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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部机关,是个庞大的机构,它所对应的是地方省级政府,也可以说,地方上有什么,军队就有什么,有可能地方上没有的,军队里都有。
几千份的报纸,果真是个体力活,按照每层楼的明细表,郭开庆送发着各个办公室的报纸。
“小郭,你发错了,这不是我们处的。”
“这明明写着就是你们的呀?”
“反正我们没有,你拿过来我看看?”
“你看看,你错了没有?这是油料处一室的,我们这是二室。”
“不好意思,我搞错了。”郭开庆很不理解,都是油料处,为啥子订的报纸又会不一样呢,反正他真的是搞错了。
第一天送报纸,郭开庆一上午都没有送完,收发室的参谋也没有叫他去吃饭,主动给他把饭打了回来。
“老郭,你这么送不行啊,人家会有意见的,有的报纸上的内容,是现看再办的,你要送晚了,那办起事来,就得往下拖一天了。”
“我会注意的,我不是第一天送嘛,明天就好了,明天就好了。”郭开庆一边吃着冷饭,一边接受人家的批评,‘人在屋沿下,哪敢不低头’,无奈,谁让他送的慢呢。
吃过午饭后,别人都在休息,郭开庆又踏上了送报纸的征程,好在干了一上午,也有了经验,再往下发报纸,也就快了。
就当郭开庆要把报纸全送完时,值班参谋拿起了一个公文袋子,“老郭,报纸你先别送了,你把这材料,送到车管所去。那边急着要呢。”
“好,车管所在哪里?”
“车管所你都没去过呀?”
郭开庆摇了摇头。
“实在不行我自已去吧,不行,我还得等在材料,还得你去,你骑我车子去,我告诉你呀。”
值班参谋把车管所的位置告诉给了郭开庆,又把自行车借给了他。
一天紧张的工作,终于结束了,郭开庆累得是腰酸背痛。他觉得这收发室的工作,要比野战训练累得狠,根本就不给你任何的休息时间,令他不解的是,为什么收发室。加上他只有两人,还有一个值班的。
次日。郭开庆起得很早。他早早就来到了机关楼前,等到大家都集合时,发现郭开庆早就来了,这些人也对他产生了好感,不少人主动和郭开庆打招呼,就算不打招呼。也会和他点点头,表示赞许。
‘不挨罚’的早操,七号布置了要紧的工作,跑了几圈后。大家就各自回去洗濑了。
郭开庆为了抓紧时间,他在自已的书包里,放好了洗濑用品,就在洗水间里解决了。
收发室每天的值班参谋都不同,不过他们也都知道郭开庆也在这里,当郭开庆洗完脸来取要送的报纸时,那带有刺鼻气味的报纸,早就躺在那里了。
“我可拿走了?”郭开庆不晓得那参谋的名字,他进屋来,很自觉的搬起了一摞报纸。
值班参谋没有说话,他冲着郭开庆点了点头。
今天郭开庆加快了速度,昨夜他总结了送报纸慢的经验,还对派发过程进行了思考,最后确定了正确路线后,他才上床睡觉。
比起昨天送报纸慢,今天郭开庆没有吃早饭,他决定不送完不休息,几千份报纸,足可以让郭开庆吃午饭了,他真的在中午之前做到了。
肚子‘咕咕’直叫,令郭开庆很是难受,他没有和值班参谋打招呼,自已来到了食堂,想找点吃的。
“哟,这不是郭指导员嘛。”炊事班长一直以来,都叫郭开庆为指导员,因为军部太大了,‘瞎参谋,乱干事’又多,还是叫指导员比较亲切。
“我饿了,给我整口吃的。”
“不好意思郭指导员,七号规定,没到饭点,不准私下开伙。”
“我真饿了,我早上也没有吃。”
炊事班长一副很为难的表情,最后小声说了句,“真不行,要是您真饿了的话,我那屋还有早上剩的两个馒头,你自已去吃吧,别说我告诉你的呀。”
郭开庆一听还有吃的,也就出了饭堂,走进了炊事员的宿舍。
桌上还真有两个馒头,外加一小碟子咸菜,郭开庆不容思索,一口气吃光了两个冰凉的馒头,他感到这大咸菜的味道,也比平时好吃的不少。
就当郭开庆走出炊事员宿舍时,食堂门前停住了一辆军车,军车的驾驶员走进宿舍后,就大骂了起来。
“谁呀,谁呀,谁咋就这么馋呢,把俺的饭给吃了,你吃了,俺吃啥。”
郭开庆也听到了驾驶员的大骂声,他觉得有点对不起人家,可是饭已经吃了,他也只好离开了。
尽管郭开庆早早就送完了报纸,可他的活计有的是,不仅要他去送材料文件,就连后勤部缺人,都来叫他,宛如他就是个‘短工’,又象是‘领袖的战士’,可以做到‘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七号首长的办公室,人来人往,显得很是忙碌,郭开庆只有要往办公室里送报纸时,他才能看看七号。
七号对郭开庆前来送报纸,很是客气,他见郭开庆把报纸放下时,不管多忙,都会说声谢谢,并且向郭开庆点点头。
某天,当最后一份报纸送到干部处时,小个子处长把郭开庆拉到了自已屋子,“累坏了吧,我给你喝点好的。”
小个子处长神神秘秘地从办公桌下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类似于奶份罐子的物件,细心地用小勺往茶杯里外文倒了些,“这是老战友给我送的咖啡,你也尝尝。”
郭开庆早就看到了这是什么,他笑着说,“我早就喝过这东西了,早就不新鲜了。”
“你在哪喝的?”小个子处长一直以来,把这咖啡当作宝贝。“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在你老丈人家喝的呀?”
