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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佛降世，诸佛之敌。”
观世音缓缓地将最后的话吐出。
老龙王悚然一惊。
这句话可太大了。
如今还是晋代，佛门尚且没有彻底汉化，凶威犹在。
起于天竺的佛门释迦，就是将天竺佛敌或度化，或斩杀，才成就唯我独尊的一世之尊，而后以天竺为跳板，着手布置佛门东传，这才渐渐开始收敛凶性。
彼时的天竺，是如今佛门二十四诸天之首大梵天的地盘，天竺举国皆信天竺教，作为天竺教教义中执掌创世权柄的大梵天，就是整个天竺的无冕之王。
从天竺之主，到外道护法，落差何等之大？
但大梵天只能如此。
不被度化，就将陨落。
天竺三圣，执掌创世，存世，灭世，对应三清的那三位，为何只有执掌创世的大梵天开辟佛门二十四诸天得以存活，另外两位不见踪影。
天竺八部执掌神祗权柄，苦修仙人窥尽天机，为何只有二十四诸天存活，归入佛门？
一个结果，埋葬的是万神骨血。
这还只是世尊如来的佛敌，过去燃灯，佛源阿弥陀，都并没有插手。
诸佛之敌，那是十方诸佛之敌，也即是佛门之敌，佛门自下而上，自亿万恒沙数的佛子，到不尽比丘，八百罗汉，十方菩萨，皆可杀之。
佛门与天竺教的对抗，那已然是道统之争，尚且不过是世尊佛敌，能够称之为诸佛之敌，眼前的人魔，缘何能够担当的起这个名称？
“老龙王，此人，贫僧必杀之。”
观世音佛光震动，就连象征大慈悲的四大菩萨，也动了杀机，诸佛之敌，佛门中人，皆可杀之。
为此，祂甚至愿意与已经失势的老龙王解释，或者说，是对那位覆海大圣解释：“你应该知道，能吞噬真灵，所代表的另一个关窍吧？”
“自然知晓。”
老龙王也觉察出不对，语气放缓，缓声道：“修士臻至法相之后，再进一步，就是人世极境，其关窍，在于元神坐法相。
法相本就是体气相合，元神坐法相，便是精气神小三合，再与真灵相容，一切种种，不分彼此，圆融如一。
只需蜕变，便将登仙，超凡之后，得以入圣。
若不能吞噬真灵，便只能影响这一步之下的寻常法相，就算是强杀登仙之后的真仙，也不可能将其一切种种化为己有。
因为真灵，乃是圆融一切，让精气神不分彼此的关键纽带，有了真灵统摄，就好比天地之间，有了天道，一切居其下，被其统合；。
只有能够吞噬真灵，才能不仅仅局限于人世的道理之殇，成为可以影响仙神，于天穹之上掀起波澜的魔头。
但若仅仅如此，不该能够成为诸佛之敌才对。”
“不，足够了。”
观世音缓声道：“我佛门中人，皆口称南无诸佛，这是为何？
其实在仙神之中，这已然不是秘密。
佛度众生，众生度佛。
众生念南无诸佛一次，便是与诸佛交感一次。
众生念力，无可估量。
南无诸佛，不乏圆寂，但每次圆寂，都会借助众生念力，涅盘归来，便是如此。
诸佛从未彻底入灭，只待众生虔诚，便可劫前归来。而若是这人魔窃取圆寂之中，尚未归来的南无诸佛真灵，便将这众生念力彻底据为己有。
更甚至于，他可以借助众生念佛之时的一瞬交感，将自身魔种，烙印于众生心中。
届时，我佛门亿万佛子，将会被他篡改化为亿万魔子。
世尊说魔佛降世，披佛袈裟，坏佛佛法，便是如此。
人魔，将彻底取代那位南无诸佛的存在，化身魔佛，却将扭曲佛法，使佛子化魔子，篡改佛意，纵情六欲，放肆七情，以无尽的欲望与念力，成为他变强的资粮和被剿灭之后归来的储备。
天竺佛敌，不过是道统之争，但诸佛之敌，却是窃我佛权柄，动摇我佛门根基的存在。”
佛光之中，观世音走下莲台，庄严不再，寒声喝道：“人魔早已消失在岁月长河之中，贫僧不知这位人魔从何而来，为何而来。
也许就如今的他，就是让他吞我南无诸佛，他都咽不下去。
可人魔之崛起，只在一瞬，就好比如今，他自江道主体内走出，登临法相，只不过一念之间。
贫僧便是违背大愿，也要慈航倒转，为佛门除害，永诀后患。”
一位佛门大菩萨，宁愿违背慈悲大愿，也要出手，其决心已然可见一斑。
但江离却丝毫没有慌张的意味，甚至还有心思思考观世音的话。
“众生念力，使诸佛终有一日，在颂念之中，涅盘归来。
这不就是香火之道的妙用。
我那方世界，佛门应当也走到这一步了，那位世尊，已然唤出了圆寂的大日如来之法身。
