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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灶台后,王忧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师兄,咱们不是去吃饭吗?”
“是啊。”
大师兄声若洪钟,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望着王忧,笑道:“怎么了?”
“嗯…没什么…”王忧摇了摇头,心道,我总不能直接说咱俩不做饭,在这乱逛啥呢,跟巡逻似的。
一旁在灶台前忙碌的一位师兄,停下了手中切菜的菜刀,插嘴打趣道:“大师兄,你这还没看出来吗?小师弟饿啦,不想跟你走啦!”
王忧面色微红,并未反驳,只是摸了摸干瘪的肚子。
那位师兄笑得更欢,一边切菜,一边调侃道:“要不小师弟,你就在我这里吃?”
“去去去!”
诸葛师兄面色不善地摆了摆手,望着那名师兄,没好气地说道:“怎么,四十六,看来你还剩不少‘材料啊’,月中给你分东西的时候,要不你少领一些?”
王忧在地灶房排行九十九,四十六,自然是四十六师兄了。
“别啊,大师兄。我就是逗小师弟玩一下。”
那名师兄面色一苦,手中切菜速度陡然加快,他赔笑着:“前两天木灵萝卜不够用,还是找三十七哥借的…”
“好了好了!”诸葛月凯点了点头,望着胖子手中麻利的动作,面色缓和些许,“我也是逗你玩的,四十六弟。”
“嘿嘿…”听见这话,四十六面上尴尬不已,只得冲着小诸葛谄媚一笑。
诸葛月凯冷哼一声,再度转身往前走去,“马上就到了。”
王忧自然知道这话是跟自己讲的,连忙跟上。
片刻后,诸葛师兄终于停在了一个灶前站定,转头望着跟在背后的王忧,道:“到了,这就是我的灶。”
王忧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走过来时,他就注意到这个灶跟灶房中其他所有灶都不同。
整个地灶房内,几乎所有灶的表面上,都是赤红色的。
只有这个大灶不同,光洁透亮的灶身上,泛着一层如湛蓝海面般的光泽,灶面上干净整洁,只放了一个砧板,并不像其他的灶台上,放着一大堆杂七乱八的蔬菜肉类。
并且,仅仅是这个砧板看上去,也大不相同。似乎比其他任何一个砧板都要小上许多。
王忧望着这个特殊的灶台,问道:“大师兄,你这个灶,怎么看起来跟其他师兄不同?”
“当然不同!”诸葛师兄点了点头,“其他的灶,都是由元石打造…而我这个…”
说到这,诸葛月凯脸上满面红光,似颇为得意,“我这个灶,是由灵石打造的!”
王忧哦了一声,平淡地说了句:“这样啊。”
诸葛月凯侧过头:“什么叫‘这样啊’!你知道吗?我这个灶上做出的食物,它能发挥出食材所含的最大营养的!”
“而且,我只做天才的饭!”
他对王忧的‘平淡’态度,十分不满。
在他看来,少年不应该是露出惊讶的神情,然后称赞一句,大师兄,你竟然跟我开小灶!你对我好好哦!
然而,王忧的反应,还是令他大失所望。
“天才?”
“任则知道吧?”
王忧点头。
“他每一天吃的饭,都是我这个灶做的!”
王忧点头,“这样啊!咱们什么时候做饭?”
王忧已是饿得是前胸贴后背,哪有闲心关心天才吃什么?他只关心现在吃什么…
“算了,懒得跟你说了!”诸葛月凯没好气地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样样准备好的食材,放到了砧板上。
他哪里知道,少年现在饿得是前胸贴后背,哪有心情想这些天才
王忧望着砧板上码放着切好的层层肉片,以及洗好的绿叶青菜,猜测道:“大师兄,咱们是要吃面吗?”
“嗯…”诸葛师兄闷闷地应了一声,然后揭开了锅盖,从灶旁的水桶中舀出一瓢清水,倒入锅中。
王忧则是很自然地走到灶旁,往灶肚中添枝加柴。
二人半晌无言,王忧望着渐旺的炉火,诸葛月凯闷闷地望着锅中。
…
待锅中水沸腾之后,只见诸葛月凯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扎得紧紧的长条布袋,望着眼巴巴看着的王忧,忍俊不禁笑道:“你小子有口福了,待会任则就是吃这个面。”
说话间,他将布袋的封口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捆金灿灿的面条,放入沸水中。
隔着几步远,王忧就闻见了一股浓烈的小麦香气,不由得赞道:“好香啊。”
“当然香了,一捆面一块元石,它能不香吗?”
