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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的这副姿态,王忧虽能预料,但也没想到他们会如此惊讶,只能无奈点头:“是的。”
曹华佗嘴巴微张,半晌吐不出个字,还是任我狂过了一会才率先开口道:“那......那你怎么回来的?”
昨儿个李贺才传回消息,说那边出了问题,怎么今天王忧就孤身一人返回宗门了?
天星渊与凌楚二者之间何止万里?
哪怕是自己亲自前去,恐怕也得一天功夫方能到达?
可王忧呢?
撑死了不过一介筑基,究竟是如何在这短短一天里横渡万里,返回宗门。
任我狂看不穿,曹华佗想不透。
王忧想了一会,发现这话也没有必要掩饰,便将和尚如何送自己回来这事坦言相告。
没想到,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反而让两位长辈陷入更加震惊。
“什么?那个小和尚仅仅一步,便跨越了这万里之遥,将你送回来了?”任我狂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睛说道。
“天哪......”曹华佗只剩惊愕。
王忧点点头,如实说道:“那小和尚来自摩柯寺,并非是普通人,听他说是星尊转世什么的,而且也是他在天星渊里及时出手才救下了我。”
此刻,曹华佗与任我狂的脸上只剩下木然。
王忧的消息一个比一个离奇,离奇到他们甚至觉得在说大话。
在他们的理解里,大罗金仙便是顶了天的存在。
星尊?
这是什么境界的人物?
他们莫说见过,甚至听都没有听过。
曹华佗静默地愣了半晌后,才探出舌头润了润发干的嘴唇,颤声道:“别......别站在殿门前了先进去吧,咱们进......进去再从头细说。”
任我狂也是连忙点头道:“是是是,进去再说进去再说,这一路连着飞了将近两千多里,气都没带歇一口的,赶紧进去。”
说着,他便毫不顾忌身份地将手臂搭在王忧肩上,推着他踏阶而上。
而曹华佗也是紧跟后方。
乾火宫内一如王忧第一次来时那般,依旧空空荡荡,既无人影,也无摆设。
只见曹华佗抬手一吸,便不知从那儿吸来了三块黑色蒲团,落在三人面前一人一个。
任我狂则是从纳戒中如同变戏法一般,变出了一方红色案几,落于地面。
案几之上,三个琉璃玉盏,一盏玉白茶壶。
待任我狂又取出一个红色木盒之时,大殿之中顿时引起清雅茶香,不浓不淡,很是怡人。
他将木盒打开之际,见王忧只是在一旁观看,便立刻出言道:
“别光顾着看啊,赶紧说说天星渊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就是!”曹华佗在旁附和着,见师兄茶叶入壶,茶水倒入,随即一挥袍袖,打出一道淡蓝火焰飞至茶壶下方。
白玉茶壶登时悬空飞起,蓝色火焰在下方缓缓翻腾......
“咕咚咕咚......”
随着壶盖一阵轻轻颤动,壶嘴处随之冒出袅袅白烟。
一时间,偌大殿内登时被浓郁茶香占据得满满当当。
“这事......”王忧皱着眉头,思索着这事哪里能说,哪里应该简略,片刻后,他才整理好思绪,在二位长辈的迫切眼神下娓娓道来......
这一说,便是从日薄西山说到了月上中天。
大殿之内时不时响起任、曹二人的连连惊呼,似乎在这一刻,他们不再是高高在上、见多识广的宗门长辈,而是一个刚刚入门的山野村夫。
没办法,在他们的半生所见里,修士的极限无非便是移个小山,断个小海,哪有见过什么遮天一般的巨大手掌,高达万丈的神仙体魄。
等到王忧说到末尾时,入口的茶水也因冲泡了太多次,从浓郁芳香变成了索然无味。
“如若不是那和尚法力通天,我恐怕根本坐不到这里,只能在天星渊里含恨沉沙。”
任我狂端着茶盏,表情在朦胧月光息下忽明忽暗:“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般,这个和尚恐怕......”
说到这里,他不愿再说,只是将咽到肚子里的话变成了长长一叹。
一旁的曹华佗也是同样一叹,他的心中想法与师兄又何尝不是一样呢?
那和尚的手腕,未免也太过骇然了。
有这般手眼通天的人物出现,两年后的问道大会,就算王忧的成长速度再快……恐怕也只能屈居人下。
王忧见他们都是一副丧气模样,难免有些不解,心道我这好好的回来了,怎么你们看上去反倒是有些不开心呢?
难道......
