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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颜睁大眼眸,心中却是止不住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明明方才还和表哥一起,甚至还能听见风秋意长老清浅的呼吸,哪知再回头,别说韩卓,就是星曜也了无踪迹。偏是身体不受控制般穿行于一个又一个无声的画面之中——
风华绝代的女子衣袂翩翩仗剑立于高山之巅,她的身侧是一只慵懒中透着霸气、却偏又媚色无双唯我独尊、气势丝毫不亚于主人的白狐。一人一狐时而穿行于莽莽群山之间,时而徜徉在万顷碧波之上。或大战群雄,或偎沟觯抟皇辈环缱唆嫒唬抟豢滩坏雌爻Α
然后,那女子忽然抬眸,定定的瞧向展颜的方向:
“小月,你回来了……”
“圣狐!”
“是圣狐回家了!”
“圣兽回归!”
凤仪山顿时一片沸腾。人们无比膜拜的仰头凝目天空中的圣狐幻影——再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只有在传说中才听说过的神迹!
甚而太过激动之下,那些年长的尊者早已是泪流满面。
沐浴着灵兽圣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云集于凤仪山最高阔的祖庙前,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圣兽归来的喜悦之中,甚至顷刻间进入了一种神奇的冥想状态。
只除了,风鸣致。
死死的盯着天空中即便是残魂也依旧展现了如此巨大威势的圣狐,风鸣致内心早乱作一团——再料不到兽魂竟是威力如斯——
之前在蛮荒之地,已经亲耳听凤鸣奇说起江皓言如何仓猝之中强行吸收兽魂,在最短时间内修为便飙升至武尊境界的奇事,风鸣致心旌神摇之余,更多的是嫉妒和不安。
本来已经笃定岳展颜必然已经丧身罡风季之中,毕竟,再如何惊采绝艳,也不过就是个武王罢了,即便携带兽魂又如何,听凤鸣奇的意思,岳展颜根本没有来得及融合兽魂,便被卷入龙旋之海中——
那样的罡风巨流,别说岳展颜这样一个武王,便是号称和罡风关系最亲密的苍狼族族长也是必死无疑。
虽说眼睁睁的瞧着兽魂跟着陪葬很是惋惜,可是再如何,也比不得自己的性命重要不是?
而眼前兽魂重现凤仪山,无疑表明,岳展颜竟然根本就没死!更加惊惧的是眼前圣狐情形,竟是甫一回归凤仪山,气势更加骇人——那岂不是说,岳展颜若在凤仪山完成和兽魂的融合,修为将会犹在江皓言之上?
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处境危矣。
好在自己安排的还有后手。蹙眉瞧了眼周围全然陷入狂热状态中的族人,风鸣致忽然一把抓住身旁的凤鸣奇,以着一种奇异的仿若能穿透肺腑的悲伤语调道:
“鸣奇,我是不是,眼花了?是兽魂回来了对不对?也就是说,展颜没事?还有那些兄弟姐妹,也全都没事,对不对?”
正陷入冥想状态的凤鸣奇骤然被打断,顿觉喉中一甜,竟是“啊”了一声,身子一歪,就吐了口血出来——
凤鸣奇晋阶武圣已有将近五年,可修为不知为何,却是一直停滞不前,这么多年了,竟是依旧停留在武圣初阶。而就在圣狐出现的一瞬间,凤鸣奇只觉久已停滞的劲气忽然再次活跃起来,竟是隐隐有突破到中阶的极像,哪想到正凝聚劲气冲击中阶壁障,却是一下被风鸣致惊到,心神大乱之下,劲气顿时不受控制,竟是生生吐了口血出来。
“鸣奇,你是怎么回事?”一个气势凌厉的女子倏忽回头,看她站的地方,明显应该是凤鸣奇一房的前辈武者。
却是鲜血溅出的一瞬间,圣狐虚影顿时变得动荡起来,一应沉醉在膜拜情绪中的凤仪山子弟倏忽回神,彼此却是面面相觑——方才时间虽短,却对所有人的心境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影响,众人只觉受益匪浅,唯一的遗憾就只是,时间太短了!