只不过，这大日如来法身没有自我的意识，应该是还差什么东西，只要补齐这一块，佛门就可唤回南无诸佛，以为底蕴，彻底与道儒并称。”
江离眯眼，忽的轻笑：“不过成也香火，败也香火。
佛门凭此十方诸佛林立，可却也注定世尊需要广传佛法，奔波劳碌。
这才是佛门东传最根本的原因，佛门大兴，归根结底，在于有情众生，念力不竭。
唯有足够的众生念力，才能让更多早已圆寂的南无诸佛归来。
而不像道之天尊，一个个皆是超然世外，只是同样受困于香火的天庭神祗，才与佛门打生打死。
人魔身为天生的香火之神，能吞噬香火之毒，享受香火之妙，比之佛门，更加得天独厚，如果说这是人魔与佛门是竞品，那佛门简直就是全方位被吊打，还被人魔天克，难怪这么如此光火。
郭大爷说的没错，同行是冤家啊。
没有谁，比同行更希望你死了。”
江流虽然也并不见紧张，可眼见江离还有心思笑，不由冷哼道：“观世音若想杀我，先杀了江离。
这孽龙只不过是我的一副面具，我的根本真灵与他共生，你就是把这孽龙之身粉碎至虚无，也杀不了我。”
江离撇了撇嘴，摇头道：“观世音若是能帮我除掉他，我感激不尽。
天天想着怎么彻底取代我，烦死了。”
江流瞪眼道：“明明我才是这具身体死后执念复生的天生人魔，谁知道你从哪窜出来的，你个小偷。”
“呸。”
说到这，江离还真有些心虚，但是他还是挺直腰板道：“你说你是你就是了。
谁先醒，谁先执掌肉身，谁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你才是想要取而代之的乱臣贼子。
观世音，快，出手吧，弄死他。
不过你得注意避开我，你知道，我上面有人，我可是堂堂江道主。
他不一样，他上面后面都没人。”
江流气结，眼眸深处，却闪过一丝黯然。
江离说的没错。
无论是此界还是现世，或许都不会有人站在他的身后吧。
“够了！”
两人连番争吵，让走下莲台的观世音都有些好笑。
真以为是在过家家吗。
“贫僧说了，人魔乃是诸佛之敌，阻拦者，便是与我佛门为敌。
贫僧尽力留存江道主性命真灵，可若是真别无他法，也希望江道主见谅。
今日，就算是太乙救苦天尊临凡，也护你不住！”
观世音于佛光之中，缓缓探出一只玉手，锋芒直指江流。
却是要先杀江流孽龙之身，再剿灭人魔根本。
一位大菩萨的怒火，便是江流窃取孽龙一切种种，也是无用。
法相不过四品，观世音，可是高居圣一品！
可笑眯眯的江离，却拦在了江流身前：“好了好了，虽然他身后上面没人，但他的事，可还没做完呢。
就算要死，也不是现在，他死不死，我说了算。
老龙王，别看戏了。”
“？”
老龙愕然抬首。
你是不是有问题。
观世音现在可不是慈眉善目的大菩萨，菩萨有火，谁顶得住啊。
别说我现在不是当初的轩辕座驾，骊珠都被人拿走了。
就算本龙功力健全，顶多也就和观世音打个七六五四三二...也就和观世音打个一两个来回吧？
何况我凭啥帮你出手啊。
你是人族，我是龙族，虽然我主人曾经是人族，但时过境迁，主家早就出不了火云洞了，我凭啥还要替你们人族卖命。
“方才，老龙王不是给了许逊一个所谓最好的两全其美之选择？”
江离缓声道：“那现在，我也给老龙王一个选择。
如今的孽龙，所谓人魔，人心龙身。
说到底，还是龙族血脉。
若他成就江西龙君，一样会以龙躯行事。
而龙君一脉，再度现世，岂不美哉？”
老龙王讶异道：“你的意思是，让孽龙席卷江西之地？
你愿意如此行事？”
席卷江西之地，自然可以让孽龙法相晋升，并且，彼时法相与汪洋相合，除非观世音能将江西夷为平地，否则孽龙不死。
且不说九州之地地脉相连，这是在挑衅人族底线。
观世音若如此行事，那祂可比江流更有资格称为人魔了。
何况，佛门东传，正在布局，如此行事，那才是直接动摇佛门大势。
所以，若孽龙功成，才是真正的破局之法，不说后患无忧，却也为龙君一脉搏出了一线生机，这也是老龙王敢拼死一搏的原因。
“当然不。”
江离轻笑道：“所以我才说让他成就江西龙君，而不是将江西滚成汪洋的孽龙。
其中差别，老龙王细品便知。”
老龙王皱眉道：“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