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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怀音又问:“父王,先皇的妃嫔还剩几位尚存于世?”
“只有昭和贵妃了,也就是当今太后,你的亲奶奶。”
“那先皇的公主们呢?”
“先皇也共有五位公主,重华长公主嫁到了大应,现在是大应的华贵妃。青灵长公主……”说到这里,凤青岩有些低落,“青灵长公主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本来是要嫁给郑氏的世子,结果害了怪病,没了。还有一位嫡公主,谭氏之女青若长公主,嫁到了黄家,现在是黄将军的一名侧妃。另外两位都没活过十岁。”
凤怀音完全不知凤青灵的事,看来又是一桩宫中秘闻。而昔日的嫡公主凤青若,如今只能做侧妃,真是令人唏嘘。
凤怀音想到前太子和明帝凤青南都子嗣颇多,可凤青岩和凤青华却都只是一儿一女,又问:“怎么青华皇叔跟父王你似的只生两个?按理说王公贵族,不是都三妻四妾的?”
雍亲王奇怪起来:“你不知道?淮南王可是景盛公主所出的,自幼便遵循景盛的那一套一夫一妻制。”
这下轮到凤怀音惊讶了:“一夫一妻制?这个时代还有这种存在?”
雍亲王没注意到她说的“这个时代”,只是说:“这是因为景盛皇族本是隋朝时的王侯,本身就根系众多,贵族势力错综复杂,家族旁支数不胜数。如果再继续一夫多妻下去,景盛王朝的财政便要被那些好吃懒做的贵族们拖垮了。所以景盛一建国便有规定,即使是皇帝也得遵守一夫一妻制,并且生子数目不得超过4个。所以景盛后宫里除了皇后,并无他人。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景盛派使臣求娶你时,朝臣们震惊不已的原因,因为这代表着景盛失去了和大应联姻的机会,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姻亲,而是政治选择。若不是当时大应使臣同时到来,皇兄早就答应了。”
凤怀音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等利害关系,顿时只觉得自己其实一出生便是各方势力博弈的筹码,未来的人生路怕是诸多身不由己,便暗暗下决心一定要练好一身剑术,若到时真活得太憋屈了,提剑浪迹天涯倒也不错。
雍亲王看出她有心事,便说:“别担心,不管你将来看上哪国皇子,都可以随心嫁娶,即使发生战事,也不会有人把你怎么样。只要世人还需要医药,就没办法得罪云浮谷,像花铭命那般不知好歹的,也不过他一人。”
“父王这么不担心战事?”
雍亲王面上泛起了一丝似是悲伤又似是期待的微笑:“音儿,对于大陆上的百姓而言,统一是最好的选择。如果每次南方水灾,北方能立刻拨军士疏浚、北方旱灾,南方能立刻将粮食送到,而不是通过层层关卡、通牒,每年可以让多少人免于水深火热?真正心怀天下的帝王,必然会致力于国家统一。我们东宁有怀述太子这般人物,真是国之幸事,依父王看,他是最有可能实现先皇统一大愿的人。”
凤怀音被雍亲王的宽广视野所震撼,可立马又觉得不对:“那若我嫁入景盛,有一日两国开战,我如何自处?若怀述哥哥征服景盛,难道还能容景盛皇族存活?”
雍亲王儒雅地笑了笑:“这就涉及皇室秘闻了。当初三国在舒阳城签订协定时,还有一份附属的契约并未公布,那就是若百年后有一国一统天下,必须善待另外两国的皇族和附属氏族,封王封侯,允许参政。而另外两国的皇族和附属氏族永不得对抗胜的那国皇室,若有违背,族中男者代代为奴,女者代代为娼,生生世世不得翻身。”
“真打起来,仇恨都足以蒙蔽一切了,哪里还记得住契约。”凤怀音觉得这个契约有些鸡肋。
雍亲王却不以为然:“那是当着武林各大门派掌门人的面以三位皇帝鲜血凝成的血誓,如若违背,自有武林人士诛杀。而且,为了降低统一战争对无辜百姓的伤害,契约中还有这么一条,即三国中都有一条亡国线,只要那条线上的五座城池被全部攻破,便必须举国投降,不得继续反抗。”
凤怀音拍拍手:“真是妙啊,想出此契约的是何许人也?”
“一人自然是难以得出如此计策,乃三国谋士共同想出。”雍亲王摸摸她的头。
凤怀音一下子变觉得心情轻松不少,看来自己不用担心见到乱世到来时国破家亡、尸横遍野的情景了。
然而她又想起一个问题:“若我看上一介平民呢?或者江湖中人?”
雍亲王叹了口气:“如果没有蓝彗星的事,倒还好说。可三国钦天监皆言得你之国可得天下,那你便只能嫁入三国皇族,因为除了皇族之外的其它家族,都有背叛皇族的可能性,哪怕微乎其微。”
她又想到雍亲王刚才说的随便她看上哪国皇子,又忍不住问:“既然如此,父王怎么不要求我一定要留在东宁呢?”
