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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您的气息似乎...越来越返璞归真了,是不是又破境了?”秦沐忍不住说道。
闻言,牧尘自嘲笑了笑,轻声恩了一声。
“差不多。”
秦沐赞叹道:“师傅道法,深不可测,令人敬畏。”
牧尘脸色有些古怪的看了对方一眼。
要不是知根知底,他都怀疑这小兔崽子在内涵自己。
这家伙自创新道,明悟逍遥之法,早已在道术上是一等一的领头者。
只是苦于此方世界发展缓慢,所以修为上限不高。
但最强的便在此处。
不是他不够强,而是世界不够大。
未来的时间内,这座世界能发展到什么程度,这小子的修为道法就能高到何等程度。
简直就是一个BUG。
“逍遥之道,领悟的怎么样了”
“还行,就那样。”秦沐笑了笑。
“刘樱呢?”
“还在闭关修行。”
牧尘轻轻嗯了一声,并没有告诉秦沐实情,只是笑着道:“我想一个人转转,你忙去吧。”
“是。”
秦沐退下,化为一缕春风消散在天地之中。
牧尘收回视线,突然呼出了口浊气。
有些茫然。
有些恍惚。
更多的是重担卸下来的久违轻松。
命运消逝了,化为了众生的命运。
他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只剩下最后的几十年,也算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
那么,这最后的几十年,他又该如何去过?
是否继续修仙长生?
牧尘走在人间,来到了青山外的一座小山村。
夕阳西下,炊烟廖廖。
农田内有汉子在劳作。
村口儿童在追赶。
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牧尘坐在地上,懒洋洋的,觉得内心很是安宁。
就这样安静的坐了一两天,饿了就摘一些路旁的水果吃。
“你从哪里来?”
有个老妇人挎着菜篮,走了过来,好奇询问。
“我也不知道。”
牧尘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你住哪里?”
“额.....”
牧尘还是迟疑。
“真可怜....”
老人叹息。
看着对方那破破烂烂的衣裳,和茫然的眼神,心想应该是个流浪的可怜人。
“那你认识那人手里种的是什么吗?”
牧尘看向农田里一个黝黑汉子手里的种子。
沉默很久。
认真道。
“大概是吃的!”
“额.....”
妇人眼神中的怜悯更重了。
心想还是个傻子。
她叹了口气。
“跟我来吧。”
说完将牧尘带进了村子里,住了下来。
村子里多了一个陌生人,但看起来又很和善,没引起什么波澜。
老妇人丧父丧子,孤苦一人,只有一块荒芜的田地,顺理成章的被牧尘包了下来。
老妇人认真的教导着笨手笨脚的牧尘。
“种些稻种,来年开春便可收获,有了吃的,人就能活下去。”
“慢些,慢些!”
“不要那么急,都是急不来的,慢慢来,可能会迟些,但永远不会错。”
每当看着这一幕,都会引来村子里小孩的嘲笑。
这些最基本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但眼前这个家伙比他们大那么多,竟然还需要教导。
牧尘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依循老妇人的指示。
种田。
砍柴。
做饭。
上山打猎。
清扫卫生,收拾家务。
他一开始表现的很少接触过这些,但却学得很快。
很快,老妇人便不在这些小事上嘀嘀咕咕。
一日。
牧尘坐在稻田前方的土堆上,静静的看着远处的夕阳,脚下的秧苗随风漂浮,很是舒服。
“你真的很聪明。”
老妇人轻声道:“原来你不是傻子,你太聪明了。”
牧尘没有回话,只是微微的闭上了眼睛。
某一日。
村子里有个孩子上山丢了,爹娘找了半响,全村的人举着火把都出动了,却在半山腰停步。
牧尘扛着一个呼呼大睡的孩子走了下来,身后背着弓箭,右手提着一个老虎的脑袋。
空气间说不出的安静。
就算是村子里面最强大的猎手,也不可能单枪匹马杀掉一个老虎。
“你怎么杀掉的?”有人忍不住问道。
牧尘举了举弓箭。
罕见流露出一丝笑容。
他觉得很有趣。
这种东西,比修道还要有意思很多。
种稻子也很有趣,还能够活着。
看夕阳也很有趣,能够感受到万物生长的变化。
原来人间很多事情,都很是有趣。
随着时间的流逝。
村子里面的人都陆陆续续接受了这个外来的家伙,当成了自己的一份子。
某一日,远处的仙宗们来收弟子了。
牧尘被村民们选了出去,因为这是唯一一个能够打败老虎的家伙,很多人都认为他天生神力。
