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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弓跟竹雨长得一模一样,原来他们是孪生兄弟。在发型和穿着上,他们也保持着一致的品味。要不是他手上那把长达两米,格外有气势的狙击枪,我便会以为是竹雨复活了。
他孤身一人,走到广场通道前,前面一片漆黑。他过分的自信,除掉竹剑后,剩下的我和恬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并没有带上卫兵。更重要的是,他习惯了一个人行动。
他天生是躲在暗处的孤独猎手。
漆黑,是他隐藏自己的颜色。所以他能看透黑暗下事物的真面目,并不需要借助人造光的力量。
这是猎杀者的本能。
他环视一圈,竹剑在掩体前面躺着,她浑身血迹,已经没有了气息。在掩体后面,是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子。他们颤巍巍地蜷缩在一块。
“出来吧,给你们一个痛快。”竹弓低沉地说道。
然而黑暗中并没有回响。
“你们杀了我弟弟,我不可能放过你们的。”竹弓再次低沉地说道。
声音在墙壁间回响,还是没有人给予他任何回答。
竹弓不耐烦地走到掩体前,举起枪,准备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这枪要是这么近距离射击,引发的威力不低于一捆三公斤的黑炸药。
然而,他的一生,就犯了一个错误,一个轻率而不耐烦的错误。
忽然间,他感受到一个熟悉的气息从身后响起。他吓得浑身寒毛竖起,立马举枪去阻挡那急刺而来的短剑。两件影刺一族的神器发生了剧烈碰撞,绽放出橙色的火花。短兵相接,他的千里追魂箭当然不是龙鳞短剑的对手。这一碰撞,竹剑占据了绝对的上风,竹弓只能亡命招架。
一名青年从掩体背后走出来,对,就是刚刚那名躲在掩体后,战战兢兢的青年。只见他举起手枪,毫不犹豫地往竹弓的脑袋连射三枪。
“嘭嘭嘭”的三下,影刺一族第二位神器使用者,竹弓,就此陨落。
杀死竹弓后,我连忙抱起地上的恬恬。
“你们没事吧?”竹剑上前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就像没受过伤那般。”
恬恬此时醒了,在我怀里挣扎了一下。看到她恢复意识,我才完全放下心来,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虚弱的恬恬。
“你感觉怎样?”
“我没事,就是虚弱。”恬恬的声音轻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她的身体又挣扎了一下,试图让自己清醒。
她闭着眼睛,用重呼吸的嗓音对竹剑说:“丫头,快去杀马天纯,这是最好的时机。他没料到竹弓和竹雨都死了,警察和卫兵都派过来追捕我们。他肯定以为我们在逃命,此时的防备必然松懈。”
“这会不会太危险了?”我有点不放心,毕竟我们刚刚才死里逃生。
“没事,我现在状态很好,只要竹弓和竹雨死了,其他人对于我而言,都不是问题。”竹剑点头。
“但现在我真的不放心。”我心中依旧充满忐忑。
我不愿意竹剑再出什么意外,甚至想动用神使的力量,直接杀死马天纯。
“海,相信我,不能让今天的牺牲白费。”竹剑意志很坚定。
我点点头:“你一定要万分小心。”
“你带着恬恬从下水道离开,然后摘掉伪装,恢复原来的身份,就安全了。”
“嗯,我在酒店等你。”
竹剑转身一晃,便没有了踪影。看着她离去的影子,我有种失落感。我很害怕她就此一去不复返,我很害怕刚和她相认便要失去她。
但我应该相信她的实力。
此时恬恬又陷入了昏睡,我背着她,拿着手电筒,快步通过广场通道,到达另一座烂尾楼。从烂尾楼直落负一层,我顺利找到了下水道的井盖。
打开井盖,我闻带一股恶臭迎面扑来。忍着剧烈的老鼠腐烂躯体的恶臭,我爬下了下水道。这里虽然是下水道,但其实并没有什么水。我用电筒往周围照射了一遍,除了老鼠外,并没有看到其他东西。我背起恬恬,忍着剧烈的臭味,快步朝远离聚会庄园的方向走去。
这条下水道很长,在寂静黑暗的环境里不知道走了多远,我感觉有点精疲力竭了,便找了个井盖,决定爬上去看一下情况。我推开井盖的一刻,发现出口在一条小巷。
雨淅淅沥沥地下,此时乌云已经散去,天空留有一些余光,小巷里一个人都没有。我背着恬恬,从下水道顺利出来。
如今,算是顺利逃出了马天纯设置的包围圈。恬恬的下水道逃逸计划成功。
