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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出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男人身形高大,面容一如既往的英俊,转头那一眼,眸如星珏。
明溪却是面容恍惚。
今晚的错觉突然就成真了。
视线触及了一秒,明溪想也没想,迈开了腿,扭头就走。
满脑子都是,他怎么来了......
腿好了吗......
刚刚好像也没看到拐杖,那就是好多了,还是没康复好,就来找她了。
身后也没有追上来的声音,明溪停下脚步,想了想,又回头。
男人表情淡淡的,没有主动叫她,还站在原地。
“司......傅先生。”明溪开口。
想了想,还是要说出来,就算他来,她也不会跟他纠缠的。
更别提对方在还没有完全康复的情况下,她不想自己一直背负着负罪感。
她想了想,说:“我以为上次我说得已经够清楚了。”
傅司宴语气很淡,“我来,是有事。”
明溪可不信,他能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是值得一个生病还没康复的人,跑到这天寒地冻的北境岛来。
她每天因为生产,因为母亲的事,已经很焦虑很烦了。
真的不想再多一件心事了。
感觉这一切堆在一起,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心底里,又很气这个不知道爱惜自己的男人。
明溪都没去想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就已经冲动开口。
“傅先生,你这样真的很烦,你不要再做一些自我感动的事了,行不行?”
这么一串说完,男人脸色明显泛白。
沉默良久,他才开口,语意有几分自嘲,“不是你想的这样。”
明溪觉得他还在狡辩,大声道:“不是这样是哪样?我并不感动,只会觉得很烦,拜托你,不要再做一些掉价的行为了!”
男人见她情绪有点激动,抿了下唇,倒是没再说话刺激她。
明溪都想掉头就走了,却听到一声热情的呼唤。
“明溪姐。”
穿着白色皮毛大衣的漂亮的女孩小跑过来,一张脸蛋,干净清纯,年轻无敌。
明溪愣了愣,一时没想起自己在哪有这么个妹妹。
女孩却颇热情地蹿到明溪跟前,热情地说:“明溪姐,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姜乐乐啊!”
姜乐乐......?
明溪把这个名字在脑海里过了一圈,才想起来,姜乐乐是谁。
不就是以前傅司宴的相亲对象吗?
很久没见了,这女孩对她热情得有些奇怪。
她问:“你怎么在这?”
姜乐乐没看出这里的氛围不对,张口说道:“我跟司宴哥一起来的,司宴哥公司承建的一路通项目,要来实地勘察,我......”
姜乐乐突然羞红了脸,很不好意思的样子,顿了顿才说:“我就厚着脸皮跟司宴哥来啦。”
明溪前一句听懂了。
北境岛领导人之前说过要带领北境岛跟国际接洽,修建的第一条一路通就是连接华国。
这也算是在国际上放出一个信号,就是华国的经济吸引了北境岛。
这是一块香饽饽,华国哪个企业不想参与这种项目,有国家补贴,而且还能给公司挣得名声。
再好不过的事了!
所以傅氏对这个项目重视,倒是一点不奇怪。
但后一句,她却没怎么听懂。
姜乐乐说是厚着脸皮跟傅司宴来的......
明溪突然面红耳赤起来,难道她是真的误会这个男人了。
人家不是为她而来,是为了项目,还带了女朋友。
而她,却自作多情地认为傅司宴是为了她而来......
再没比现在,更尴尬更社死的时候了。
这时,傅怀深也从里面出来。
看到明溪回来,主动上前说道:“明溪,司宴过来谈项目,听说你哥哥的事,就跟我一起过来看看。”
然后,他又介绍,“姜家小姐,你还记得吧?”
他记得之前姜乐乐一起露营的时候,也有明溪,觉得也不用多作介绍了。
明溪:“......”
她从没这么抓狂过。
第一次觉得自己临近生产的焦虑情绪,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分不清好赖。
明明刚刚这个男人,已经几次告诉她不是为她来的了。
可她却一个劲往自己身上理......
明溪脸火辣辣的,只想立即遁走。
姜乐乐不太会看人脸色,还热切道:“明溪姐,我来不会打扰你吧,司宴哥说不带我来,是我自己要跟来的......”
“不会,谢谢你们来看我哥。”
明溪脸从红到白,勉强地笑了下,道,“对不起,我有点累了,先去休息了。”
说完,她跟众人点点头,哥哥也不看了,直接回房间。
姜乐乐一时有点懵,有些无助地回头,“司宴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短暂沉默后,男人眼神晦暗地开口:“跟你没关系,是我不招人待见。”
......
回到房间里。
明溪把头缩在被窝里,越想越觉得丢脸。
她竟然还那么大声的叫人家不要再做掉价的事,但现在看来自己才是掉价的那个!
那个男人会怎么想,估计无语极了,没想到她这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明溪把头拱在枕头里,想要把自己变成一只缩头乌龟。
只要壳够厚,她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反正这个男人后面几天也不会天天见到。
没事的,没事的......
她催眠自己。
但是她又想到,那会不是说跟姜乐乐在帐篷里的是傅宁焰吗?
怎么现在她会跟傅司宴在一起......
不过当初傅宁焰也说过,跟姜乐乐就是喝醉了,亲了亲,没有发生别的什么。
这样的话,姜乐乐跟傅司宴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当初傅家人就比较看好姜乐乐的背景。
想着想着,她觉得不对,自己怎么一直在想那个男人的事,明明说好不再想的。
翌日。
明溪睡得很不好。
那个熏香昨晚掉在地上,她给忘了,也没有捡起来。
起来后,她吃了早饭后,去看哥哥。
上官景羡躺在床上,也刚被人伺候洗漱过,见她脸色有些苍白,问:“昨晚没休息好?”