诸葛师兄一脸少见多怪地望着王忧,“这也算不得什么。放心,以后有你小子好受的。”
“多谢师兄照顾。”
诸葛月凯这才点了点头,觉得你小子总算说了句人话。
而王忧,闻着浓郁鲜香的味道,已经忍不住搓着手凑到锅前,准备开饭。...
内宗。
知之楼的一间学堂中。
“跟我读,天!地!”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指着身后的黑板上的两个大字。
在老者的对面,几十个可爱幼tóng坐得笔直,咿呀学语,整齐划一道:“天!气!”
老者无奈地敲了敲黑板,“重来一次,地!天地!”
“地!天地!”
老者点了点头,这才满意,转头看向学堂的角落,望着那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身影,道:
“阿灿,你会了吗?”
几十个幼tóng,随着老者的目光,齐刷刷地转过头去,望着那名身着青衫,外表清秀,头发略显枯黄的少年。
少年正望着窗外,似心不在焉。
老者皱了皱眉,重复了次:“阿灿!”
音调略微提高些许。
阿灿这才回过神来,猛地转头,看向老者,下意识地问了句:“啥?”
学堂中,幼tóng立刻哄笑作一片。
老者无可奈何地摇头摇头,重复了第三次:“我问你,这两个字你会读了吗?”
阿灿抠了抠脑袋,思索了阵,小心翼翼地答道:“天…气?”
顿时,宽敞明亮的学堂中,成了一片笑声的海洋。
一群孩子们,笑得前仰后合。
老者面露不悦,用手中的木棍敲了敲跟前的讲台,“安静!”
学堂中立刻安静下来,偶尔间还是有“噗嗤”之音。
显然,小孩子们憋笑憋得很是辛苦。
老者心中一叹,望着那个角落中的少年,道:“阿灿,你跟我出来一下。”
说完,他就负着双手走了出去。
学堂中,没有了老者的存在,学堂中笑声立刻响起。
…
跟喧闹的学堂中不同,走廊上十分安静。只有二人相对而立。
老者望着面前老实巴交的少年,语重心长地说道:
“阿灿,你得认真听课啊!你说说你,上两天课,你走了多少次神了?你现在认得字,有别人小孩子多吗?”
阿灿嗫嚅了阵,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老者望着阿灿脸上的迷茫,决定还是问清楚的好,免得耽误如此天资之人。
“你上课想啥呢?”
阿灿目光左右漂移,脸色微红,就是不开口。
老者望着阿灿默不作声的模样,沉沉一叹。
“阿灿,我是看你天赋好,所以多问你两句,你不愿意说,那也就罢了。我只告诉你一点:不会认字的话,就算给你修炼功法,你未必看得懂。”
阿灿并非是不识好歹的人,知道老者的良苦用心,思前想后犹豫了阵,这才袒露了心声。
“杨长老,对不起,我也控制不住我自己胡思乱想。”
“哦?你在想什么?想女人吗?”老者忍不住板着脸,皱起了眉头。
思春虽说是个很正常的事情,但是,阿灿这年纪也未免太小了点。
阿灿摇了摇头。
杨长老顿时眉头皱成了个川字。心道这孩子难不成有龙阳之好?
但是,阿灿随后的一句话,就让老者的眉头舒展开来。
“我在外宗有个恩人,若没有他,我绝无可能入宗。如今我在内宗里面吃得好,穿得好,住得也好。还有向您这样的长辈关心…”
杨长老面色一缓:“外宗…杂役弟子啊…然后呢?”
“我听说,外宗杂役弟子,每日都是埋头苦干,没有什么闲暇时间…”阿灿抬起了头,征询老者的目光。
“确实没有…”杨长老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而且,杂役弟子需要努力干活一年之后,才会发放最基础的修炼功法。”
听见这话,阿灿的表情更加难过了,他低下头,望着地上的光洁红木地板,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自己一入宗,就有了凝气功法,但是公子却什么都没有…
多半终日还要辛苦劳作…
一念至此,少年面容更加愁苦…
老者自然是知道阿灿的想法,他眼睛微眯,一抚长须悠然一笑,“来,附耳上来,我教你一个办法。”
一听有办法,少年立刻抬头,把耳朵凑了过去。
随着老者嘴唇翕动,阿灿眼眸中的光芒也越来越亮,最后杨长老说完时,阿灿笑了起来。
只见他冲着杨长老俯身一拜,“多谢长老指点!晚辈定会多加努力!”
老者乐呵一笑,摆了摆手,“进去吧,我言尽于此。”
阿灿点了点头,面容坚毅。
他决定为身处在‘水深火热’中的王忧,做点什么!
...
地灶房后门门口。
两个身影,一胖一瘦,正蹲着台阶上吃面。
“呼哧…”
“师兄,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