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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没有?”夏乾脸色铁青地站在小木屋门外,语气里已是耐心散尽,“人都躺那里几天了?你们这一群太医,连个病因都没有断出来?”
几个太医们面面相觑,青一色地跪在雪地里,半句话也不说。
入冬后的大夏,下起了好一场大雪,接连三日,雪花已经堆起三寸厚了。
“陛下。”夏乾身后的侍卫提醒道,“您也已经三日没有早朝了,老呆在这里也不......”
夏乾冰冷的眼神让侍卫停住了接下来的话。
“他现在怎么样?”夏乾负手在后,紧咬牙关,“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治疗?”
几个太医把头垂得更低了,恨不得整张脸都埋进雪里。
“说话!”夏乾喝斥了一声。
“......”得到的结果仍是沉默。
夏乾抬脚,用力地往前踢去。跪在他面前的钟太医,已是年过六旬......夏乾终于没把腿踹到钟太医身上,只朝太医们踢去好多积在地板上雪......
终于有个太医颤颤巍巍地开口了,“陛下......那小公子现在只有一口气了,若能吞咽还好,可若喂不进去汤药,这......这没法治疗啊。”
夏乾扭头,看了一眼立在屋檐下的鱼倾歌。
鱼倾歌抹了一把眼泪,朝夏乾走去。
夏乾和太医们的对话,鱼倾歌都听着。
等鱼倾歌走近了,夏乾方问,“这几天都是你喂的药?”
苦笑着点头,鱼倾歌仰头叹息,“公子喝不进去,一点都下不去。”
“喂不进去就灌!”夏乾皱着眉头,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灌不进去就填。”
“没用的,我都试过了。”鱼倾歌眼睛里的灵动,已经全都暗淡了,她的双眸已成了一滩死水,“好不容易喂进去一些,也全都吐了......这几天,公子已是滴水未进。”
夏乾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他想起夏樱......想起她流着眼泪,为了他的江山,弃了至爱,失了魂......
夏乾也想了母妃,她笑着喝掉自己亲手端去的毒药,无怨无悔,临终遗言只有他们兄妹的名字,“乾儿,小樱......”
夏乾打了个哆嗦,如果那人死了,夏乾真不知道如何跟夏樱交待。
“陛下,这都三天了,别说有病,就是没病之人......这么几天,滴水未进,饿,也得饿死。”又一个太医低声。
夏乾险些站不稳,还好身后的侍卫撑了他一下。
“不!”鱼倾歌激动起来,拳头篡的紧紧的,她乞求地望着夏乾,跪下身子无力地抓夏乾的衣袍,“公子不会死的,她能救他......她一定能救他!她在哪?她在哪?把她带到公子身边,我求求你。”
一直以来,她以各种手段阻止他们相见,如今,让他们重逢却成了鱼倾歌唯一的心愿。
上天......真会作弄人。
***
石室里一遍遍地回荡着百里凤烨的低吼声。
合墓之毒,已经把他逼得不成样子了,他的头发散了,身上的红装也被自己扯得凌乱不堪。那双温柔而狡黠的凤眸也已经混沌了。
夏樱一遍遍地叫着百里凤烨的名字,可是......他似乎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在仅存的信念里,百里凤烨不让自己有任何逾越的举动。
可他此刻,却已全然不知在坚持什么。
夏樱目睹了人是如何变成野兽的。
事实上,夏樱也疯了......她无能为力。
她不知道要如何帮他解毒!而且......她已经失去了靠近百里凤烨的勇气!
心脏处火烧一样的疼。
夏樱咬着牙关,嘴巴里已经全是血腥味了。
就在这里,夏樱知道了绝望的滋味!
当沐煜离开,当找不到他的消息,甚至无数次地听说沐煜已经死了!夏樱也未曾绝望过。
她始终对重逢心怀希望。
可此时......手握龙渊,望着每一寸肌肤都在渗血的百里凤烨,夏樱饱尝了绝望。
“百里凤烨。”夏樱又唤了他一次。
那个缩在角落里的身影,兀自低吼,仍旧对她的呼唤没有一丝反应。
从百里凤烨迷失,并且散失了应有的交流能力之后,夏樱也已经丧失了对时间的认知......
在这昏暗的石室里,她好像已经呆了数百年的时光!
漫长!死寂而绝望!
百里凤烨,他会死的!
夏樱的喉头动了动,她以为可以逼秦紫幽现身,可在一瞬一臾地僵持中,夏樱已经失去了信心。
秦紫幽不会出现了!她把自己当成了没有心的死物,一切都是这盘赌局中的彩头。
她把自己的情感剔除的一丝不余,她是布局者,也是旁观者!
秦紫幽把自己逼成绝对冷静,一直理智的‘活着的死物’。
这一次的赌局,她也把自己的后路也封死了......
“秦紫幽,你把解药给我。”夏樱开口,无助地打量着这间石室。
她说话的声音也已经变成了没有节奏的,甚至没有意义的音符。
绝望,让夏樱说不出连贯的话语。
合墓之毒,没有解药!
若不行阴阳之事,那中毒之人,只有暴血而亡。
解药,不过是一个女人!
或者,她自己!