看着哥哥探究的眼神,明溪搪塞了一句,“最近都不太好睡。”
上官景羡想想也是,快到临产肯定不太好睡。
“你别考虑别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生宝宝的事。”上官景羡说。
明溪有点内疚,因为她生产,好多事,就得搁浅了。
上官景羡跟她心意相通,一看就明白。
他说:“跟你没关系,你别瞎想,那火流沙,我们还在破解,温晋尧最近也不出门,还加强了警卫,我们进不去,也不能强攻,我们还在想办法。”
“嗯,我知道了。”明溪说。
上官景羡安慰道:“也不急在这一时,已经这么多年了,想必温晋尧也不会突然发疯对母亲不利,只是他的行为应该是有所察觉,我们再等等,看他到底想什么心思!”
这点,上官景羡说得倒也在理。
听父亲说,温晋尧左不过一个情字与母亲有所瓜葛,自然不会轻易害了母亲。
只是这人有点疯,如果不计划好了,硬闯的话,恐怕温晋尧真的会跟进去的人同归于尽。
当然也包括母亲在内。
上官景羡闲聊似的问起,“你昨天见着傅司宴了吗?”
明溪又想到那社死一幕,点点头。
可能也是怕明溪有心理负担,上官景羡特意解释道:“他过来是谈一路通那个项目。”
“我知道。”明溪说。
“行之跟我说了,昨天他跟你表白的事。”上官景羡提到。
明溪脸微微泛红,想着行之哥也太实诚了。
“你怎么想?”上官景羡问。
明溪还没说话,他又换了个问法,“你说会考虑一下,是真心的?”
“我......还没想好。”明溪说的是实话。
她因为经历了那段失败的感情,导致前怕狼后怕虎,考虑太多,又要为孩子考虑,考虑来考虑去,怎么都不妥。
行之哥是哥哥喜欢的人,人品也经得起考验,说实话如果单纯从孩子的继父角度出发,是很不错的人选。
“明溪,没想好,你不要被别的想法左右,一切以考虑你自身为准,孩子或者我们,都不是你考虑的因素,明白吗?”
明溪愕然了几秒。
哥哥的语气,好像并不希望她和裴行之在一起。
她不由地问:“为什么,你以前不是想撮合我和行之哥吗?”
上官景羡挑了下眉,“我自己感情都整不明白,给你推荐的不一定是正确的,行之确实是个好人,但你考虑他并不能以他是个好人为标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溪:“......”
上官景羡观察了下妹妹的脸色。
毕竟两人中间隔了很多年没在一起,他也猜测不出明溪的想法。
但一切宗旨就是她开心为准,他认为结婚不是完成任务,或者给孩子找爸爸这么简单的事。
他妹妹可不能将就。
“我的意思是——”
上官景羡顿了下,想解释清楚,又怕解释不清。
他在想,这种时候如果母亲在,会怎么说。
想了想,他呼了口气道:“你需要的是一个能和你相携相伴走下去的伴侣,是你认为人生中不可切割的一部分,并不是他对你好,对孩子好这样的标准。”
“对你好,对孩子好,这种事,我们家人就可以做到,并且可以一直持续下去,你考虑的时候,得撇开这两条因素,只想一条,那就是——”
上官景羡说:“这个男人是不是你想要的。”
明溪还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确实是付出型人格,首先会考虑眼下最在乎的人,然后就是家人,最后才会是自己。
就像在考虑给孩子找爸爸的事上,她纯粹就是按好爸爸的标准去找,把自己排除在外了。
上官景羡说道:“明溪,虽然我对感情不大明白,但我觉得不该是你和行之这种相处状态,行之确实对你很好没错,但我不想你是抱着他对你好,你没法回报,干脆就以身相许这种心态。”
明溪因为童年的遭遇,就养成了讨好型人格。
就是别人对她好,她会对对方加倍的好。
如果这种好,没办法回报了,她可能就会牺牲自己的想法,成全大家的满意。
上官景羡不想明溪在看不清自己内心的情况下,做出决定。
他继续说:“我的意思,就是不想你将就,不要因为我们的意见,被左右。你要知道,在你的人生里,你怎么想才是最重要的。”
明溪没想到哥哥会说这么一大番话,好像一瞬间,哥哥就成熟长大了。
她再不明白,就是个傻子。
她知道上官景羡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比起找一个标准的好男人结婚,他更在意她,有没有觉得跟那个人灵魂共鸣。
明溪觉得茅塞顿开,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确实不该抱着给三个宝宝找爸爸的想法,来衡量对方。
她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哥,我会考虑清楚的。”
上官景羡的初衷是希望妹妹不要总为别人考虑,凡事多考虑自己的心情才最重要。
他温柔道:“反正你不管做什么决定,单身也好,结婚也罢,我和爸都会无条件支持你,并且永远给你兜底的。”
明溪眼眶有点红红的,抱了抱上官景羡,“哥,我们一家人会好好的团聚的。”
“嗯,一定会的。”上官景羡目光坚定。
......
隔天,裴行之来看明溪,提出出去散散步。
明溪同意了。
裴行之一直很懂分寸,还不等明溪开口就说道:“明溪,我那天的话,说的有点早有点急,没考虑到你还在孕期,你现在的情绪可能跟以后会不一样,所以,等过段时间我们再讨论?”
或许是缺少母亲关爱的缘故,裴行之一直是个比较敏感的人。
明溪一点点情绪转变,他很快就能发觉到,就像现在,他觉得她有点动摇了,但他还没有表现的机会。
所以,他才想要尽可能拖延一阵,再多多争取。
这样的做法或者不那么光荣,但情感里,谁不是自私的。
他这辈子唯一的卑鄙,就用在这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