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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惠州,王则虔就停不下来,总是带着人到处闲晃。有时候他去田里和老人家聊天,有时候到符瑛秘密练兵的地方瞧两眼,他似乎对什么都有兴趣。
符瑛手下人有几分担心,怎么说,王则虔也是陛下派来的人,和符瑛委婉地说了一下,符瑛却干脆地一挥手,王则虔的权限就被提到最高了。
等到半个多月之后,王则虔“嘚嘚嘚”跑到符瑛的书房,下人连通报都来不及。当王则虔将手里的一叠纸扔在符瑛面前的时候,符瑛吓了一跳。
符瑛和王则虔在惠州之前,还是有过几面之缘,尤其是符瑛和苏家结为亲家之后,他常常去见苏以,见王则虔也就多了。也许是王则虔这身骗人的皮子的原因,给符瑛的感觉一向是表面端方、城府极深的人。从来没有想过他现在的样子——眼睛周围一片青黑、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可是又格外的亮,透着一股子的兴奋,兴奋得让符瑛都不禁抖了抖……
符瑛只是稍微翻看了一下,完全没有细看,那是一份内部改革政策,下到农田粮食分配,上到官员之间权衡管理,王则虔几乎做到了面面俱到。符瑛喊来了手下,当着王则虔的面,细细交代按照这个去做。
王则虔这时候已经做到一旁,喝着下人刚刚泡好的浓茶,不得不说,自从到了惠州,符瑛的每一步举措都令人十分舒坦,从带人救了他,到后面完全没有任何芥蒂地让他四处考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王则虔才会竭尽全力、熬了几个通宵去做这份政策改革。这一刻他才又一次感叹,苏以选人还是有一些眼光的,谁曾想,像符瑛这样的人也有作为一个统治者的天分呢?
等到手下人下去之后,王则虔才轻哼:“你倒是信任我,不怕我转头把这里的事都捅到陛下那里?”
“我相信的不是你,是苏以。”符瑛笑得格外痴汉。
王则虔觉得他绝对是瞎了眼:……
王则虔的确有才,自从政令得以施行,惠州上下为之一清,符瑛也轻松了下来,他现在自己一个人管着练兵,其他政务交给王则虔就可以了,他不止一遍写信感谢苏以让王则虔过来。
可怜的拼死拼活的王则虔,连一句当面的感谢都没有,全给了悠闲地在家享福的苏以了。
“陛下,惠州今年的税收、粮食都上交了。”
皇帝看着这奏折不知道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今年的税收按照标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比起往年总是上交不齐的情况好太多了,但是让皇帝去表扬一下符瑛,他自己心里头膈应。
把奏折放在一边,又拿起了王则虔的信,从头看到尾,皇帝突然就乐了。
王则虔的信里说,符瑛是用强迫着百姓收上来的粮食,就是怕被惩罚,现在惠州的百姓已经很不满符瑛了,然后,王则虔又在信里头暗示,何不把符瑛留在惠州几年,等过两三年,陛下再装作发现这件事,办事不利、欺君罔上,这时候,如果派人去重罚符瑛,必然是受到万民支持的。
皇帝想了又想,王则虔说的这做法虽然有一两处不妥的地方,却能够让处置符瑛,遇到符家的事情,皇帝就不淡定了、智商下降了、心里头痒痒的,放了好几天,皇帝决定就按照王则虔说的做了,他写了一封信,表扬了一下王则虔忠君爱国的态度,然后让他继续在惠州,等他回来的时候有大赏。
王则虔冷笑地看完回信,之后便把信烧了。
随着那封来信的还有皇帝的圣旨,也就是表扬了一下王则虔的政绩,让他继续好好干下去,就不要着急回来了。
听到消息的百姓又是高兴又是心急,高兴的是王则虔不走,惠州的好日子还会持续下去,可是又为王则虔不平,皇帝明显的是想给王则虔好看。
随着惠州的情况越来越好,皇帝给惠州以往的优惠也越来越少了,再加上符瑛走的时候说不要一兵一卒,皇帝除了第一年还装模作样地送来一些老弱残兵,之后就像是忘记了一样,对惠州一副撒开手放弃了的样子,在庆国的邻国——卫国和陈国的探子立马把这些情况告诉了自己的主子,另外两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在符瑛来惠州的第五年,卫国率先开始发动小规模的战争,符瑛悄悄带人将准备偷袭田园商旅的对方军队截了下来,装作是能人志士之为,而偏远没有什么影响的战争保留了下来。
可是,经过一轮试探之后,战争越来越频繁,等到皇帝收到王则虔的来信,信里把卫国的偷袭影响尽量说小,毕竟卫国这么做不是第一次,相反的,王则虔说出现这种情况都是符瑛的错,您也是时候重罚符瑛了,全篇文采激昂,说得让皇帝都热血上头,当下就下了一份贬官召回的圣旨。
圣旨传到惠州,惠州百姓都惊呆了,陛下没有派了一兵一卒,没有派来将领,却将一直守卫他们的符瑛大人贬官!
真正五年,符瑛已经真正走入了惠州百姓的心里,对于生活在惠州的百姓而言,他们的生活一直都在三国的夹缝之中,年年丰收却过着连一些贫乏村子都不如的生活,有时候还要受到战争的侵害,那可不仅仅是被抢走粮食,多少人家的闺女、儿子因此丧命。这些皇帝都不知道,皇帝很远,可是符瑛很近,正是符瑛的到来,带着他们自己守卫自己的家乡,慢慢的才过的好了起来。
五年了,符瑛要离开,每一个惠州百姓都不能接受。难道要重新回到以前朝不保夕、家之不存的日子?
符瑛什么都可以做到——没有惠州百姓都这么坚信着。
“皇帝不管我们,符大人可不能走!”
“符大人,你带着我们一样把卫国人打跑。”
“……”
符瑛眼里含着泪,看着这些老百姓,似乎是想到了前几年自己熬过来的日子,又似乎是感动于这么多的百姓相信自己,他犹豫了半天,终于点头答应了:“我在惠州这么多年,早已将惠州的父老乡亲当做了亲人,我愿意带领惠州百姓打退卫国,愿意追随我的人,我符瑛必将永远铭记于心,等到事后,符瑛自会向陛下请罪。”
就像是燃烧起来的火焰,只要被点燃了,不烧成灰烬是不会罢休的,只要开始了,自然有的是办法让这场火烧成符瑛期待的样子。
等到符瑛回来,王则虔呵呵一笑:“说吧,刚才带头喊的人,你给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