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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莫念熟练生起火,低头开始细心忙起手中活计来。
直等到夜晚戍时,司徒凉与上官善才从外匆匆而归。
上官善与司徒凉一起到了厅堂,上官善向两个小童询问:“晚膳备了么?”
“已在宴客堂备好了。”
小童回答着,看了司徒凉一眼,又怯怯加了一句,“但王爷房中那位姑娘也备了酒宴,说是王爷回来了要小童告知一声,恳请王爷能去赴……”
话语声还没完全落下,就看到身穿月色衣裳的司徒凉眼也未眨一下,迈着大步朝客房方向去了……
上官善望着他的背影,轻轻摇首叹息,“该说她是你的恩人,还是你的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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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雕花锦瑟灯亮在桌岸,桌上摆放着的不是珍馐玉食,而是简单的四碟素食,碟前青玉酒杯两盏,玉壶竹叶青盛满静伫在桌上。
桌前坐着的,正是一脸温婉,盈盈含笑的梁莫念。
莫念脸面覆着薄纱,只露出一双如水似玉的眸子与如柳叶的弯弯,她穿着一件淡粉色外衫,绣着细碎梅花的桃花色锦缎交领,裙摆是嫣红的百折细绢丝玲珑罗裙,腰间束着一根雪白的织锦攒珠缎带,头发挽的松松散散,发间斜斜的插着一跟细细的流苏坠子,随着她微笑颔首,轻摇轻晃,与眸中散出的淡淡光芒相得益彰,神态美丽,不显妖娆。
司徒凉一踏入门槛,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他的脚步在踏入门槛时顿住,有那么一刹间盯着静静坐在桌前凝神等待的梁莫念失了神。
以前的她是绝美的,她却能用她的气韵来遮住这美丽,让他人望见的更多的是她的韵味。
现在的她根本算不上美,却能无形间让人望的呆怔,在内心深处一遍遍重复着,这个女人美的不似人间凡物。
莫念似是听到了动静,长如蒲扇的睫轻轻一颤,如振翅的蝶扑飞抬起,精灵般的瞳眸望向立在门前的男子,盈盈起了身,“王爷回来了。”
“嗯”,他动了动,跨入门槛,除下披风,扫了一眼桌上膳食,故作无意问道:“你还未用膳?”
莫念行走到他身后,接过他手中披风搁放好后,便随在他轩昂的身躯后,声音低低的,语态很含蓄,“我以为王爷还未用晚膳的。”
他脚步一停,她的步伐也停了下来,抬头去看他。
他回头,望向身后的女人,两人的目光交织撞在空气中,司徒凉望见她的眸中是令人不忍移开视线的流光溢彩波光。
梁莫念嘴角微动,淡淡扯开了笑意,“备了竹叶青在玉壶中。”
司徒凉这才想起,来时路上他曾自言自语许久没尝梁京独酿的竹叶青酒酿,待到回了梁京定要痛饮上几壶,没想到就这般被她记到心底了。
他只迟疑了片刻,就坐到了凳上,她也跟了过来,随即斟了一杯酒,递到了他面前,“王爷要不要尝尝?”
接过酒杯,却没有饮。
他看到她落座在自己怀中,轻轻环住了他的腰,“虽不是梁京特产的竹叶青,但韵味还是有的。”
“你这是要做什么?”司徒凉的眸光又冷又淡,“本王还真是不习惯你投怀送抱的模样。”
梁莫念的手指掐住他的衣角,紧紧的,好大一会儿,才松开,恢复了柔和的形状。
她拿过他手中的酒杯,解下纱,缀饮一口含在唇中,目光粼粼。
司徒凉的目光始终不温不热,像是局外人一般看着她,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她的唇色嫣红,就像是初春三月的桃花。
她这么漆在他的怀中,整个人娇娇软软的女儿家香气一阵阵流入他的鼻中,让他一次次想狠狠吻住这个没有一丝姿色的女人。
莫念看到他盯着自己的眼神有了淡淡的情---欲,轻轻一笑,闭上了眸,送上了自己的唇。
她将醇香的酒液一口口渡到他的齿间,又吻着他柔软的唇瓣,将丁香小舌探了进去。
他抱着她的双手攸的发紧,头颅紧压下来,反转了趋势,主动擒住她的唇吸允的霸道,“你这是在勾-引本王?”
莫念半眯着眼,摇首轻道:“是王爷想多了,莫念只是在伺候王爷用膳而已。”
司徒凉低低一笑,“你的手段不高明,用这么个方法来讨好本王。”
她嗯一声,又摇头,“王爷还在多想。”
他猛然拽起她的身子,横抱着她走到床边,不由分说压了上去,像是一只凶猛的野兽狠狠的啃咬她的唇,“你这小妖精,继续口是心非试试。”
“王爷……你这是做什么……”
她杏眸波光渐起,氲出无比的媚意,“莫念句句实话,不曾口是心唔……”
他又给了她一个天旋地转的深吻,两只臂膀将她圈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莫念小手抓住他的胸襟,阻止他的下一步举动,轻声低问:“王爷果真不用膳了?”
司徒凉没答话,将头埋在她的脖颈中,深深浅浅落下烙痕,沉浸在她的软玉温香了。
在这一刻,他失去了对她的所有抵抗力,他为她的一个眼神一个浅笑而神魂颠倒,他为躺在自己身下娇喘盈盈的她而迷乱,她不用故作姿态,却已经媚的倾城,令他沉迷怅然。
这次,他出奇的温柔。
梁莫念抱着他的肩,第一次感觉到司徒凉的温柔,让她面上浮出了淡淡的粉色……
如若,如若没有那些世故与宫中是非,她此刻一定是极开心的。
如果是这样的司徒凉,她一定是愿倾尽全心去待他,去爱他,这样一个谜一样的男子,能待着她如此温柔,捧着她的脸颊一步步温柔呼唤,“念儿,念儿……”
在他唤出自己的名讳时,梁莫念没由来心尖儿一颤,酸楚的痛意冲上鼻头,世上这么唤她的人只有两个,父皇对自己早已是残忍,而如今的他唤出口来,竟比母妃还令人心暖。
“本王在你这里,占多少位置?”
