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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的时候,小秦氏的心腹亲信纷纷被锦衣卫抓走之后,小秦氏虽然提拔了不少人,可底下的那些人终究不够当用,有些位置还是被四房五房的人给拿了去。
可为了救顾廷炳和顾廷狄,四房五房的人,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秦氏纷纷来找顾廷煜讨主意,其实就是想让他和顾廷烨服软,让顾廷烨出手。
谁曾想被逼急了的顾廷煜直接给他们来了一招釜底抽薪,把顾家的老底儿都交给了顾廷烨,四房五房在顾廷烨的面前已经彻底没了脸。
而且顾廷烨同意并府的唯一条件就是四房和五房搬离侯府,另外开辟府邸,一力想要促成并府的小秦氏自然只能选择和四房五房撕开遮羞的面皮,将他们都‘赶出’了侯府。
毕竟是老早就分过家了的,当初顾偃开在世的时候,顾廷烨的四叔五叔还能够靠着顾偃开这个哥哥,不搬离侯府旁人也没什么话说。
可如今顾偃开都过世好几年了,如今侯府里头当家做主的是他们的侄子,是他们的寡嫂,若是这个时候,作为叔叔,作为小叔子,还死乞白赖的待在侯府里头不肯离开,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可四房五房的人一走,那些个忠心的下人们自然也要带走,相应的位置自然也就空了出来,小秦氏这边还没做什么,那边明兰就以侯夫人的名义提拔安插了不少人入侯府。
底下的人都不蠢,他们自然看得清楚形势,小秦氏只是顾廷烨的继母,而且以前老侯爷去世的时候,小秦氏还联和府里的一众主子将顾廷烨赶出了顾家。
如今顾廷烨功成名就了,不但位高权重,更是承袭了宁远侯的爵位,两家的府邸也合并成了一座。
虽然那个小门他们都去看过了,但终究还是辟了各门,将一墙之隔的两个府邸连在了一起。
到底谁才是侯府真正的主子,日后该站在谁那一边,他们的心里比谁都清楚。
而且如今并了府,小秦氏又不是顾廷烨的生母,只是个关系恶劣的继母而已,明兰才是侯夫人,是侯府里的当家大娘子,他们的身契自然也从小秦氏的手里流转到了明兰的手中。
再说了顾廷烨是什么性子他们这些个在侯府里头做了一辈子的下人们哪里会不知道,那可是一个一言不合就动手一动手就非死即伤的狠角色。
以前老侯爷的还在的时候甚至要出动老侯爷的贴身近卫才能拿得住顾廷烨,如今老侯爷已经走了顾廷烨成了新侯爷,侯府里头谁还能压着住他。
且先不说他们都是侯府的下人便是顾廷烨当真要了他们的性命他们也只能受着,就算顾廷烨不取他们的性命,可若是把他们打成重伤残废之类的,岂非比要了他们的性命更难受。
也只有那些个傻傻愣愣脑子缺根弦在侯府里头呆的时间久了,年纪大了,便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仗着自己是侯府老仆的蠢货才会被小秦氏唆使,受其摆布给顾廷烨还有明兰脸色看。
就连小秦氏和四房五房还有先侯爷顾廷煜都对顾廷烨服了软,他们不过区区侯府的下人罢了身家性命都窝在顾廷烨的手里,有什么资格在顾廷烨面前倚老卖老!
难道就凭着他们伺候过前两代侯爷?
