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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金刚杵深深扎根江水之中,定水而使之随兵主心意而行。
如果没有这柄定海神针铁,江离就算想证明自己,也绝不会如此轻易地使出这一招风水杀阵。
因为就连江离自己也没有想到,他领悟的相地之术,第一次现世,就找到了这么一个最适合其展示的舞台。
如果没有相子身前就是九州山河,五丈之内,宇道扭曲,无距难明的风水格局。
他就算见过千蛟滚大江,万水入江心的水中龙君升格之路,具备天下风水相师望尘莫及的心中境界,高屋建瓴之下,一步登天,但也断然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一瞬之间,他察觉到千江万湖,四海九河,与如意金刚杵扎根之地,产生了联系。
以万川归海之阵引动这些江河湖海,一旦暴动溅射周边,那死伤之众,将以千万计数!
也只有如意金刚杵这等神兵,还是专司定海的神兵,才能够约束九州江河湖海,让之以直而行,奔涌而来,撞入如意金刚杵深扎之地。
“我的确没有做到风水相师的极境,以天地为风水大阵。
但我却能借你的领悟,成我的大势之基。”
江离握紧手中如意金刚杵,望向前方:“万川入海,奔涌而来。
你若是真能让九州之地立在你身前,那流淌于九州之内的万川江河,自然不可能冲过去。
但你做不到这点,你甚至没有这样的胸怀,纳天地九州于心中。
天地为阵,的确是相地之术至高境界,可你在天地风水大阵的境界之上,只走了一步。
而借你的大阵,我却将以水结阵的相地之术,走到了极致。
一步与一路,量变,是能引发质变的。”
以相子立身之处为核心,纵横五丈之内,与九州各处相连。
理论上来说,只要相子愿意,他可以消耗大量法力,让人一瞬之间,至九州之内,任何一个地点。
但江离笃定,他也只是做到了以一地标志为节点入口,以数以万计的节点连成九州大图,入阵之人,是在节点之中腾转挪移。
却绝不可能将整个九州,事无巨细,一切种种,悉数拘束于身前。
九州如画,与九州无距,差别太大了。
如果相子做到的是将九州如画,挂于身前,江离绝对纳头就拜,这等本事,在江离见过的人里面,估计也就只有蛟魔王和观世音两位一品大神能够做到。
但若相子真有这本事,那人宗还用整什么三朝帝论,人族还需要怕什么真神狼主?
相子仍旧双手负后,古井无波。
但他身前四丈之地,与他面色一般平静的空间,却肉眼可见产生了震颤。
他没有阻止江离布阵,而当江离将如意金刚杵插入江心之时,这件事就已经不可阻挡了。
万川东入海,何时复西归?
永无此日!
相子周身五丈,上下左右八方十地,都出现了明显的湿润。
“啪!”
莫名的,从相子斜上方,有一滴水笔直落下,笔直的就好像他不该是自斜上方而来,而是自江河奔涌向前,被大势裹挟,不得偏移一般。
江离没有猜错,相子的周身五丈,的确只是聚拢节点,如今,正是节点所在之处的江水,涌出了节点,而他的阵法,却又无法将所有的江水悉数从节点之处,传到吸引他们的江离足下,江水节点,所以才导致水滴崩出。
那可是千江万湖,九州湖海之量啊!
不过,这滴水到底没有落在相子身上,在落到一般的时候,就骤然消失,落入了另一个节点之上。
也许是沙漠之上的一滴天水,也许是人潮之中的幻梦,也许复归江海之中。
但这只是个开始。
江离手中的如意金刚杵开始震动,那从万千节点涌出的江水,悉数并入他的脚下长江。
这本该只是一条长江,如今与万水合流,节点不绝,源源不断的相合。
河道都在塌陷,那是不可承受之重!
海水满溢,河道塌陷只是向下之力,但绝不影响其向四周蔓延,而若是万水出海道,必将冲杀亿万生灵!
“绝不允许!”
江离双目瞪圆,眉心之中,用以镇压三教神意的如意金箍棒影像也开始震动,如意金刚杵好像活过来了一样,震动不休,仿佛在怒吼。
如意随心,江离在许逊斩蛟一战中,已然以心猿降服了如意金刚杵,这柄神兵,能够感觉到江离心中的决意!
