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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五,那位女道长可是yin着脸的?”夜逍遥转头看向老五。
“没有啊,我见众人与她见礼,她都会微笑点头,不过她穿的……”老五摇头说道。
“此人多大年纪?”夜逍遥打断了老五的话。
莫问闻言皱眉摇头,拿起碗筷转身出屋,夜逍遥等人缠着老五问东问西。
在饭堂拐角处,莫问撞见了自饭堂回西院的阿九,想起昨夜之事瞬时脸红,“阿九,昨晚之事我确非有心,向你赔罪了。”
“你这迂腐的书呆子。”阿九轻笑开口,转身走开。
阿九离开之后莫问面皮更红,环视左右无人快步走向饭堂。没过多久其他人也来饭堂吃粥,那位传授众人医术的女道长成了他们谈论的对象,反倒无人再调侃于他,莫问见状心中暗喜,且不管多么尴尬的事情,总有淡去的时候。
道人进食的时间也是有限制的,不能短于半刻钟,不能超过一刻钟,吃罢早饭,众人来到东殿外站立等候,辰时刚至,一位青衣道姑便自大门外缓步而入。
见到此人的瞬间莫问就皱眉了,他终于明白青阳子当ri为何对于刘少卿的追问报以撇嘴一笑却并不作答,这名道姑年纪应该不足三十,道髻高挽,脸盘微圆,眉细眼大,口小鼻挺,长的极是美貌,脚下穿的是白布道靴,身上是一席青sè道袍,问题就出在这件青sè道袍上,这位道姑所穿的道袍薄若蝉翼,行走之间身形隐现,招风惹火。
此时中土民风受胡人影响已经大为开化,不管是晋国还是赵国女子身穿纱衣者并不少见,但纱衣穿在修道中人身上却显得很是刺眼,招摇外绽,与道家沉稳之风大相径庭。
众人愕然的注视着年轻道姑缓步走近,莫问本想低头避嫌,犹豫过后却并未低头,因为他此时已经不再是“非礼勿视”的儒家弟子,而是“只要心怀坦荡,三更叙话又有何妨”的道家门人。
“无量天尊,见过道长。”七人待道姑走近,躬身施礼。
“福生无量天尊,玉玲珑回礼。”年轻道姑与众人稽首见礼。
众人闻言左右双分,躬身让路,莫问愣了一愣,动作稍慢于众人。玉玲珑与众人见礼时用的是全号“福生无量天尊”,这就表明她不但是一派掌教,还是度过天劫的高手。此外道号通常会后缀子字,坤道不缀子字的也有,玉玲珑取玉之高洁,用以坤道道号也无不可,不过玉玲珑还是水仙花的雅称,而水仙花是一种剧毒的花草。
“七位贵为上清准徒,ri后成就不可度量,与贫道平辈称呼便好。”玉玲珑含笑环视众人。
“敢问真人俗家姓氏?”夜逍遥笑问。
“贫道俗家姓李,你为何拿着小坛?”玉玲珑抬手指着阿九提在手里的坛子。
“回真人问,这是轩辕子前辈留给我们的,内有圆珠十二颗,需以左手一次取出,我等一直未能做到,故此一直随时携带。”阿九答道。
玉玲珑闻言颇感有趣,抬手拿过阿九手中的坛子低头看了一眼,随即探手入内将十二枚圆珠尽数捏夹在指间反手而出,“轩辕子还真是有心。”
“我等七人一直想不通轩辕子前辈为何要让我们抓捏圆珠,望真人解惑。”莫问出言求解。
“道人作法需以左手捏诀,左手五指和手掌暗应星宿北斗,九宫八卦以及十二辰文,指诀掐捏必须jing准无误,否则不灵。初学者五指僵硬,力道不稳,无法准确拿捏指诀,这个小物件可以锻炼你们五指的灵动和力道,为ri后修习指诀施展法术提前奠基。”玉玲珑放下圆珠将那小坛还给了阿九。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感念轩辕子苦心的同时对玉玲珑也亲近了许多,玉玲珑笑容温和,言谈从容,想必不难相处。
玉玲珑将坛子还给阿九之后转身进殿,众人在后跟随。
“各自报上道号,总要有个称呼。”玉玲珑坐定之后抬手开口。
“晚辈天枢子。”莫问率先开口。
“晚辈天璇子。”阿九说道。
“晚辈天玑子。”夜逍遥说道。
“晚辈天权子。”刘少卿稽首。
“晚辈天衡子。”百里狂风说道。
“晚辈开阳子。”柳笙开口。
“晚辈摇光子。”千岁最后报上了道号。
“依次落座,比较好记。”玉玲珑微笑开口。
此语一出,最为高兴的是百里狂风,不管是哪位师长传艺,通常会以左手第一位举例,上此让轩辕子拖拽着撞了个鼻青脸肿,他早就生出了换座之心。
