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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所谓的酒疯子,正是失魂落魄的柳长辞,他一度沉浸在挫败之中,无法自拔,便整日以酒为寄托,潦草度日,似行尸走肉。
这般浑噩状况,一过,便是三年。
三年来,柳长辞每至夜深人静时,便把酒思量,回首走过的年月,虽明悟了一些,但每明悟一分,迷惑也随之多了一分,好像自己永远都要被囚禁在迷茫与似明非悟的天平之中。
“肉身无法修行,那我能否修心呢?”
无奈下的出路虽已确定,但每逢想到自己的破败,柳长辞便觉得浑身无力,万念俱灰。就这样拼拼凑凑、停停顿顿的悟道与稀松的明悟,究竟,能有几分作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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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街过巷,望着周围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种桑耕地,织布喂鸡,柳长辞顿时觉得人们要做的琐碎杂事当真不少,每个人都在努力的活着,而活着对于自己,却不知究竟还有多少意义。
辗转间,到了女子所居之处,推门进去,院落出奇整洁,但没看到其他身影。
“你一个人?”柳长辞问道。
“对呀,我自幼父母双亡,后来爷爷带着我以打鱼为生,现在爷爷也不在了,所以只剩下我一个了。”
“也好,清净。”
“清净什么嘛,每逢过节我就觉得分外孤独,听着邻里欢笑声,心中难过更甚。”似勾起了伤心回忆,女子低头略有委屈。
“你矫情啥呢?你不是说有鱼有菜吗,在哪呢?”柳长辞说着左顾右盼起来。
“你这厮!哼!等着!”
女子瞪了柳长辞一眼,回身走进厨房。
柳长辞环视了眼这院落摆设,鱼竿、渔网、鱼篓都整齐的摆放着,还有几只牛羊,一条小黄狗,这女子的日子和其他凡人比起来,倒好像挺富裕呢。
没过多久,女子端着菜走上前来,放在柳长辞身前,擦了擦脸上的几抹灰尘还有细小汗珠,说道:“呐,尝尝我的手艺,一般人可是吃不到的呢!”
柳长辞看着这三道菜,虽颜色发暗,好像是炒糊了,但光喝酒,味蕾的确有点干涩难受,柳长辞也不管颜色如何了,拿起筷子夹住菜,在女子亮闪闪似有期盼的眼神里送进了口中。
“吧唧吧唧”
柳长辞嚼了两下,含糊不清的说道:
“嗯!行噢,好吃好吃!”
柳长辞说着,又大夹了口菜,埋头一股脑的放进嘴里大快朵颐。
看到柳长辞起初那意外还带着笑的表情,还连说好吃,女子以为这酒疯子接下来一定会夸自己几句,但刚要高兴的笑出来,就被柳长辞的下半句给生生噎了回去,
“你这小丫头别看个子不高,这炒菜倒是真香啊”。
“............哼!!”
女子小拳紧攥,极力隐忍,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说道:“拿来拿来!不给你吃了!说谁个子矮?”
女子嘟着嘴,满脸不开心,从柳长辞的手里抢过筷子,又从桌子上拿走了菜盘,向门口的小狗走去。
“哎哎,没吃完呢,你干啥啊?哎!”任柳长辞如何互换,女子丝毫不理。
小黄狗看见主人拿着菜向自己走来,登时摇起了小尾巴,蹦蹦跳跳,伸着小舌头,就等着菜盘落地,向食物狂奔了。
“来英俊,这可是从大个子小狗的嘴里抢来喂给你这个小个子小狗的哦,快吃吧。”
女子为了故意让柳长辞听见,还特意很大声。
柳长辞起始听着倒没觉得什么,这女子温婉可爱,说自己啥都行,但听到了下半句,立马哈哈大笑起来,说道:
“哈哈哈咳咳,大个子小狗我认了,小个子小狗是什么鬼,是你?还是它?哈哈哈!”