也许他没有能够彻底催动如意金刚杵的法力,但当初如意金箍棒定海之时,也没有兵主。
如意金箍棒,如意金刚杵,一母同胞,定海本就是他们的天权,如意金刚杵已然复苏,只要江离不松开如意金刚杵,海水,就绝不会溢出河道。
但只是那万水震动,传导而来的劲力,就足以让江离本就被轰去血肉的骨节开始断裂。
若再坚持下去,他迟早会坚持不住。
“堵不如疏,我本来也不是要再为你这条无名大江升格为海啊!”
江离双目渗血,大吼道:“万川入海,只是过程,蓄满大势,该是大潮将起,笔直前流,冲垮这个节点,直指相子身前,这才是我的心意。
区区海水,给我动啊!!!”
心猿怒吼,如意随心,江离挥棍!
轰鸣之间,天地震动。
相子佝偻的身子,又弯曲了一点。
那与大江相连的节点,被彻底冲垮!
被挤压质变,可比铁石的涛涛巨浪,轰然冲出!
在这滔天江河之下,方才帝子彻的大势倾轧,显得可笑至极。
如果不是有相子的九州无距,此刻每个呼吸涌出的江水,都能够填满一条绵延万丈的江河!
截江断流,那是因为水流潺潺,并不猛烈。
何曾将有人拦下大江奔腾,拦下钱塘大潮,拦下四海龙啸!
而江离就在那浪头之上,如意金刚杵直指相子。
若不是九州无距,一瞬他便可顺流直下三千里。
五丈之遥,就是九州之隔,而若海成一线,如何不能贯穿九州?
犹如先锋负大旗,少年青衫目不避。
一以贯之,势不可挡!
心境崩塌的帝子彻亲眼所见这江河逆流之景,眼中的光芒愈发暗淡。
“若是江离用出这一招,就算是本帝子的护道之人,也救不了我了吧。
肉身极境,竟能有如此威势,这就是术的威能吗?
不,光有术还不够,还需要有一柄能够让术不失控的神兵。
术,与器,才是本帝子输给他的真正原因。”
从未经历过的失败,让帝子彻心境短暂地崩塌,而此刻耀眼如同天神,驾驭九州江河而行的江离,更是一个重重的砝码。
悄然之间,帝子彻的心态,似乎发生了变化。
是嗔念动,心魔生。
帝子彻的变化,此刻没有人注意,除了郭舍人紧张自家帝子的身体之外,就连武陵神将,都目眩神迷的望向那潮头之上的身影。
朝闻道,夕可死矣。
但大道独行,不可并肩。
道争若启,则他道犹如邪魔。
如果江离用的是道,则绝不可能让所有人都为之心悦诚服。
只有术,才是人皆可欣赏之美。
此刻借相子天地大风水阵而为己身万川入海之基的江离,用出的相地之术堪称一句。
术之极致!
术之极致,万川入海VS以术入道,九州无距!
百二十七步只走出三尺之遥的江离,一个呼吸就冲入了相子三丈之内。
三个呼吸,一丈七。
七个呼吸,一丈四。
潮水笔直,始终如一,浪头高悬,威势不减。
越近相子,节点越多,而每破碎一个节点,相子的身形就佝偻一分。
但江离始终一以贯之,直面而行。
他要堂堂皇皇,让相子心悦诚服。
若是让江水遍布相子周身,打破所有节点,且不说可不可能,结果就是相子恒定于自己身上的九州无距大阵彻底毁掉。
这是相子以术入道,领悟天地大阵之后的成果。
若是彻底毁掉,无异于将相子一生心血付诸东流。
他们之间,还没到这种地步。
大势还在奔腾,江离的指节已经是藕断丝连。
而此时,他已然近身相子一丈一。
望着愈发近的身影,相子苍老的面庞忽的一笑:“我是怎么了,居然和一个后辈较劲。”
身旁的命子冷哼道:“谁知道呢,我要是你,早在这术之极致的一招出手之时,就算他通过了。
我们三个,当初悟出术之极致的时候,都已经垂垂老矣了,这才入道一步,再难寸进。
而他不同,他还年轻,而且他一开始,就把握了自己的道,你方才也看到了,那柄神兵之所以被他催动,是因为他心中已然有了所执,有了道基。
道术并用,他一开始,就走在了我们的终点。
这等奇才,得你一个承认,却还需要以命相博,真不知道你的眼界大到哪去了。
就你那些徒弟,没一个有他万一风采,你干脆回去把你那些徒弟都逐出师门吧,反正你一个也看不上。
总有些人,不见黄河心不死。”
相子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医缓前辈,劳烦搭救则个,他再坚持下去,道基就要受损了。”
医缓笑眯眯的摸着白胡子,反问道:“救谁?”
相子摆了摆手:“自然是我,人宗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