然而,那两名神态傲然的仙人仅仅看了会,便摇头离开了。
“天生凡骨,经脉不同。”
所有人都有些失望。
唯独牧尘很是平静,毫不在意。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躯不能再继续修行,一丝一毫都不行。
这便是命运。
很快的,
老妇人开始张罗给牧尘的婚事。
年纪不小了,本就该好好成家。
来的姑娘很多,但是最后牧尘都摇了摇头,最终不欢而散。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终于有一天,年迈的老妇人不行了。
躺在病榻上,眼神有些浑浊。
望着坐在床边的牧尘,轻声道。
“对不起。”
牧尘静静看着她。
“当年把你带回来,以为你是个傻子,就只是想着能找个人养活我。”
老妇人有些悲伤:“你很聪明,却还是没有抛弃我。”
牧尘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笑了笑。
老妇人走了后。
牧尘还是一个人。
只是变得更加沉默。
日出而起,日落而息。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变老了。
岁月的痕迹在他的脸上显现。
两鬓渐渐变得斑白。
背部有些佝偻。
仍然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牧尘在小溪边,看着自己苍老的面庞,有些陌生。
或许很多年前,他便应该这样平静的死去。
空气间传来了阵阵涟漪。
秦沐出现在此地。
脸色却说不出的凝重。
看着老师的模样,忍不住轻声道:“师傅...”
他看出了师傅如今的状态。
哪怕不知道原因,但仍然觉得很是悲伤。
牧尘轻轻点头。
“不用难过。万物生与死,皆是如此,遵循天道便是。”
秦沐没有离开。
刘樱也来了。
她突破了生死关,觉醒了记忆。
此刻也是忍不住的眼眶通红,跪在地上磕头行礼。
又过了几年。
牧尘更老了。
他的寿命接近了枯竭的地步,时日无多。
但他还有最后一件事。
他喊来秦沐刘樱二人,朝着这座人间的最南方走去。
那里有一座大山。
由一座封天大阵建成。
大山之中留着一位极为恐怖的道人。
他身穿道袍,面色漠然,站在山巅。
他很强大。
因为他是洪荒意志的具象化:荒道人。
当看见牧尘,他沉默,然后愕然,随后震惊。
“自斩了,还能活一年。”
牧尘挥手留下了二人,来到山巅,与那位道人站在一起,望向不知何处。
“你....”
强大道人面色复杂,五味杂陈。
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沦落到这么一个结局。
牧尘淡淡笑道。
“小事。”
道人叹息。
“当年我将你留在这里,就是想让你看一看。”
牧尘轻声道:“洪荒不在了,但应该还有一个新的洪荒,这里就不错,但还差了些东西。”
荒道人沉默,随后道:“想让我在此化道?”
牧尘点头。
这座世界其实已经算得上很强大,因为是他亲手所创,并且融入了洪荒生灵的精气神,将其的底蕴增强了无数倍。
但,还不够。
若是想要成长为洪荒那般的大世界,还需要更重要的东西。
“凭什么?”
荒反问。
“你现在,又有何能力和资格,让我化道。”
“凭一张嘴么?还是说,也想与我论道?”
牧尘干咳了两声。
山上寒风刺骨,他有些些冷,当听见对方的疑问后,更是有些疲惫。
他已经很老了。
甚至已经不擅长与人争辩。
“是啊,凭什么呢?”
出乎意料的,牧尘转身离开了,下山的路上轻轻的喃喃自语。
“凭什么道祖要化道啊。”
“凭什么圣人们要慷慨赴死。”
“凭什么他们不惜打断洪荒坠入混沌。”
“凭什么洪荒生灵不惜一死也要拦截域外魔神。”
“凭什么我的徒弟要死。”
“凭什么天庭和西方要拼死一战。”
“凭什么我要自斩,又凭什么还要求你散道。”
他笑了笑。
“是的,你说得对,都凭什么。”
荒道人静静的听着这些话,始终背对着他,漠然刻板的脸上不知是何情绪。
他突然望向天空。
当牧尘走到山脚的时候。
又停下脚步,有些感伤,又流露出些许笑意。
天空之上,又下了一场雨。
似乎有一位道人消逝在了天地。
大雨磅礴,夹杂着无尽的洪荒灵气,渗入大地山海,融入高空,像是一柄巨型锤子,再次敲打着这个世界。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荒放弃了返回洪荒的执念,将洪荒的精气神,宛如一颗钉子般,狠狠砸进了这座崭新的世界。
牧尘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道:“吾道不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