柳长辞因为笑的太剧烈,身上酒壶被甩在了地上,葫芦向前轱辘,柳长辞连忙在后弯着腰伸着双手虚划扒拉,边追边念叨:“哎呦哎呦,别撒啊可别撒啊,这要撒了可操蛋了!”
连蒙带骗的才弄来这么一点,悔不该得意忘形呦!
就在酒葫芦没了惯性,要停下的时候,柳长辞的双手就差那么一丢丢就捡起来的时候,一只小草鞋一脚,便踩在了酒葫芦上。
这小草鞋略微有点泥土污垢,且因被划破出现了一个缺口,缺口处正好能看见一只小脚趾,因脚丫用力,那小脚趾正有些弯曲,还时不时的轻微动弹一下。
“轻点轻点,姐姐,这葫芦的价钱都能顶得上半壶酒了,你别给踩碎喽!”柳长辞的双手有些颤抖,在一只葫芦和一只脚丫之前显得慌张无措。
踩住酒葫芦的当然就是那蓑衣女子,现在的女子只觉得分外解气!
她胸前插着双手,一脸狡黠的得意笑道:“哼哼,小疯子,姐姐这一脚下去,你会不会哭哦?”
“我错了我错了,我是小个子小狗,好了吧!”
柳长辞在线卑微示弱。
女子哼的一声,抬起了小脚丫,回身坐在了门槛上,噘着嘴,傲娇的不再发声。
柳长辞慌忙捡起酒葫芦,似将之当为了至宝,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尘土,赶紧打开马上要脱掉的盖子,饮了一口,饮完又用力的盖上了盖子,但觉得不保险,随后又用手拍了拍,似终于稳妥,怎么掉地上都不会洒了以后,才轻轻的挂在腰间。
自己得感谢这个女子,今天如果没碰见她,这酒还真不知道要去哪蹭了!
柳长辞清了下嗓,想缓解下尴尬。
“咳咳...谢....”没等柳长辞说出来个一二三,就听女子打断说道:
“你吃粑粑了?”
女子斜视着柳长辞,下巴微抬,撇着嘴,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接着说道:“不然你没事瞎咳咳咳咳咳咳的干嘛。”
女子说完还不忘记给柳长辞留下一个大大的白眼。
“......”
这小丫头骗子噢,这小嘴叭叭的,那是真厉害。
柳长辞无语,但一个小丫头,自己还能说啥,就当靓仔哑巴吃黄连了!
“还是谢谢你今天仗义勇为,还管我饭,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雀,”女子说完捂住嘴,嗔怪道:“我为什么告诉你,酒喝完了么,你快走吧。”
“往哪走?你不是打鱼吗,这样吧,我陪你打鱼,你给我个住处,就这间就可以了。”柳长辞指了指一旁的仓房。
女子看了看柳长辞,又看了看一旁仓房,心想,这酒疯子虽然说话可恨,但不像为非作歹之人,自己一人烦闷,且打鱼是个苦差事,有这么个苦力跟着,自己倒能轻松不少。
“好,但你如果对本姑娘有何不轨之心,我定要你好看!”
“要没啥事,那什么,我睡觉了。”柳长辞不理阿雀,拧头推开仓房,倒地便睡。
“可恶!哼!”阿雀回身啪的一声,似发泄一样,用力的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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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月光,铺洒一片银芒。
月下的房檐,一段神魂的传音,在隐晦的交谈着。
“阁下来我东临县,意欲何为?”
“心死之人,何需过问。”
短暂的沉默后...
“谢阁下宽恕王姓刁民,并饶其一命,望阁下重拾信念,早日振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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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曦光驱逐暗夜阴冷,崭新的一天在连串的敲门声中到来。
“嘭嘭嘭!”
“喂喂喂!酒鬼大懒蛋大傻子起床啦!”
柳长辞不耐烦,随手拿起一旁的布兜撇向房门后换了个姿势,继续酣睡。
“嘭!”布兜砸到了关着的房门。
“哎呀!”阿雀被吓了一跳,顿时喊道:“你这个坏蛋!我好心叫你起床,你竟然朝我撇东西!”
