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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李冉龄就一直都想与月里独处,但军营繁忙,他虽不是主事的,却还要时不时的回去看看。
但现在不同以往了,自上次平乱过后,赢周那边老实的不像话,两年间非但不挑衅滋事,还恢复了当初每年朝贡的事宜。
李冉龄打算正值初春可以带着月里去趟巫山踏青。
而且这次除却他们二人,谁也不带上,画扇也不行。山水之间,只有他二人独处,这画面想想就觉得妙不可言。
“李冉龄,你想什么呢?”
打一炷香前,月里就瞧见李冉龄趴在桌子上傻笑,让他给自己剥的瓜子反而都进他自己嘴里了。
“我自然是在想和夫人你……”李冉龄说到一半连忙打住,将小碗中仅剩的几颗瓜子仁递给月里,“夫人你吃好,我这就再给你剥新的。”
月里白了李冉龄一眼,接过那碗瓜子仁独自吃了起来。
边吃边想着,如果不是自己仙法被收,剥瓜子这种事也就不用麻烦李冉龄了。
忘了说,原是由月里在凡间偷偷使用仙法一事被天君发现,于是连同司命当初的失误也被揪了出来。
为此天君不悦,罚了司命星君禁足不说,还亲自封了月里的仙法。
美名其曰说是让月里安心渡劫,少整出什么祸乱。
如今想来自己被司命星君的一笔差池带着还残留的记忆便错下凡间,如今到国舅府渡劫已有两年多。
虽然仙法彻底被收了,但倒也算是过的安稳。
凡间两年抵不过天上匆匆两日,但是只要有李冉龄在,月里就会觉得分外安心。
想着之前自己还总觉得李冉龄太过粘人,如今却是自己更依赖对方一些。
一日不见就倍感心焦,现如今她最担心的,就是生怕应验了当初益算星君的话。
自己是在渡劫,但自己也将会成为李冉龄的劫。
启程去巫山那日,画扇听闻自己不能陪同月里瞬间就掉了眼泪。
还说什么她与小姐自幼一起长大,从来就没分开过。
月里刚想着下车安慰画扇,却反被李冉龄重新按回座位上,随便糊弄几句就让画扇回府了。
马车渐渐行远,月里才开口质问李冉龄道:“你这人,怎么能这么对待小姑娘?”
“这还不是想快点与你独处,那画扇平日里天天粘着你,除却晚上,我都近不了你的身……”
月里听闻忍不住老脸一红,撇过头不再看向李冉龄。
抵达巫山时正赶上云雨天,二人便选择了周边镇子的客栈住下。
听得店小二板介绍,月里便点了一碗特色翡翠凉粉打算先垫垫肚子。
“就一碗凉粉,你吃的饱吗?不成不成,我去再点些给你。”李冉龄说着,就起身要去招呼店小二。
月里见了连忙拉住李冉龄,让其安稳坐下。
“一会天气好了,咱们不是还要去踏青的吗,吃的太饱,我可就走不动了啦。”
月里难得撒娇,李冉龄听闻也是心中一软,忍不住扬起嘴角,轻笑着为其擦拭嘴角的汤渍。
心想着如果能一辈子和月里过这样普普通通的小日子,那便是足矣。
李冉龄与月里游玩了半月才准备收拾回府,回府的路上二人采购了各种特色糕点时令水果,打算回到府上给下人们都分一分。
月里还扯了些布匹,说是回去要找绣娘给画扇做身新衣裳,算是这次没带她出来的小补偿。
为此,李冉龄还吃了画扇一路的飞醋。
行至京都城内的时候,月里偶然往车窗外看了一眼才发觉,这街道两边空空荡荡,所有店面都大门紧闭,一反常态。
李冉龄见月里神色不对,便也挑开帘子向外看了一眼。
这才惊觉往日人头攒动的拱辰街上,如今却只有他们一辆马车。
李冉龄当下暗道不妙,于是连忙催促车夫:“快,快回府!”
此时的国舅府也是一片死气沉沉。
月里与李冉龄回府也不见有下人迎接,平静的让人脊背发凉。
二人挨个院落的查看,直至月里翻找到后院时,才看见这令她之后百年来都难以忘却的场景——
青石铺成的庭院中间摆满了一具具早已僵硬的尸身。
死者大多都是国舅府的下人,且都是一剑穿心,杀人者连挣扎的机会都不曾给他们。
李冉龄比月里慢一步赶到后院。
可一进来便被这浓重的血腥味儿冲的他胃中一阵翻腾倒海,扶着门框才勉强站住脚。
呆愣半晌的月里猛然反应过来了什么,直接冲进尸堆里疯狂寻找:“画,画扇,画扇呢,画扇你在哪儿,你出来不要吓我……”
“小,小姐,是,是你吗……”
身后突然传来画扇的声音,月里欣喜回头,正瞧见一身血污的画扇蜷缩在角落里的水缸后面瑟瑟发抖。
月里连忙冲上前去一把抱住画扇:“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此时李冉龄也赶了上来,当下拉开二人,仔细盘问画扇:“画扇,这到是底出了什么事?!”