一时间,王忧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们所惋惜的,恐怕是那些含恨于天星渊里的师兄,确实,那些师兄们入渊之前是何等地意气风发,此刻恐怕已经成为了渊中的一粒尘埃。
念及至此,他随即从乾坤袋中取出两枚身份铭牌,以及两个迥异的储物袋放到案几上,低头悲声道:
“弟子无能,勉力之下只取回两位师兄的遗物......”
皎洁月光下,储物袋上的血迹显得格外猩红。
任我狂看着桌上铭牌的血迹,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忍,轻声念道:
“凌楚......一凡......”
在这个刹那,他内心中除了惋惜之外,更多的却是庆幸。
庆幸当时自己不顾一切,强硬地拦下了任则,没有让他倔强地前往天星渊,否则......此刻桌上能否有他的铭牌都是二话。
“哎。”
“你不必自责,在那般危险的境遇下,能够带回同门的东西已是格外有心了。”
任我狂衣袖一甩,便将那四件血迹斑斑的物事收入袖中:“明日我便将这些东西,暗地送到它们该去的地方。”
说罢,他侧过头,看向愁眉紧皱的曹华佗,淡淡说道:“既然王忧已经安全返回,那么麻烦曹师弟你去给天星渊那边传个信过去,免得李贺那小子还傻傻地等在那里干着急。”
“是。”
曹华佗正要起身,却被身旁的王忧立马出言叫住。
“不可!”
一时间,任我狂与曹华佗同时挑眉,看向王忧,异口同声道:“为何不可?”
王忧放下手中凉透的茶杯,轻叹道:“捎去口信后,李师叔那边必然立刻折返,若真这样,其他天宗的那些人会如何看待?”
说归说,王忧心里不免有些纳闷,怎么自己都能想到的事情,两位宗门高层却没有想到。
只见曹华佗面色一滞,眼睛咕噜转动两下后,便顺势坐下,看向任我狂,轻声问道:
“师兄?”
任我狂面无表情地摆摆手,摇头道:“这小子虽然说得在理,但你还是传个符过去,先说明王忧境况使他放心,再让他不漏痕迹地在那边待着,别人干嘛他干嘛,别人什么时候回来他也什么时候回来。”
完美。
这才是一个掌门应该考虑到的。
就在王忧于心里暗赞任我狂之际,却见对方目光一闪,来到他的身上。
“我们这边按下不表了,可那小和尚那边又当如何?”
王忧稍加思索后,立刻拍着胸口道:“放心,那和尚来无影去无踪,没人能够发现他,而且先前这话便是我们俩先前就商量好的,所以摩柯寺那边应该没有问题。”
为了搪塞过去,王忧不得已只能撒了个谎,反正那佛光星尊不仅看起来挺靠谱的,而且还是个“自己人”,想必不可能将这事抖露出去。
听到这话,任我狂顿时点头,毫不掩饰地露出赞许目光,说道:“没想到你小子年纪虽小,心机倒是颇为缜密。”
说罢,他双手撑地,站起身来袍袖一挥,便将面前的案几茶盏瞬间收去,同时对着曹华佗点头道:“你们聊着,忘忧峰那边我还有点事还需处理,就不在此多留了。”
曹华佗顿时起身,似要相送,王忧见状也连忙站起身来。
“师兄走好。”
“掌门慢走。”
倏忽间,一道蓝光自殿门处冲天而起,与满天星月为伴,飞翔于闪亮夜空。
这时。
曹华佗手中打了道响指,静谧的大殿中登时亮起四方烛光。
通透明亮。
他又一甩大袖,朱红大门便“咯吱”闷响,徐徐关闭。
如此一来,偌大宫殿,只剩王忧与他二人。
王忧虽不是第一次与他单独相处,但此刻内心中还是不由忐忑起来。
曹华佗倒是没觉得什么,转身便走到蒲团跟前一屁股坐下,接着手中便闪过一道金光......
随着那道金光落地,大殿中顿时回荡起一阵沉闷的金属碰撞声。
“铛!”
定睛看去,金光所笼罩的,竟是一个八足小鼎。
小鼎只有寻常铁锅大小,通体赤金,四方顶各篆刻着四爪金龙,栩栩余生。
这是......要教我炼丹?
王忧见这副情形,顿时觉得头皮发麻,面有苦色道:“天色都这么晚了,我既困还饿,进修炼丹这事师父您看要不明儿再说?”
曹华佗低着头,也不看他,而是从纳戒中一边取出几个油纸包裹的四方物事,一边用不可置疑的语气说道:
“别那么多废话,赶紧过来坐下。”
王忧纵使心里不愿,但也只能乖乖地坐到另一个蒲团上,眼巴巴地看着曹华佗将油纸包在鼎侧四方围了个遍......
一时间,他不禁咽了口唾沫......
乖乖,这么多东西,这不得炼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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