凤鸣奇心里也是憋屈的紧,刚要请罪,脚下忽然一阵地动山摇,亏得被旁边的风鸣致一把扶住,不然怕不得栽倒地上。同一时间,祖庙中忽然红光大盛,伴随着红光汹涌而至的更有无边的黑色戾气。
“不好——”站在最前面的是满头银发如雪的武尊初级强者风伊宁——
三大神族并立时,凤仪山虽是女子居多,实力修为却并不在其他两家之下,甚至风鹤仪时代,风头之劲犹在韩江两家之上。也就在近千年来,地位却是每每下滑,竟是稳稳坐实了第三的位子。相较于其他两家都有数位武尊级强者的现状,凤仪山却仅有家主风伊柯和妹妹风伊宁步入了武尊行列。
也就是说,若然没有风伊柯这个武尊巅峰级强者,风家人也就比那些世俗势力强一些罢了,想要继续以神族自称,无疑有些痴人说梦,说不好,连先祖传下的凤仪山这个地盘都保不住了!
因此从十年前,风伊柯成为武尊巅峰级强者后,就开始闭关苦修,希望能成为三大家族中第一个晋升武法级别的强者。那样的说,凤仪山的地位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而风伊柯闭关的地方,正在祖庙之中历代家主苦修之地。虽然不知道红光竟是何物,可那般杂乱却又气势惊人的一团黑色劲气,无疑暗示家主情形不利。
难道是,走火入魔?忽然想到一种可能,风伊宁瞬时脸色苍白。
在场诸人,哪个不清楚个中利害,竟是也顾不得怪罪凤鸣奇,俱都无比紧张的瞧着依旧四门紧闭的祖庙方向。
“那团红光,我好像见过——”风鸣致忽然开口。
风伊宁倏忽回头,眼睛死死盯着风鸣致:“那团红光是什么东西?你在哪里见过?”
“就在龙楚国,”风鸣致无比肯定的道,“当时我和鸣奇都在场,这红光,乃是兽魂所独有。”
“难道是岳展颜动了什么手脚?”一个头上簪着白花明显是为长辈守孝的女子一下变了脸色,“这个岳展颜,想要做什么?坑害了风家那么多子弟还不够,竟还妄想对家主不利不成?”
“应该不是吧?”风鸣致怔了一下忙道,“不然,赶紧着人去凤仪大阵中请出轻音妹妹来——”
“不可。”却被簪花女子一下打断,“若是没了轻音,那丫头怕是更加肆无忌惮。不过一个后辈,竟敢如此猖狂,若然待其成长,怕是,哼!”
说着转向风伊宁:
“长老,为今之计,还是先想法控制了那岳展颜……”
事关合族兴衰,便是风伊宁这会儿也如临大敌,不过稍一思索便有了决断——兽魂再如何,哪里比得上自己亲姐姐贵重?更不要说心有异志的岳展颜!
“结阵——”
一声令下处,数道金光朝着天空中的圣兽虚影激射而出。
那虚影果然动荡更甚,甚而还隐隐约约有女子的惊咦声传来——
却窃臼ド硖逭瓶厝a荒鼙欢牟煌w怀【暗恼寡眨鋈环11郑约壕尤煌a讼吕矗踔林暗呐雍桶缀操康叵В《氖且桓鑫薇呶藜实陌酌cj澜纾帕龋戮髅魇悄前愎阗蟮耐恋兀词羌让挥蟹可嵋裁挥腥搜蹋醵眯〔荻疾淮嬖凇
展颜蹙了下眉头,实在想不通风秋意长老口中无一处不可入画的凤仪山,怎么还会有这么一块儿死地。竟是不过停留了这么一瞬,便让人止不住的想逃离。
心里刚升起离开的念头,展颜的身体便倏忽飞起,将要离开的一瞬,一个细细的女子声音忽然响起:
“你是谁?”
身形已然升至半空的展颜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实在是女子声音太过熟悉,可不正和上一世自己即将魂飞魄散时那个一直搂着自己不停呼唤的女子声音如出一辙?
