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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理查德……”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地响了起来，打断了理查德-林克莱特的思绪，他愣了愣，抬头就看到了眼前满满当当起立鼓掌的人们，顺着声音转过头去就看到了雨果看向自己的疑惑视线，雨果正在开口说着，“看来理查德刚才太过感动了，思绪一时间没有跟上我们的节奏。”
雨果的话让现场观众都大笑了起来，理查德也不由莞尔，他看了看雨果递过来的话筒，这才反应了过来，接过了话筒，犹豫了一下，“呃……”然后才开口说到，“我的确有些意外，大家能够如此喜欢这部电影，这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理查德还是不太习惯这样的场面，作为一名独立电影的导演，他的职业生涯注定是孤独的冷清的，没有媒体的关注，不要说赞誉了，就连批评都屈指可数，他就好像是自己拍电影给自己看，这条道路的无数荆棘都比不上那啃心蚀骨的孤独。
所以，面对圣丹斯电影节，面对观众的掌声，理查德很不习惯。
理查德看了看站在自己旁边的查理兹和雨果，最后视线停留在了雨果身上。圣丹斯电影节在电影播放结束，现场是会进入自由讨论阶段的，没有主持人，只是观众、记者和剧组成员的三方交流，随性而自由，让大家都加入电影的争论之中。所以，刚才是雨果主动把话题打开了，理查德就是在用眼神询问雨果：你刚才说了什么？
可是雨果却没有给他回答，反而是撇了撇嘴，瞪大着眼睛，一副“话筒在你手上”的表情，这让理查德很是无奈。理查德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这样的场面，他转过头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观众。
这些面孔各不相同，但是他们眼神里的期盼、好奇、雀跃、疑惑、激动却是如此相似，在灯光底下汇聚成为一片，就好像……就好像电影里维也纳深夜漫天的繁星一般。
“事实上，我刚才其实在想，当初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剧本时的感受，我觉得这个人疯了。”理查德试图努力组织自己的语言，但可惜效果不是很明显，可是现场观众却因为那句“疯了”而哄笑了起来，这让他脸上流露出了自在的神情，“可是下一个想法就是，我喜欢这个剧本。”
“我曾经构想过类似的故事，但却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所以我看到雨果的剧本时，整个灵感都迸发了出来。雨果是如此大胆，如此勇敢，如此冒险，把整个故事用这种独特的方式呈现出来，几乎可以说是一次自杀式的实验。”理查德说到这里时，语言明显顺畅了起来，因为他不是和观众在交流，而是在和自己交流，他喜欢这样的时刻，“但认真想想，这却又是最合适的方式，这样一种淳朴而简单的方式，才能够把爱情的真谛呈现出来。所以，我很荣幸，雨果邀请我成为这个剧本的导演。”
“所以，我们现在是进入互相夸奖的模式了？”雨果却没有感动异常，而是用了一句反问开口说到，这话一出来，现场刹那间就成为了笑声的海洋，理查德这个老实人更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刚才是有观众提问，询问理查德作为一名导演，他看到这个剧本时的第一个想法是什么。所以雨果才把话筒交给了理查德，不想，理查德的回答恰好就能够和问题相契合。紧接着就又有观众询问雨果，为什么当初会想到用通篇的对白来拍摄成一部电影，这几乎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挑战。
要知道，观众的挑剔是无所不在的，即使是爆点连连的商业大片都会被人们嫌弃不够精彩，而雨果居然如此出格地用一百分钟的对白来组成一部电影，还毫无疑问就是一次自杀。
“事实上，这个灵感是来自我和一位智慧老人的闲谈，他叫做恩斯特-莱赫曼。我们曾经聊起过，如何描写一段爱情，或者再更加原始一点，如何撰写一个剧本，通过对话、通过情节、通过人物来构建一个故事。”雨果简单地说到，“那时候我就产生了一个想法：如果有一种方式，将男人和女人之间那种化学反应迸发过程完全展现出来的方式，那会是什么？最终我得出了答案，交谈。又或者更加详细一点说，男人和女人在交谈过程中的眼神交换、气息纠缠、思想沟通、灵魂印证，通过每一次对话，一点一点深入，一点一点坠落。于是，剧本的想法就出来了。”