“嘭嘭嘭!”
阿雀又开始用力敲门,并说道:“你还想喝酒么!喝酒就快点起来跟我去打鱼!”
“嗯?”
柳长辞一听有酒,似有无穷魔力,直直的挺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打开了房门,见阿雀在门口双手插腰,正没有好脸色的看着柳长辞。
“走,喝酒打鱼。”
阿雀闻到柳长辞身上的酒气,捏着鼻子说道:
“咦,你好臭哦!哼,你拿着这些!”
阿雀嘟着嘴指着一旁的鱼篓渔具渔网,说完扭头便走,边走边说道:“快快跟上!”
天刚亮,人们早已起床,一时炊烟袅袅。
“阿雀,要去打鱼了呀?”一晒茶老妪看见阿雀打招呼道。
“对呀,王婆婆,等会给您挑只大的,炖了给大壮哥哥你俩补身子!”
“阿雀,”一扛着锄头的壮汉问道:“你身后这是哪家小伙儿啊,你俩在处对象吗?哈哈哈。”
“哎呀张哥,你取笑我!”阿雀回头嗔怪的看着柳长辞说道:“烦人,我们快走,快走。”
说着,二人在众人笑声中走向了湖畔。
这湖畔宽广,肉眼竟望不见尽头,湖上渔船来往,颇为热闹。湖畔下是鱼市,买鱼的卖鱼的都在此处集结游逛。
“打鱼在那面,快走,待会大鱼都被抓光了!”
柳长辞与阿雀二人到了渔船之上,开始了撒网捕鱼,可柳长辞哪会这个?看着阿雀忙这忙那,连帮忙都不知道怎么帮。
“哼,你真是笨蛋,起开。”
阿雀嗔怪道,说着把网撒进了湖里。
柳长辞抬眼望向四方,此处水气颇丰,潮湿气涌进身体,丹田处更加疼痛。
自己被废已经三年有余了,期间也曾尝试修行,可丹田就像漏了气一样,凝聚起的真气过不了几息,便在体内消散,且天之术的余劲至今仍在体内肆虐,每过几息时间,体内便会剧痛,每到疼痛之时,自己便饮酒麻醉,没想到竟略有效果。
但柳长辞渐渐发现,这体内天之术的余劲另有目的,那便是不让自己消亡。
自己若死了,会诞生下一个逆子,对苍天来说,将又是个未知数,不如让一个废人占据着逆子名额,省心省事,所以这余劲每当自己被酒气伤身时,便吸收天地精华,助自己消除酒伤,然后再次攻击丹田。
自己的身体每过几息就会变作战场,天之术余劲消除酒伤,攻击丹田;兰若余力补肝脏不足,保护丹田。
柳长辞功法已成,不需要自己操控,功法便能自行运转周天,虽丹田破碎,无法聚力,但在体内各大经脉中残存一点,还是不难的。
一句话说来,现在是柳长辞自己想死,可身体不听自己的,要让自己活。
“喂!本姑娘累死累活的,你竟在这看风景,快来搭把手!”
阿雀拉住渔网,今天竟捕到这么多鱼,一时兴奋起来。
柳长辞上前抓住渔网,与阿雀一同向渔船上拽,鱼太多了,出奇沉重。
“哼笨蛋,你用力啊!想不想喝酒啦!”
柳长辞一听酒字,似猫见到了耗子,登时觉得力气不打一处来!他一把将阿雀推到一旁,在阿雀哎呀声中,单手抓住渔网系口,一运力,满是鱼的渔网腾空而起,一下便被拽到了渔船上,然后赶紧气喘吁吁的仰头大饮了口酒。
阿雀傻了,这大渔网捕的鱼得有几百斤,竟被这酒疯子一把就拖上来了,还真是个上好的苦力啊!
“咱俩发财啦发财啦!”
阿雀兴奋极了,说道:“快,把这些背上,咱们去买好吃的!买酒买衣服!”
柳长辞抓住渔网,肩上一扛,二人便朝着熙熙攘攘的鱼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