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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偏了头,去看牧童,问他:“你对这个女人有印象没?”
牧童傻愣愣的与我回视:“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认识她呀。”
“她不是说自己三天前来的庶有村吗?我三天前还是个蛤蟆干呢,我哪知道啊?”
他这不说我还真忘记了他三天前就已经死翘翘了,还是因为我才刚刚复活呢。扶着额头,我有些暗暗鄙视自己的愚蠢,看向海言之。
“所以你凌晨开始爬山,是为了要见我一面?”
她温柔的看着我:“我想你大概对我有所误会,我上山只花了半个小时不到哦。”
她说这话我就有点奇怪了,要知道我十几年来练的上下山,速度在村里可是没有敌手,就这样我上山都得花大半个时辰的,这个女人只用半小时,怕不是在吹牛吧?而且我从来没有见过谁会在爬山的时候穿裙子的,村尾李寡妇倒是爱美,可她上山采果子的时候也是从来都穿裤子。
“那你很厉害哦。”我并不走心的夸了她,然后下一秒直接进入主题:“所以你上山,嗯,很轻松的上山,这一大早,是为了采野果子吃吗?”我朝她扬了扬手里的茶泡果子,本意是想嘲讽她,想想都可以知道,这庶有村还有谁不知道这金乌山和漕弱海是我的地盘,平常村里的人半个月上来一次都算是稀奇了,这说不是来找我的,我都不信,我正看她如何反应,没想到她却顺理成章地坐到了我的身边,先看了几眼牧童,直把牧童看的颇不自在,让了位子,这才捻起几颗果子打量着,嘴里还念念有词:“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还能是什么,野果子呗。”没看到我吃的这么香吗?还问!我在心里默默翻了好几个大白眼。
“茶泡是茶树上长出来的变异体,多在春天出现,严格来说它并不是果子,所以它不叫茶果,叫茶泡。”
“有什么区别吗?能吃不就行了。在我看来,能吃的就是果子。”说实在,我真是讨厌爱说教的大人,也不管跟你熟不熟,看到什么都想教训一下,实在是管得够宽。
“是我狭隘了。”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生气,她很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所以你作为一大早就要给学生上课的老师,上山是有什么事情?”
“昨天课上无意听学生谈起,说是村里还有一个十六岁的女孩没有读过书,当时就想拜访,但你并不在村里。”
“庶有村多的是十六七八没读过书的孩子,找我干什么?”其实挺讽刺的,在村里谁十六七八还是个孩子?也就我们村里教育落后,隔壁村里的,仅仅一山之隔,十六岁都已经外出求学上高中了,也只有我们这里,这么大了还不能识文断字。
“最近我在村里教学一些启蒙知识,虽然不能让你们变成大文人,但是基础的东西还是要学的。大到跟你差不多的年龄,小到三四岁,都来上课了,你要不要也过来?”说着,她还自以为幽默地调侃了一下:“要不然,三四岁的孩子以后拉出去都比你强,就太丢脸了。”
“你倒是管的宽。”我讥讽地看着她:“但都是没用的热心肠。”
“村长也跟我提过,说你不好劝,脾气硬,我当时觉得能在这么淳朴的村里生活长大的,能有什么脾气不好的孩子,看来他还真没夸张。”她拍了拍膝盖,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其实我昨天晚上就已经来过了。没遇见你。”
昨天就来找过我?看来是刚好错过了。
其实这金乌山不止一条上下山的路,还有一条小道,小道一般人可走不了,三步一斜坡,五步一崖口,需要人跟猴子一样灵活,能借助藤条野树发力,还要身形轻巧,不然一不小心遇到大雨后松动的山石,可就不妙了。我是因为十几年如一日,已经将这里当做了我的家,所以才能来去自如,轻轻松松的。
“那是不巧了。”那是,我昨天走的小路,除了我和灵动的小动物,就算时间对上了也遇不到啊。
“为什么不愿意上课?是不喜欢我吗?你不知道,跟我一起还有一位很厉害的男老师哦,你可以到他的班级,学习可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不经历过,是很遗憾的。”她开始循循善诱。
“厉害?有多厉害?是能修仙还是能修炼?”
听着我不谢又嚣张的语气,她倒也不生气,反而还能保持一如既往的平和态度:“会不会修炼这我倒不清楚,但是他有一个师傅,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当时听说是个真正的活神仙,只是我也没见过。”
我去,真的假的?
我第一眼看向牧童,他正走向了一边,抱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整理好的木材草料,开始搭建小房子,见我望过去,他还傻乎乎对我笑了一下。
我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也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虽然他说不需要我教他什么,但是他既然已经叫了我一声师傅,我总不能坐视不理。
毕竟收了他当徒弟,总是要教他一些本事。
然而我对这修炼的事情真的是知之甚少,甚至是一窍不通。既然有现成的人,为何不试一试,免得自己掏尽脑力,都无事于补。
“上课需要准备什么吗?”
海言之见我终于松口,放松一笑:“什么都不用准备,只是你住在山上怕是有些不方便,不知道你在村落里面有没有住的地方?”
“虽然我在庶有村长大,可是我并不算这里的人,是没有户口的,没有地,所以也没有房子。”
“那也是得有个住的地方。不然你这......怕是不方便。”她思考了半刻,像是有了主意,说道:“到时候我跟村长说一下,将分给我们教师住的房子,分你一间房就可以了。”
“如果你能处理好,我就去上课。”我状似嚣张地看着她。
“小姑娘就该有小姑娘的神态,不要装成一个小大人,太违和了。”她转头伸了个懒腰,望着亮呼呼的太阳,打了个哈欠:“时间不早了,虽然早上的课交给了那家伙,但接下来也该我了。”
她回过头来看我,跟我作别:“你现在跟我一起去上课吗?我得回村里了。”
我晃了晃脑袋,任由刺眼的阳光刺进我的眼里,模糊的光影映在我的脸上,我猜她应该也被这洒在我脸上的光给眩晕了,看不清楚我的表情。我叫住她:“我今天得准备一下,明日一大早会准时去上课。只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还有什么事吗?”
“我有个朋友,我想带他一起去上课,不知道可不可以呢?”我也不矫情,直接示意她看向还在搭建房子的牧童。
“它呀,它可不用上课的哟。”她神秘地说完这句话冲我露出一抹不明的笑意:“毕竟你们可不一样。”
我们不一样,她是指的我们性别不一样?还是说我们物种不一样?
这个人果然很奇怪,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这是下山会很好玩。
我粲然一笑,笑得天真烂漫:“那可以吗?”
“如果你坚持,当然可以。”
“那就麻烦也替他找个住的地方,不然......”话未尽,意已明。
她也回我一笑,那笑完美的让我无法分出那是真心还是假意。
“当然。”
待她走后,我又狠狠啃了好几口的果子,心下思考:世上哪有那么多烂好人,管你上不上课受不受教育,无论我如何嚣张,如何不耐烦,她都愿意顺着我,我可不是三岁小孩子,觉得她就是一个纯粹的好人。
想来这人是冲着我来的,就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或是为了传说?或是就为了我这个人?
无论是因为什么,我都愿意陪他们玩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