“这东西,我早就不爱喝了,你忘了呀,我可是上过前线的人,我们当年缴获敌人的后勤给养库,这东西有的是,全是米国人留下来的,我们管它叫尿罐子。在阵地上,把咖啡倒掉,用这罐子接尿,为的就是要是没工夫去打水,喝尿也能活上几天。”
小个子处长边喝咖啡边听郭开庆讲故事。当听到前线指战员拿这个当尿罐子时,他口中的咖啡一骨脑儿的喷了出来。“太埋汰了。太埋汰了,你们真的喝自已的尿呀?”
看着小个子处长十分乞求的目光,郭开庆更加来劲了,“骗你的,我就是听说过,不过没喝过。可能是有人《上甘岭》电影看多了吧,才编出这么个故事来,不过这咖啡我真的不爱喝,战场上也不缺这玩意。有的是。”
“你竟和你大哥打哈哈,对了,你想把这报纸送到啥子时候呀?”
“我也不知道呀,反正挺累的,既然缺人,我就先干着呗,对了,大哥,原来收发室不挺多人呢嘛,都去哪了?”
“别提了,全拉去帮前线人员修工事去了,七号说,叫什么体验生活,我说呀,体验个屁,咱们天生就是在后方好吃好喝的,打战根本不是咱们的强项,就是折腾人呗。”
“我倒这么认为,七号做得很对呀,你们这些官老爷们,根本就不晓得下头的苦,就该去体验一把。”
“郭开庆,你别我瞎白乎好不,老子当年也是战士出身,从班长到排长,一级一级升上来的,啥我没见过呀。”
“那是,我得回去了,要不一定会有人来找我。”郭开庆呼地想起了什么,他起身想告辞。
“我可告诉你郭老弟,快年底了,上头正准备裁掉一些人员呢,你要是再整天送报纸的话,你得想想了?”小个子处长的面目表情,显得很紧张,他是主管干部转业问题的,自然消息要灵通的多。
“大哥,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信了?”郭开庆又坐回了椅子上。
小个子处长点了点头,“这回是大动作,前指首长对后方的工作相当不满意,要大裁特裁,把位置空出来,让前线立功的人员去坐,我这几天也正头疼呢,说不定你也在考虑之列。”
“不能吧,我也没到三十,还没到杠呢。”
“不能啥呀,听去前指参加会议的人说,别说快三十了,就连才从军校毕业的,也不敢保准,我劝你呀,先给自已找个要紧的活,躲过这拨就好了,等开春了,事情过去了,你再回来。”
“我能找啥,我谁都不认识呀?”
“你去找找你叔叔呗,要不去找找你那老丈人,他们说一句话,比下头说一百句都好使。”
郭开庆摇了摇头,“我不想靠他们。”
“糊涂,这时候你不去找他们,等转业命令下来了,想找也不好使了。”
“那我考虑一下。”
从干部处出来,郭开庆心情沉重,也确实如此,一个副营职的干部,整天送报纸,给别人跑腿,早晚会让人给裁了去,他顺着楼道右侧,慢慢走着。
“哎郭开庆,回来了呀!”
“回来了!”郭开庆回应着,他一抬头,猛的看来人是保卫处长,“处长您好,我前几天才回来的。”
“你和你爱人都回来了?”
“没有,她还在a城,说有任务要办。”
“哦,要是遇到弟妹,替我问声好啊。”
“一定,一定。”
“对了,小郭,你爱人是不是有个同事叫作楚山的?”
“是呀,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最近我们处里在调查给养车失踪的事,和国安那边接头的,就是叫作楚山的同志,他说他们的领导叫陈淑芹,我上回在大门口,看到你爱人的证件上,好象就是这个名字。”
“是,楚山我也认识,我们还一起战斗过呢。”
“是嘛,太好了,小郭,你想不想过保卫处这边来帮我呀?”保卫处长一听楚山和郭开庆还是老交情,加上陈淑芹那神秘的职务背景,他想主动把郭开庆拉到自已这边来,以后还有个照应。
郭开庆心里非常高兴,可一想又是和陈淑芹有关系,他觉得靠老婆出头,会让别人笑话,他站在原地,低头不语,好象在“思索着”。
“行了,你算帮帮大哥好吧,我马上就和七号说,我们处里的人吧,和地方上的同志,就是没有合拍的,你和楚山熟悉,这不正好吗?”
“那行吧。”郭开庆第一回言不由衷,他太想抓住这颗‘稻草’了,因为他知道,保卫处的人,向来不在裁撤之列,进了保卫处,他今年就可以躲过转业这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