“姑爷,那赢周的士兵在你们走后不到四日便杀进城内,城内大军没设防备,瞬间溃不成军,而后那个名叫拓拔毓的人,又带兵闯进了国舅府,烧杀抢掠一个活口都不肯留,幸而他们杀进来那日正巧奴婢在后院打水,借此躲在这里,才逃过一劫。”
“拓跋毓,果然是他!”李冉龄倏地站起身,两侧的手狠狠攥紧。
“姑爷,小姐,你们快点逃吧,那拓拔毓杀进国舅府好像就是冲着你们二人来的,如今京都城内沦陷,再不逃,可能就真的逃不出去了……”
“逃?往哪里逃?要不要也说与我听听?”
门口响起一道男声,月里应声望去——来人身着铠甲,手持银枪,一边缓缓靠近月里,一边顺势踢开脚下堆积成山的尸身。
不是拓拔毓,还能有谁?
李冉龄最先站到月里与画扇二人前面,以身阻挡住拓拔毓的脚步。
“李冉龄,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天真的以为,你能阻挡的了我吗?!”
拓拔毓随即举起银枪,直击李冉龄面门,李冉龄当下一惊,匆忙侧身这才将将躲开攻击。
却不成那拓拔毓将计就计,一个箭步冲到月里跟前,挥起长枪直直刺下。
“小姐当心!”
那柄长枪从画扇背部直穿过胸前,一时间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画扇单薄的衣衫,最后重重跌倒在月里身前,再也没能站起来。
“你这个疯子!!!”李冉龄怒吼一声,重新冲向拓拔毓。
可拓拔毓却不再恋战,转身招呼来一队士兵。
“杀了当朝国舅爷的,我赏金千两;如若杀了他夫人的,我赏金百万。这规则我都宣布好了,你们慢慢玩儿。”
说完,拓跋毓向后退了一步,双手环胸仿佛在看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
听得号令,所有士兵一涌而上。
李冉龄拿着从地上拾起一把带血的匕首迅速加入混战,他一边进攻一边还要保护月里不受伤害,没过多久便渐渐开始体力不支了。
“李冉龄,你快走,你不要再管我了,快走!”
月里说着一个劲的想挣开李冉龄的手,却反被攥的更紧。
坐在一旁的拓拔毓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叫停了士兵们的进攻。
可此时李冉龄的身上却已是布满伤痕,破烂的衣服连着血肉,轻轻一扯就是钻心的疼痛。
“行了,我看够了,也该结束了。”
拓拔毓从身侧的士兵手里接过长弓,箭头瞄准二人。
“先让谁来好呢,不然,就让你夫人走在你前面如何?”
李冉龄听闻浑身一震,缓缓松开月里的手,艰难的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算我求你,求你放过月里,她是无辜的,不应该被我牵连至此!”
“那阿真呢?!阿真她就不无辜吗?!李冉龄,我今天一定要让你感受到,失去挚爱之人,到底是什么滋味!!”
拓拔毓咬着牙使出全身力气将弓拉满,而后瞄准月里,箭支瞬间放出。
李冉龄的身体刹那间做出反应,一把推开月里,自己却以身接住了箭支。
月里哆哆嗦嗦的爬到李冉龄身边,将人死死抱在怀里,眼泪止不住的流:“李冉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不应该留在你身边的,不应该的……”
“坏丫头,我只想如果有下辈子,我当真不想做什么国舅爷了,我就只是你的夫君……”
“我们可以盖一座小屋,在院子里支一口锅,每天生火做饭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这该有多好啊……”
“好,我答应你李冉龄,但是你要乖乖在奈何桥边等着我,我会去寻你,然后我们就去过你喜欢过的日子。”
月里说完缓缓将李冉龄躺平放下,然后用手支撑着身子的从地上爬起,垂着头站在拓拔毓面前。
拓拔毓咯咯笑出声:“月里啊月里,你可还真是个灾星啊,你的贴身婢女和李冉龄都接连因你而死,所以,你是准备引咎自杀呢,还是需要我帮你最后一把呢?”
月里缓缓抬起头,直视拓拔毓的眼睛再无一丝痛苦之色。
她薄唇轻启,口中缓缓吐出九个字:“当然,是送你下地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