夏樱的面容渐渐扭曲!
她也终于知道秦紫幽的那个赌局了,她把所有人都算计了进去,包括秦紫幽自己,也都只是这盘棋局里的一颗棋子。
一盘死局。
一颗颗死棋!
没有退路,无法抽身!
所人有,都要粉身碎骨,挫骨扬灰。
从秦紫幽决定布局的那一日起,便只有唯一的一条路——或死!或毁!
而她相信,夏樱......不会让百里凤烨去死。
从加入忆冰楼起,从她学会算计人心起,秦紫幽总是对的!
这一次,也一样!
夏樱仰头苦笑,她终于朝百里凤烨走去......
一步、一殇!
不是作为一个女人,而是一作为一粒解药,夏樱缓缓靠近百里凤烨。
那人已经丧失了一切理性,那双凤眸里,早已不见清明,可夏樱不明白......为什么,他还是可以把自己控制在角落里,决不逾越雷池半步。
夏樱放下龙渊,紧了紧衣服......
身上早已经没了外袍,她的玄衫,在百里凤烨还自清明之时,便已经撕得粉碎。
裹着单薄的、白色的、干净的里衣,夏樱的心在狠狠地滴血。
以这样的方式让百里凤烨活下去,对她和百里凤烨都是一种亵渎。
可......又能怎样?
总比死了好!
他们都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夏樱朝百里凤烨展开双臂,他的身子滚烫,如同赤色的岩浆。
仅存着兽性的百里凤烨,立刻贪婪地回抱住那份柔软。
夏樱在滚热的兽息中,害怕地颤抖,可她并没有推开百里凤烨。
兽息在夏樱身上四处游走,她封闭着自己,紧握着双拳,僵硬地如同化石......
可百里凤烨的体温,一直试图将她融化。
干涸的眼泪喷涌而出!
夏樱咬着下唇抽泣起来,习惯性地握住了脖子上的葫芦挂坠。
“樱!”
夏樱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
“樱!”
沐煜,他在叫她!
那个声音那么真实,就在夏樱耳边,那么近。
夏樱仰头嚎叫,想到沐煜,想到少年温柔的微笑,还有那一身清冷的银袍,夏樱突然涌起一股深深地挫败感......她啊,连一粒解药也不当不好。
指缝里突然闪出淡淡地七色光泽。
夏樱喜极而泣,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是了!这里面的东西或许可以解毒!
这是妖魂给她的,来自于一个名叫墨宜的陌生人给的礼物,她亲眼见过这玉葫芦里的液体将林阮思的伤口治好!
也许......它也可以解了合墓之毒!
想到这里,夏樱一把扯下脖子上的坠子,揭开盖子,将里面的液体给百里凤烨灌去。
随着那玉葫芦一点点空了下去,夏樱灵魂深处,也有了某种残缺......
这些日子,这个挂坠已经溶入了夏樱的生命,成了夏樱的一部分,说不上为什么,每当握住这玉葫芦,夏樱便感觉到异常的安心和熟悉。
百里凤烨咳嗽了两声,身上的伤口奇迹的愈合了。
一双凤眸大睁,死寂而绝望,“阿樱。”
百里凤烨一开口,夏樱委屈地低头垂泪,又喜又悲,一时间,竟无法说出完整的话来。
好半天,百里凤烨方才看清了眼前一切,自己和夏樱,早已经衣冠不、整。
他的手,仍旧覆在她的小腹之上。
莫非......秦紫幽已然得逞?
百里凤烨猛地缩回双手,凤眸里,全无一丝生机,“阿樱,凤......凤烨......”
心下一急,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百里凤烨想给夏樱找避体的衣服,可入目的......全是撕成条的碎布,全然找不到一块完整的麻。
“并没有!”夏樱哽咽了好几次,终于能开口讲话了。
百里凤烨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夏樱朝着百里凤烨扬了扬手上的玉葫芦,那里面,已然空了,“我想......是这个解了毒。”
百里凤烨眉头一皱,眸子里闪过一抹浓烈地屈辱之色。
夏樱没再继续说下去,他不知道百里凤烨和墨宜之间有什么样的恩怨。
每次看到那个玉葫芦,百里凤烨眼神里闪烁的光泽,总让夏樱欲言又止,不敢多问。
“即便出不去,我们也得想法子弄出些声音来......百里凤烨,我想,月华姐一定还在寻找我们。”夏樱已经绝了劈开断龙石的念头,如今,百里凤烨暂解危机,夏樱只好把希望放在月华身上。
“若能出去,百里凤烨......我一定亲手杀了秦紫幽!”夏樱咬牙切齿。
“不对!”百里凤烨的嗓音突然变了一个调,急切地高喊道,“阿樱,凤烨不对劲,你......走远些!快!”
夏樱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里。
就在刚才......她以为拨云见日,柳暗花明!
可一切——却突然转向了一个更坏的开端!
那个只余兽性的百里凤烨,好不容易恢复了清明,现在,又堕入了另一个非人的阿修罗道。
夏樱又一次看到......百里凤烨的凤眸染上了深红的血色。
冶魔血脉!
夏樱曾经在百里凤烨身上也见过好几次,可这回和之前几次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