司徒凉将指尖搁在她胸口处,眸光极尽温柔,“念儿,不准说谎话。”
他的指尖在她胸口处轻轻缭绕,划的梁莫念心口一阵灼热,浑身颤抖的厉害,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神,而是蜷在他的怀里,垂下了睫,“王爷猜,会有多少?”
“比那魏南萧,是多是少?”
他的手指忽然停了动作,声音冷冷的,像是从遥远的夜里飘来,话语砸在莫念身上,犹如寒冰。
莫念身子一僵,离开他的怀抱,“王爷什么意思?”
“你是为了见梁千夜今夜才做出这样的举动,你以为本王不明白?”他起身,披上外衣,淡薄的眼神不再多望梁莫念一眼,“梁莫念,不要太过高估自己了。”
莫念的指尖无意识掐着自己的臂,留下铮铮的月牙形状,她坐起身,“今晚,你还满意么?”
“乏味可陈”,他语言冷漠,“但本王向来不食言,明日抵达梁南后你就能见到梁千夜那罪人。”
“如此,谢谢王爷了”,她苦笑,臂上被掐破了一块皮,溢出了血痕。
“即使你心里装的全是魏南萧那又如何,你这么卑微讨好要伺候的人,不还是本王么?”
他起了身,冷望着坐在床上的她,语气嘲讽。
莫念忽然肩头一动,昂起头来,朝他冷笑,“王爷这是在骄傲你得到了我的身么?可惜,我的心永远也不是你的。”
他凝视着她,望着她那不屑的语气与坚决的神情,心中怒气波涛万丈。
得到她的身,得不到她的心是么?
魏南萧在她的心里,果真是那么重要!
司徒凉脸色铁青,墨黑色的眸沾上了杀气。
他收回笑意,脸上仍是波澜不变的,道:“笑话,你只是本王一时兴起的玩物罢了,本王要的就是你的身!心?本王不会稀罕!”
说罢,踏着流星步伐出了客房,一晚不归。
梁莫念呆坐在床头许久,注意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注意不到自己脸颊上被淌满了泪。
她脑袋中纷纷乱乱,竟开始想一些杂乱的事来。
司徒凉从不用香料,衣裳也鲜少特意熏上香,但却行到哪里都留有这特殊的兰麝清香,清新淡雅,不需辨别就知这是凉王爷的专属香气。
司徒凉笑时魅惑诱人,姿态潇洒,挥云转袖间便是云卷云舒。
司徒凉用膳极怕麻烦,最讨厌别人做些繁复又难食的膳食。
司徒凉不喜女人太媚,也不喜女人太无趣,所以能真正入他眼的都是坊间花魁,别的男人见都难见的人物。
司徒凉嬉笑怒骂,言谈放浪,却嫉恶如仇,遇见穷苦人家施舍救济,遇见欺善恶霸也会拔刀相助……
司徒凉……司徒凉……司徒凉……
梁莫念坐在床头一动不动,脑中全是司徒凉。
司徒凉的一切在她脑中久绕不祛,一遍遍侵蚀着她的脑髓,似是要流淌到她的血液里,留下痛到极点的痕迹。
窗外刮来夜风,嘶的一声,灯盏里橘红色光芒瞬间熄了。
屋中一片寂静无声,黑暗的令人恐惧。
她紧拥着被褥,鼻中嗅闻着被褥里留他的味道,双手颤抖着,捂住了带泪的面颊,终于放肆的哭出了声。
梁莫念的心,司徒凉不要。
可我已经……收不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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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美人候在房内,王爷怎会来我这大男人这里饮酒?”
上官善似笑非笑看着靠在椅上饮着他上好竹叶青的俊美男人,不禁失笑,“凉王爷游走于花丛,风流倜傥,可从未见过你为哪个女人心伤过。”
司徒凉没有停下饮酒的动作,只是扫了他一眼,道:“上官,你身为神医谷的嫡传弟子,可有何抗拒丑女的良药?”
上官善看着他,忽而表情凝重了,“也许此时我该恭喜王爷你,但又不得不劝你……离她远些,她是什么人,又有什么样的作用,王爷应是比上官清楚!”
放下酒杯,司徒凉抿唇,却笑不出,只是眸光中沾上了淡淡惆光,“嗯,本王分得清轻重。”
所以,才命令她不准爱上他的么!
所以,才说出只要她的身不要她的心这样的话的么!
但如此说来,她的心,他可能真的要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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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南四季如春,林野俊俏,青山如笑。
城镇临海,如今这里正是仲春时节,行走在街道上便能嗅闻到清爽咸湿的海风气息,海港处海面蔚蓝,柔光万道,流光清冽。
快马加鞭,一天的行程,梁莫念随司徒凉一行人到达梁南。
这次两人并未乘坐一辆马车,司徒凉骑了宝马赤血一路开道引领,速度之快令人咂舌,行云流水的身姿虽令人欣羡,但却苦了一路追赶的侍卫们。
一到梁南,司徒凉并没有像平日一般赶去当地知府处入住,而是吩咐侍卫们先行到知府处入住,自己和梁莫念住进了一家海边客栈里。
两间上房,这使莫念心中松了一口气,却隐隐,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