雍亲王眼中露出骄傲:“我凤青岩从不信命,只信自己的本事,我也许攻不破另外两国的亡国线,但是我一定能守住东宁的那五座城池。再说,若是大应或景盛真能凭本事攻破东宁,那他们自然有资格统御东宁皇族,我也心甘情愿俯首称臣。”
凤怀音觉得自己越来越欣赏自己的雍亲王爹了,于是适时展开表演,双手撑着下巴闪着星星眼说:“爹爹好帅!”
可惜她的表情一大半被面具挡了去,逗得雍亲王哈哈大笑。
第二日一早,凤怀音起床练完剑,发现凤怀延啃着饼子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忍不住想,这一幕怎么似曾相识呢?好像凤怀安也这样过。
他外衣都没穿,只穿着中衣,山中早晨很冷,云初染很快拿着外衣找到了他,一边健步如飞地走过来,一边厉声喝道:“凤怀延你又皮痒了?是佛经没抄够还是地板没擦够?”
路过的侍女都捂嘴笑了起来,这云浮谷的大小姐,嫁人都快十年了,还这般泼辣性格。
凤怀延嘟囔着嘴,乖乖地穿好了衣服。可没老实一会儿,他又飞速窜到正在拉伸的凤怀音身边,两只小手抓住她的手,眨巴着眼睛说:“阿姊阿姊,快给我讲故事!”
凤怀音有心用现代的教育方式教育他,便说:“从前有一个美若天仙、勤奋刻苦的小女孩,每天卯时就起床练剑,若干年后成为了江湖第一剑客。这个小女孩有一个懒惰调皮却想当御前铁卫的弟弟,每天天亮了才起床,衣服都不穿好就来拉着姐姐讲故事,你说若干年后,小男孩能不能实现他的梦想呢?”
凤怀延头一次听到这样有趣的说教,放开她的手,一下子蹦到旁边供人坐的石凳上,一只手高高地举着拳头:“阿姊说得是,那个小男孩从明日起就会和她姐姐一样早起练习,若干年后实现梦想。”他目光坚定,圆圆的小脸在初升的太阳下煜煜生辉。
云初染看着这一幕,难得的满眼温柔。
可她的温柔还没持***,就被恼怒取代了。只见凤怀延突然跳下来,在地上翻了一个跟斗,又把两只全是灰的爪子往洁白外衣上蹭了蹭,兴奋地对凤怀音说:“阿姊快夸我!”
凤怀音笑道:“阿延好厉害。听说厉害的小孩子会自己洗衣服哦。”
“这有何难。”凤怀延三下五除二地脱下了自己刚穿上的外袍,飞也似的往屋里跑,边跑还边问:“新兰姐姐,皂角在哪里?”
凤怀音和云初染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这个孩子简直精力充沛得过分。
傍晚,凤怀音带着雍亲王三人去吃云沉面。
谷底河上有一座拱桥连通河的两岸,名为无名桥。雍亲王和雍亲王妃走到桥上时,对视一眼对凤怀音说:“阿音,你带着阿延去吃吧,我们俩有别的安排。”
凤怀音一脸奇怪,都走到这里来了,还有什么别的安排?
凤怀延却好像见怪不怪似的:“又来了。”
只见雍亲王走到桥对面,又缓缓往桥上走,雍亲王妃也跟着往桥上走去。在桥的正中,雍亲王妃的手帕掉在地上,雍亲王弯下腰拾起递给她,雍亲王妃立即一脸羞涩道:“多谢公子。”
凤怀音看着二人的表演,完全不知道他们要干啥。
接着,雍亲王笑道:“这位姑娘好生面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凤怀音满头黑线,孩子都生了两个,能不面熟吗?
雍亲王妃捏着绣帕,低着头,一副小女儿的姿态,和早上泼辣的样子完全是两个人。她双眸含情,脸蛋泛红,本来也不过20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倒像个娇俏少女般。她贝齿轻咬红唇,然后才笑道:“公子说笑了,奴家并未见过公子。”
“敢问姑娘如何称呼?”雍亲王也不过30,英俊的面庞上挂着淡淡的笑。
“奴家名唤雪烟。”得,名字都改了。
“雪烟姑娘,在下闫青,今日第一次来。不知姑娘可熟悉此地,可否带闫某转上一转?”
“闫公子既然不嫌弃,那就请随我来吧。”两人说着便往桥下走,凤怀音道:“他俩经常这样吗?啧啧啧,城里人真会玩。”
“别提了,三天两头来一次,每次演的人都不一样。”凤怀延说着提脚跟了上去。
雍亲王边走边问:“姑娘是哪里人氏?为何来云浮谷?”
“奴家是清杭城人氏,这次随父亲来采买些药材。公子呢?”雍亲王妃笑着回答。
“在下是泉州人氏,有个医师朋友回云浮谷探亲,说带我来尝尝云浮谷的美食。”
凤怀音听着两人编起故事来一套一套的,忍不住心中一暖。即使结婚多年,两个人依然能有陪彼此玩乐的态度和心思,能保持婚姻中不乏趣味和激情,真是令人艳羡。本来前世是不婚主义者的她此时都有些期待起婚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