。说说,到底是怎么个动手法儿。”
蒹葭道:“说来,还真是一阵后怕。多亏了护国公那边动作有些明显,不然我们还真要以为,周青山已经死了呢……陛下那边,用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法子,给周青山的饭菜里下了毒。周青山原本已经中毒死了,被人给随意埋了。原本我们两个打算马上回来禀报殿下……”
“但是因着同时也盯着镇国公那边的人,我们发现,他们在周青山‘死了’之后,居然还没离开,便觉得这其中有蹊跷。因而一直等着,等到晚上,便发现,那几个镇国公府的人去挖坟了。竟然硬生生的挖出一个大活人来。带着周青山就跑了……”
“我们一路跟着,知道了周青山的落脚之处。我们两个商量着,便由属下回来禀报殿下,敬雨在那儿守着。若是周青山被转移了,敬雨会留下记号给属下,便于咱们找到。”
宸王点头,道:“不错,这事儿你们办得漂亮……只是如今父皇那边,应该已经得到了周青山已死的消息,自然不会再到处通缉周青山。而我们若是将周青山的行踪透露给父皇,这不是显得居心叵测?”
如此一来,他们知道周青山的所在,反而容易成为祸事。
“是啊……”蒹葭道,“若是他们两边争执起来,镇国公的人抢了周青山走,殿下这边,说想法子找到人,还是挺合情理的。”
宸王摇摇头,笑道:“所以说嘛,和这两只老狐狸斗,可真是不容易啊。”
原本想好了左右两条路,但是因着周青山的一个假死,就都被堵死了,哪条路也不能走了。
但这也未必是件坏事。只要利用得当,或许收到的效果,不亚于他之前想的两条。只是刚刚那听到这消息,计划还不完善,要仔细想想再说。
“这样,你还是回去和敬雨一起盯着,也好有个照应。你将周青山现在的藏身之所给本王,如果有什么吩咐,本王会派人道这个地址找你们……周青山他们担心多走路会暴露,因而既然已经找到了落脚的地方,接下来,如果没有什么大危险,他应该不会转移。”
蒹葭听了,恭敬应了一声儿:“是!”
其余的,也就没什么可吩咐的了。毕竟蒹葭和敬雨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要看住了周青山。不管接下来做什么应对,周青山这条大虫子,是不能放下的。
蒹葭退下后,宸王细想想现在的局势,想起皇上对周家赶尽杀绝之心,觉得周青山活着的事情,务必要让父皇知道。
单单只是他还活着这一件事儿,就足够父皇怒一阵子的了。要让父皇知道他还活着,父皇才能下令抓他,才能进一步对周家进行决然地打压。镇国公府和父皇的矛盾,会因为周青山的事情而达到顶点。
现在他们不是不知道周家的反意,不是不想要直接抄了周家、让他们一家子死得干干净净的。可是没有一个强有力的由头儿。周家现在就像一个被打怕了的缩头乌龟一样,一有什么事情,就吓得往后钻。现在即便是在朝堂上,周焱都是沉默寡言,一副不敢言语的官场新人一样儿。
镇国公府那边这么谨慎,让父皇怎么出手?这事儿如果做得不漂亮,父皇可就成了一个小肚鸡肠的人。所以父皇要除掉周家之心人尽皆知,但是人人也都知道,父皇绝不可能直接说,“因为我是皇上,我看不惯他就要杀”。所以在对周家一事上,父皇是不得不做到事出有因。
何以做到事出有因?周炎忽然转了性子似的,做起了混吃等死的顺从臣子。父皇想要找他的把柄,可是不容易。若是周炎能一直这么听话本分也就罢了,父皇这边,反而不用担心什么。
以帝王之心宽恕他之前的张狂,父皇还是能做到的。可问题是,周炎那老狐狸,不可能是真的顺从。他是在等时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