此时我们浑身都湿透了,我害怕虚弱的恬恬因此着凉生病,落下病根。但我并不知道自己此时身于何处,我用雨水擦干净身上的血迹,摘掉脸上的面罩,也帮恬恬脱下帽子,恢复女儿身,然后背着她快步走出巷子,来到大街上。
来到大街上,我感觉这世界又变得真实起来。相对于寂静得让人难受的环境,这里的世界有雨滴的声音,有汽车发动机声音的轰鸣,有人类嘈杂的呼吸声。马路上有为数不多的车辆在行驶,两旁的街道有一些在营业。仔细观察,可以看得到马路上有示威者留下的痕迹,但并没有造成很大的破坏。从这迹象看来,这里并不是暴动的主要区域。商铺门口有两名小学生在写作业,他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争执。
“你是不是喜欢小美?不害羞。”其中一名小学生嘲讽同伴。
“才没有,鬼才喜欢她。”被嘲讽的同伴鸭子嘴硬,因为害羞而不敢承认。
“我明天就告诉她,你说鬼才喜欢她。”
“不要,你说了,我就跟你绝交。”
小孩子不懂爱情,但他们的情感一直在萌芽。直到某一天,他们长大了。他们会意识到,那种萌芽的爱情,是那般美好。
死里逃生的我,看着他们吵闹,忽然觉得这样子很美好,虽说不过是日常的日子罢了。
我想起恬恬说的:在这场腥风血雨中,没有一个人能幸免,而最无辜的人,则是最苦的人。
受暴动的影响,很多学校陆续停课。全国上千万的学生只能被困家中自学。短时间内不会造成什么影响,时间久了,却是拖累了一代人的教育。
希望这个国家的噩运尽快过去,希望这个国家的人都能健康成长,快乐生活!
我找不到附近可落脚的酒店,便截下了一辆出租车,说出了原本住的酒店名字。
司机一听,连忙摆手:“去那里要经过示威区域,不去不去。”
“绕路可以吗?多少车费我都愿意出。”我请求司机。
“不是钱的问题,太危险了。”司机还是不愿意。
“我女儿生病了,我需要立即到那里,请求你了。如果今晚到不了那里,她可能会死。”我撒了一个诚恳的谎言。
司机望着奄奄一息的恬恬,拒绝的眼神慢慢软化。我看到了人类怜悯的感情在他的眼睛里蔓延开来,并与那理性的倔强展开斗争。
最终,感性击败了理性。
“好,上车。”他点头。
我们上车后,司机热心地递给我们干毛巾,并把车内的暖气打开。感受的温暖的气体,身体舒服了许多。
躲避危险,是人类自私的自我保护本能。而眼前的司机,不过是众多平凡人中的一员。但他却为了我们,甘愿去冒险。大概是因为,善良的人还是占大多数的。每个普通人,心里都有一块洁净善良的地方。
而他们也往往是最无辜的一类人。从古至今,任何社会灾难,他们都是最先受害者。
司机提心吊胆地开了半个小时的车程,终于把我们送到了原来居住的酒店。我把身上的钱,分出一半给他。
“你留着给孩子看病吧。”他拒绝了,然后扬长而去。
我望着远去的车子,默默为他祈祷。
细心观察酒店后,我并无发现异样,才放心走进去。我没有再用高子明的身份,而是用原本的身份重新开了一间套房。客服登记我们的信息后,给我们安排了两居室的套房。此房间刚好在我们原本房间的隔壁。
安置好恬恬以后,我偷偷打开隔壁的门,把我们的行李带到新的房间。我行动万分谨慎,确保没有人看见。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天色完全暗下来。夜幕降临,雨变得淅淅沥沥,若有若无。月亮在远处山间开始爬升,拂略而过的凉风使夜色显得愈发寂寞。
我叫了客房点餐服务后,便着手帮恬恬洗澡换衣服,吹干头发,安置在床上休息。
随后我也洗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吃晚餐的时候,恬恬醒来了,但还是没有什么精神。晚餐后,恬恬继续入睡,仅留下我一人孤独地望着已经停雨了的窗外。
不知道竹剑现在怎样了?我打开手机,看到最新的新闻消息,一个小时多以前,议会议长马天纯在聚会中遇刺身亡。但新闻始终没有描述刺客的模样,也没有透露刺客当下的踪迹,只有简单的几句话,更像是一则通告。这则新闻点燃了我心中的希望,以竹剑的身手,要是能刺杀成功,必然也能顺利逃脱。但没有确切的消息以前,我的心还是悬着放不下。
我给竹剑的手机发信息,但迟迟没有得到回音。不知道此时她有没有把手机携带在身上。我怀着我的担忧静坐了两个小时,还是没有等到结果。时间去到了晚上十一点。
今天经历的事情繁杂而惊险,我的精力近乎耗尽。我躺在恬恬身旁,阵阵疲惫袭来,却无法黯然入睡。心中仍然被忐忑的情绪缠绕着。
恬恬忽然爬起来下床,一脸倦意地说道:“我到隔壁房间睡。”
看着她行尸走肉般离去的身影,我忽感莫名其妙。突然间,我看到一个人正坐在窗户前。此人身穿碎花睡裙,皮肤白皙,颈下的锁骨分明,匀称而性感。在月亮的背景下,她秀发飘逸,随风而动,犹如仙女下凡。
看到她,我欣喜若狂地上前抱紧她:“你回来了,你没事,太好了!”