但凡是有点脑子的都知道现如今该怎么做。
··············
时间过得飞快,流逝总是在不知不觉之间转眼便到了永安三年的七月兜兜转转朝堂之上又陆陆续续的吵了好几个月,双方才各退一步,同意将先舒王称为皇考。
曹太后及太后一党的官员们一开始依旧是不情不愿,说什么这世上哪有一子双父的道理,永安帝既然已经做了元祐帝和曹太后的继子,那先舒王便只是区区一个舒王罢了,没有追封的资格。
若是按照礼法,曹太后和太后一党的官员们可没有半点错漏的地方,反倒是永安帝,想将先舒王称为皇考一事,引来了朝中诸多文官的不满。
可耐不住永安帝在这件事情上面不愿退让半分,永安帝终究是皇帝,而且韩大相公和六部的尚书为了早日结束这场争论,便不约而同的都选择站在永安帝那边。
朝中超过大半的朝臣都倒向了永安帝,曹太后纵使心有不甘也只能选择妥协。
可就是因为这么一个称呼,就让原本便有些许不和的官家和太后彻底分道扬镳,经过这一次先舒王的称号事件之后,朝中各方势力正式分裂成两个党派。
以韩大相公为首的新帝一党,包括禹州一系的人马,朝中不少勋贵之家的武将们,还有少数的文臣。
而以都察院为首太后一党,则多是文官,而且还多是那种刚正不阿,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文官,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先帝留下来的老臣。
而永安帝先前费尽心思,在元祐帝面前端汤喂药,贴身照顾病重的元祐帝将近一个多月而建立起来的孝子贤孙的形象,也彻底的崩塌。
皇考虽并不是皇室专用,只是泛指德行兼备的父祖而已。
可永安帝的身份却又不同。
按照礼法,永安帝是元祐帝的曹太后的继子,那元祐帝和曹太后便是永安的父亲和母亲,而先舒王,永安帝最多唤其一声皇伯。
可现在呢,永安帝却要称先舒王为皇考,真如曹太后一系的官员拿来揶揄永安帝的那句话,这世上哪有一子双父之人。
而永安帝却开了这么一个先例。
是,永安帝是皇帝,是九五之尊,是一国之君,是天子,是大周朝权势最高之人,大权在握,生杀予夺也不过是一念之间。
可礼法便是礼法,是自汉朝开始,中原王朝便遵循了数千年的东西,已然深入到每一个华夏子民的骨血之中。
纵观古今,从未有过似永安帝这般一子双父之人。
这已然是违背了礼法。
为君者,就该为天下表率,而不是带头去打破规矩,若是世人都争相效仿,那日后有谁还敢从族内旁支,或者是兄弟的子侄里头过继子嗣?替自己传承香火?
若是那些个继子们纷纷效仿,那礼法存在,岂非就是一个自欺欺人的笑话,若是日后人人都不再遵循立法,枉顾人伦,那世间岂非就乱了套。
而且永安帝此时提出此事,要称先舒王为父,那先前元祐帝在世之时,永安帝所做的一切,岂非都是早有图谋,只待元祐帝过世,他赵宗全继承了大统,登上了帝位,原本的性情也就暴露了出来!
收为继子,册封为储君,之后更是将皇帝的位置传给了他,这是何等的恩德!可现在赵宗全却要认回先舒王为父!
如此反复的行径与小人何异!
永安帝本就不是先帝的血脉,在众人看来,永安帝不过是因为距离汴京最近,当时的情况又到了十万火急的地步,元祐帝才不得不将一切都寄托在了永安帝的身上。
可现如今看来,永安帝的德行,完全配不上先帝的重托。
常言道,见微知著,从一件小事,就能够看出一个人的品行,而现如今,通过将先舒王称为皇考一事,已然让永安帝失去了朝中部分官员的心。
都说民心重要,民心所向,便是天意所指,可官员们的心就不重要了?
若是连底下的官员们都不服你,又何谈让百姓归心呢!
长安城,卫允看着汴京送来的消息,不由得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讥笑,眼底流转着嘲讽的微光。
永安帝平日里看着挺精明的一人,既有手段,又能隐忍,忽悠自己来陕西的时候,那说的可是天花乱坠,一套接着一套。
但却偏偏在先舒王这件事情上面头铁的很。
这世上虽有父凭子贵这一说法,可众所周知,永安帝的父是元祐帝。
当然了,这件事情卫允也能理解永安帝,而且放到卫允前世的话,这根本就不叫事儿,一个爹是爹,两个爹也可以是爹。
可放到这个封建礼教极为森严的古代社会,那就很说不过去了,这其中的道理,就连那些个面朝黄土背朝天,大字不识一个的农夫都知道。
什么爹娘都不是亲生的亲,这话虽然有理,但在礼法面前,却半点用处都没有。
“咱们这位新官家,可是下了一着大大的臭棋啊!”卫允摇着头,笑着说道。
小白杨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老爷,新官家这么做,若是九泉之下的先帝知道了,岂非要寒透了心!”
卫允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的笑容便褪了去,叹道:“是啊,虽说先帝是一位再仁善不过的皇帝,可若是他在九泉之下知道了这事儿,只怕心里也觉得寒透了!”
“三爷,这事儿若是落到小的身上,小的也觉得难受!”
“打个比方,小的日后若是没有子嗣,从小的哥哥那里过继了一个孩子过来,想要为小得传承香火,延绵子嗣,可小的过世之后,小的留下的田地产业还有钱财都给了他,可他又扭头回了小的哥哥那里,继续叫小的哥哥做爹,在别人的膝下承欢,这事儿怎么也说不过去!”
“再说了,先帝对现在这位官家可谓是恩同再造,可现如今官家办的这事儿,真不是人办的事儿!”
小白杨替元祐帝打抱起不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