莫问倒是不害怕坐在首位,但是如此一来阿九就坐到了他的旁边,相邻而坐,尴尬总是难免。
玉玲珑待众人落座之后方才再度开口,“自从接到祖师神谕贫道便一直心怀忐忑,歧黄之术与天地yin阳契合,穷极一生也难以尽得其妙,半年时间自是难得jing通,久思过后只能权宜行事,只传法,不传术。”
莫问闻言缓缓点头,他家里世代行医,深知学习医术不是一ri之功,单是治疗普通疾患的药方就有数百种,根本无法一一详记。
“世间万物皆由yin阳二气凝结,二气偏则病现,二气平则病愈。所谓治病救人实则是在平衡yin阳。”玉玲珑吐字清朗,不急不缓,“既要平衡yin阳,先要明辨yin阳,yin阳者并无常形,辨之不易。”
“天枢子,此物是yin是阳?”玉玲珑抬手指着不远处的顶梁木柱冲莫问发问。
“树木扎根于地,上承雨露,当是yin阳齐全。”莫问起身回答。
“万物皆由yin阳二气凝结,它岂能例外?但yin阳若是完全均衡便得永生永存。它既然缓慢腐朽便是yin阳不等,既是不等必有多寡,此物是yin是阳?”玉玲珑笑问。
莫问闻言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太广泛,且没有明确的判断标准,这根顶梁柱极为坚硬,这是阳的一面,但它迟早会被腐朽化作尘埃,这是它yin的一面,何多何少根本无从判断。
“yin。”莫问最终硬着头皮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为何说它是yin?”玉玲珑笑问,她的笑容与别人不同,微笑时右侧嘴角上挑。
“刀斧可伐,烈火可烬,阳xing不足,当为yin。”莫问回答。
玉玲珑闻言再度浅笑,抬手示意他坐下,并未对其回答进行评判。
“天璇子,你旁边的小坛是yin是阳?”玉玲珑冲阿九问道。
“回真人话,此物当为阳。”阿九起身回答。
“何以为阳?”玉玲珑问。
“耐受烈火得以成形,千年不坏,长久即为阳。”阿九回答。
“若将它掷向木柱,它还能得长久?”玉玲珑眉头微皱,明显对阿九的回答并不满意。
阿九闻言默然站立,不再言语,玉玲珑也不为难她,抬手示意她坐下。
“天玑子,你为何一直偷看贫道?”玉玲珑侧目看向夜逍遥。
夜逍遥闻言猛的一震,急忙离座站起,“晚辈在想真人会以何物问我。”
此语一出,其他众人按捺不住的偷笑,此人虽然好sè,临危应变却极为机敏。
“贫道这件纱衣是yin是阳?”玉玲珑抬袖发问。
夜逍遥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瞪圆了眼睛仔细打量,至于他打量的是纱衣还是别的什么事物只有他自己清楚。
“柔软细滑,自当为yin。”夜逍遥看的够了方才出言回答。
“这件纱衣可避水火,不惧刀兵,岂能为yin?”玉玲珑摇头。
“原来是件神物,神物自然可得长久,既能长久,便是阳。”夜逍遥急忙改口。
“但此物也有畏惧之物,若是遇之便会消融。”玉玲珑摇头说道。
“真人说它是yin便是yin,真人说它是阳便是阳。”夜逍遥败下阵来。
玉玲珑见他赖皮也不怪罪,只是摇头一笑转而平静开口,“贫道先前说过,yin阳本无常形,是yin是阳并非由其自身决定,而是看它应对的是何事物,世间万物yin阳兼备是真,yin阳不等也是真,但万不可凭借表象断定其是yin是阳,只要找到克制之物,万物皆为yin,只要找到对症之物,万病皆可医,世间本无不可救之人,只有不得活之法。”
众人闻言尽皆低头深思,只有莫问顿悟,这倒并非是他天资超过众人,而是家里先前开有药铺,见过太多令大夫束手无策的绝症,玉玲珑先前的一番话讲的虽然是yin阳互克之道,但其中深意是提高众人的心境和气势,让众人超脱出“医治不死病”的俗世想法,竖立“只要我出手,你就死不了”的圣手气度和大家风范。
莫问一直没有低头,其他六人在一刻钟之内也先后抬头,玉玲珑见状缓缓点头,再度启口宣讲“yin阳之道只在明理,要调和yin阳治病活人,当由yin阳二气衍生而出的五行之物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