“娘亲,你是,我的娘亲,对不对?”展颜声音都是抖的,更是惶急无措的四处寻找,好容易终于在茫茫的世界中心发现一个模糊的黑点,“娘亲,是你吗?我是展颜,岳展颜!”
一语方落,身边骤然掀起一阵急促的旋风,然后一个女子的身形倏忽出现——女子宽袍广袖,衣袂飘飘处,宛若九天仙子翩然降落人间,对上女子温柔眉眼的第一刻,展颜的眼睛一下模糊:
“娘——”
那女子已是泪落如雨,探手就想把展颜搂到怀中:
“颜儿,你真的是,我的颜儿吗?”
却哪里想到展颜的身体却是忽然悬空,百忙之中,展颜只来得及摸出怀里一瓶浑天丹用力掷了过去:
“娘亲,这是浑天丹——”
眼前场景却是蓦然转换,尽管展颜拼命的想要留下来,身体却还是不受控制的飞起,等好不容易停下来,哪里还有风轻音的影子?眼前分明是一个灵气充沛最适合修炼的高大战台。而这会儿,战台的正中间正端坐着一位白发如银甚至两道寿眉都是雪白的女子。
只是女子周遭全是乱糟糟的黑色劲气,且那劲气明显极为霸道,虽然女子拼命想要把劲气导入筋脉,却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竟是不独没有纳气入脉,反而周身衣服都被割成碎布条相仿,甚至连皮肤都被劲气割开,使得女子周围点点滴滴的暗红色血液溅的到处都是……
“救她——”展颜甫一站好身形,兽魂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她是谁?”女子气势太强,展颜止不住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身形,一时惊惧莫名——
女子的样子明显是晋阶时被心魔反噬,眼下真气逸散,尚且有这般神鬼俱惊的气势,若真是全盛时,简直难以想象会是怎样一种惊天动地的模样。到了这般时候,展颜已经能确定,自己的身体应该是暂时被兽魂控制——
将近万年的时光,兽魂一直长眠于地下,直到被邬家人唤醒,又过了上千年,兽魂终于重返凤仪山,一时激动之下,竟是强行接管了自己的身体主管权。却又不知被什么刺激到,以致兽魂越来越力不从心,所以才会有凤仪大阵中那片刻的停留,一想到娘亲竟然在那般绝地被关押了足足十七年之久,展颜就觉得心痛如绞。连带的对凤仪山人也生出了越来越多的怨气。
甚至眼前这气度雍容的妇人——犹记得甫立足那白茫茫的大阵中,自己内心油然而生的孤独绝望之感,被关押了这么多年的娘亲又要忍受怎样的痛苦,才能在这样一个地方活下来?而娘亲受的苦,又何尝不是凤仪山人不分青红皂白,为了巴结韩家,强迫娘亲做出牺牲所致?
——若然眼前女人也曾在迫害娘亲一事上出过力,便是对方就此魂飞魄散,自己也绝不会多管。
一念未必,女子似是察觉到什么,倏忽睁开眼睛,待看见兀立台下的展颜,喘息骤然粗重起来,竟是失声道:
“老祖?”
又忽然觉得不对,大声道:“谁让你进来的?快走——”
口中说着,竟是吐了一大口血出来,好不容易抬起头来,却发现展颜还站在原地,女子神情都有些扭曲:
“都这般时候了,还磨蹭什么?还是你想,找死不成?”
勉力扬手,一道劲气倏忽飞来,竟是一下托住展颜的身体就想往外送。
“她不是坏人——”兽魂声音急促,“但凡能坐上家主之位,则此人必是性情持正的君子——你没看她明明自身难保,犹且怕伤了你的性命……”
凤仪山家主?展颜怔了一下,终是从怀里摸出三颗净心丹,朝着女子的方向掷了过去。
嗅到净心丹芳香气息的第一时间,女子一怔,下意识的接过来,待看向展颜方才站的地方,却是一下傻了相仿——那和老祖再肖似不过的少女,已然没了丝毫踪迹。若不是掌心中躺的三枚净心丹,风伊柯简直觉得自己其实是做了一个再荒唐不过的梦罢了。
不对,不是梦,方才一定是老祖显灵了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