说到这里，雨果转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侧的查理兹，“在构思剧本的过程中，我得到了许多人的帮助，我是一个男人，我只能按照男人的思想进行思考。”雨果一边说着，还一边做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让观众们再次笑了起来，“包括了卡梅隆-迪亚茨，桑德拉-布洛克等人，还有查理兹，我们会交流彼此对某个问题的看法，甚至产生争论。所以，这个剧本的诞生，我不会将功劳全部都归到我的名下。”
刚好雨果把话题引到了查理兹身上，立刻就有观众举手提问到，“查理兹，在电影里，你和雨果之间的化学反应十分有说服力，请问你们在拍摄过程中，是怎么调整心态的。我知道你们是朋友，但屏幕上你们的交流和情感，真的很动人。”
“约会！约会！约会！”现场居然有观众开始起哄起来，让理查德不由莞尔，他居然还往旁边迈了一步，将自己和雨果、查理兹的距离拉开，示意留下独处空间给两个人，这一个小动作让观众立刻哄笑了起来。
这就是圣丹斯和其他地方的不同了，他们不会刻意去制造绯闻，只是单纯地基于电影进行讨论而已，带着一点幽默、一点调侃。
查理兹没有刻意避讳地看了雨果一眼，两个人相视一笑，居然在互相调侃打趣对方，然后查理兹开口说到，“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我们是朋友，彼此之间很难迸发出火花。但拍摄过程却没有想象地那么困难，因为剧本的缘故，它将整个爱情萌发、发酵的过程描写得很详细，所以只要我们代入角色，自然而然就会伴随着剧情的推进，产生那种化学反应。”
说到这里，查理兹眼睛微微一挑，眼底闪烁着调皮的戏谑光芒，“必须客观地说，雨果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他身上那种介于男孩和男人的气质，很容易让人着迷，所以拍摄的时候，并没有想象那么困难。”
雨果立刻就举起了自己的双手，“斯图尔特会杀了我的。”一句话就让现场观众再次哄笑起来，而查理兹原本还想要捉弄一下雨果的，现在却被倒打一耙，脸颊不由微微发烫。
“其实拍摄过程是一个很有趣的事，正如你们看到的，这是两个陌生人在旅途中相遇，因为这是动荡中的旅游，因为陌生的环境，这一切让肾上腺素变得很耐人寻味起来，所以火花很容易就迸发出来了……”雨果却是接过了话题主动回答了起来，“而我和查理兹是朋友，我们认识了也已经有……快三年时间了，所以当我们必须从朋友关系进入到那种互相探索、互相倾心的陌生人关系时，这是很奇妙的过程。”
雨果当然不会主动提起自己当时拍摄过程中的悸动，但现在时过境迁，他和查理兹又重新回到了朋友的位置上，他能够坦然面对“日出之前”拍摄期间的所有事情，所以他并不介意说起当时的一些细节。
尼古拉斯-麦克伦坐在现场，其实是有些失望的。
像“日出之前”这样的电影，男女主角之间迸发出火花，进而发展成为情侣，这是十分频繁而正常的事，而类似的爱情电影问世之后，记者们没有新闻发布时，绯闻总是最好的炒作利器，甚至于许多电影公司会主动让媒体炒作绯闻，这就是最好的宣传手段。没有什么内容能够比“拍摄爱情电影假戏成真”成为更好的宣传噱头了。
更何况，任何一个观看完电影的观众，都会真心希望雨果和查理兹能够假戏真做。真心地。
所以，当尼古拉斯听到雨果和查理兹坦然地调侃着拍摄过程的化学反应时，他必须承认自己的失望。而且不仅是他，其他记者们也都很是失望。但……这里是圣丹斯，与众不同、特立独行的圣丹斯，也许这样的方式才是圣丹斯所推崇的。
“你们在拍摄现场就可以感受得到，雨果和查理兹之间那种轻松随意、却又充满默契的互动。”理查德意外地开口了，没有了刚才的腼腆，作为导演，他显然是最具有发言权的，“我不得不说，其实这部电影的成败就是完完全全取决于两位演员的发挥，不管电影台词如何，也不管我选择什么方式拍摄，只有演员能够把那种微妙的感觉演绎出来，才能够成功。所以，我很幸运，遇到了两名十分十分出色的演员。”
理查德的称赞让现场观众鼓掌了起来，可以说，“日出之前”这样一部无聊的对白电影之所以迷人，就是因为雨果和查理兹之间的化学反应让人如痴如醉。这是毫无疑问的。
“理查德，你在电影拍摄过程中使用了大量的长镜头，但是这些镜头却不会让人觉得枯燥，可以说说你的构思吗？”又有观众提问了，但显然提问很是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