竹剑同样力度抱紧我:“二十年前,我就说过,我会回来的。。”
竹剑的身体柔软温暖,光滑有质感,盈盈细腰,我把手放在上面,有一种触电的感觉。我抬头望着竹剑,被她清秀完美的面孔吸引住了。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望着竹剑,我终于明白古人说: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禁不住在她脸颊亲了一口,她没有闪躲,脸上泛起了红晕。
我抱起竹剑,把她放倒在床上,我们四目相对,互望了许久。这副面孔,正是我等待多年,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此刻竹剑眼里柔情似水,碧波荡漾,差点满溢出来。然后我爱抚她,亲吻她。竹剑主动迎合着我的需求。
我曾无数次想象过,梦中那个女孩长大后该是如何的模样,原来,她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巴,一个鼻子,两只耳朵。而且,这五官还配合得天衣无缝,让人找不到一点瑕疵。
“你知道吗?我想过你的模样,很多次。”我说道。
“你觉得我该是怎样的?跟现在一样吗?”
“小胖妞变成了大胖妞,200斤。”我笑道。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坏,老欺负我。”竹剑给了我一个幽怨的眼神,让我更舍不得放开她。
“你有一直想我吗?”竹剑问道。
“想。”
“有多想?”
“吃饭的时候想,睡觉时候想,洗澡的时候也想。有时候像离群的归雁,张皇失措,想念雁群。有时候像流离失所的难民,思念故乡”
“我也是,虽然我无法用优美的词句去形容。”
“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月州大酒店的那个晚上。”
“你第一眼就认出我了?”
“我原本只是想找个房间躲一下,却没想到遇见你了。”
“我的模样没变过吗?”我打趣说道。
“变了,完全变了。但我感觉那就是你,你理应就是这个模样。”
“所以你一直跟着我。”
“对,不过有时候我靠得太近,被你和恬恬发现了。”
原来这样,之前恬恬还误会王文君安排竹剑监视我们。
我也明白了在地牢的时候,为何竹剑对敏敌意那么深。
“那你为何一直不跟我相认?”
“海,这件事情你不要怪我。我答应过师父,不能想你的。”
“不能想我?”
“我们做的是杀人的行当,不能有儿女私情,情爱会影响我们的心绪,影响我们的实力。”
“你师父老人家如今在哪里?”
“他在两年前去世了。”
“这事情很悲伤。不过从今以后,你可以想我了,随便想都可以。我想代替他老人家照顾你。当然,我也会每分每秒都想你。不,我们不用想念。从今以后,我们就不再分开,要永远在一起。”
“你介意我手上沾满了鲜血吗?”
“你问心有愧吗?”
“我问心无愧。但人数有点多。”
“多少?”
“死在我剑下的,有35人。间接因我而死的,有数百人之多。”
“你全都记着?”
“嗯,每杀一个人,我都记在心里。每天我会反思,这是否符合我心中的正义。”
“那今后呢?你想这样继续下去吗?”
竹剑望着我,然后眼神往下。
“你可以选择最想要的方式活下去,无论是怎样的方式,我都会支持你。”我帮她抚顺发端。
“从前,我只想成为一名没有感情的杀手。那是我唯一能做的。”
竹剑停顿了一下,望着我的眼神。我们四目近距离相对,我再次看到了竹剑眼里无限的柔情,这柔情里也充满坚强和倔强。
“现在,未来,我想成为一只莫得感情的兔子。”
“只属于我的兔子吗?”
“对,只属于你这个大坏蛋的兔子。”
“那我要做一只大公牛吗?”
“不,你要做一只大犀牛,只属于兔子的大犀牛。”
“为什么是犀牛,而不是公牛?”
“犀牛更可爱,和兔子更配。”
“如果夫人不同意怎么办?”我想起了王文君,和她的大业。
“夫人不会勉强我的,其实一直以来,她并没有把我看作下属,而是把我当成女儿看待。我当下做的一切,只是想帮夫人完成心愿。”
我点点头。
“你呢?你会从政吗?”
“不,我对此没有想法。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我想写小说,这是我的梦想。”
“怎样的小说?”
“有兔子的小说。我会把你写进我的小说里面,关于你出神入化的剑法,关于你美若天仙的身姿,关于你冷艳如霜的可爱。如果以后有人看,我相信他们也会像我那样,喜欢你。”
我们这对久别重逢的情侣,嬉笑不已,比新婚夫妇还恩爱,一晚上相拥而谈,看着对方的面孔迟迟不肯入睡。直到快天亮了,才勉强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