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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于静姝觉得,其实让大队负担一半工分也是可以的。
毕竟大队出的工分,算是全村的共同财产,到时候村里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都会怨恨白秋雨,让她在村里寸步难行。
可现在于静姝却觉得,没必要用这种迂回战术了。
既然想试试白秋雨那个奇怪的第二人格会不会因为受伤而出现,那她就是得不遗余力地闹啊?
场面越乱,白秋雨受伤的时候,就越难找到下黑手的人。
白秋雨不知道于静姝在想什么,还在茶香四溢地卖惨,“小于知青,我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对,让你对我有偏见,可我们毕竟是一个地方来的,你就不能对我稍微仁慈一些吗?我在家也是爸妈疼爱的孩子,不想干农活也是人之常情,要是我当初能入选副业队,我也不会……”
言下之意,是于静姝先给她穿小鞋在先。
这下子可正中于静姝下怀,让她找到闹起来的机会,她两手一拍,“行啊!你觉得这工分让你一个人出不公平,不如咱们就问问社员们的意见!大队长,我也觉得咱们不经过社员同意,就擅自决定集体财产的去向不太合适。既然白秋雨都这么说了,咱们就把村里人都叫过来,让大伙投票决定,要不要替白秋雨出这个工分!”
说着直接打开大队部的大喇叭,对着喇叭就喊道:“全体社员们注意了,白秋雨申请咱们大队集体出工分为她赔偿伤员损失,下工以后,请每家每户至少派一个社员过来投票,为了集体的利益,请大家不要缺席!”
为了让所有人都听见,于静姝还特地播报了三遍。
白秋雨突然遭遇这种变故,整个人都懵了。
她和于静姝书里书外也battle了不止一次了,互相对对方的战术多多少少都有了解。
可是于静姝这次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却当真是让白秋雨措手不及。
以前再不济,在于静姝说完话之后,白秋雨也能后知后觉地猜出于静姝的目的,可这一次,她竟然完全猜不出于静姝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于静姝费这么大周章,就是为了让她自己出那半年工分?
白秋雨心里惊疑不定,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其实到了白秋雨和于静姝这个份上,已经不是简单的互看不顺眼了,而是视对方为死敌。
白秋雨是穿到书里才变得这么疯狂的吗?
并不是。
只是在现实生活里,她不具备进一步加害于静姝的条件。
现代城市里到处都是摄像头,于静姝又不是一般的有钱,出入身边都有保镖、助理、司机,一大堆人保护她的安全,而且于静姝住的富人区治安非常好,外人连别墅区都进不去,就更谈不上去害她了。
可到了书里不一样,七十年代很多东西都很落后,于静姝也没办法过穿越前的日子,白秋雨心中的恶念也随之越长越大,直到再也按捺不住,竟然妄图制造意外,害人性命。
然而白秋雨做过那么多亏心事,却从来没有真的害怕过自己遭报应。
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总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一切在大队下工后,终于得到了验证。
村里人几乎全都来了大队部,把大队部的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白秋雨被围在最中间,终于切身体会到了何美霞当初的恐惧。
毕竟这一次,可没有炮灰棋子来帮她分担火力了。
不过在于静姝看来,今天的村民格外可爱,连平时斤斤计较、爱占便宜的几个奶奶大婶,都变得眉清目秀了。
家里为了要孙子,一口气生了六个孙女,穷得叮当响的陈婆子一马当先,指着白秋雨的鼻子就骂了起来,“你个黑了心肝的小贱人,自个儿害了人,让我们大伙给你填窟窿!我告诉你,门都没有!我们大队的工分和粮食,那是大家伙儿一滴汗摔八瓣儿挣来的,你想拿来堵你那埋汰事儿,做梦!”
王翠萍也尖着嗓子附和,“我们自己家粮食还不够吃呢,可没多余的工分分给别人!再说了,她自己干亏心事,凭啥让我们出工分!”
本来王翠萍是一点也不心疼林家人的,但让她出粮食替白秋雨赔罪,那她肯定是不能同意的。
有两个人打头儿,村里那些不好意思开口的,也立刻七嘴八舌地声讨起白秋雨来。
白秋雨被一群人指着骂,时不时还有唾沫星子喷在她脸上,整个人都要怄死了。
结果她一转头,却发现于静姝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白秋雨立刻察觉出不对劲,但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在村民群情激奋的时候,于静姝躲在人群后面,扔出一块小石子,嗖地一声就打在了白秋雨的额头上,捏着嗓子喊了一句,“我打死你个害人精!自己害人让我们全村出粮食!”
这一下子可捅了马蜂窝了。
本来有的事没人开头,大伙就想不起来,现在有人开了头,大伙还不有样学样?
冬天审何美霞的时候,那是地上没有小石子可捡,现在开了春,小石子还不到处都是!
村里人一寻思这里这么多人,就是打了大队长也分不清谁是谁,立刻就有几个人低下头捡石子,照着白秋雨就砸了过去。
有些妇女家里男人偷腥,最看不惯白秋雨这种四处勾搭男人的女人,也趁机拿着石子往她脸上砸。
一边砸还一边骂。
“不要脸的贱货!和男人爬过被窝了,村里谁不知道?现在还想杀人,我打死你个祸害!”
“不能放过她!扒她裤子验她的身!”
韩靖鹏因为也在场,不小心被石子打中,叫了一声,瞬间也变成大家的攻击目标。
“白秋雨偷的男人也来了!打死这对狗男女!”
其实打人的村民也并不都是愤怒的,也有不少看热闹不怕事大,浑水摸鱼的。
大伙儿最近农忙干活累得要命,心里都憋着火呢。
而且现在是春耕,粮食秋末才能到手,白秋雨这事相当于直接把他们还没到手的粮食给分走了,这让这些最近面朝黄土背朝天,累死累活的村民怎么能不生气?
加上有于静姝特意拱火,场面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
大队长几次试图维持秩序,都没能喝止愤怒的村民,而且这么多人一起打人砸人,就是民兵来了一时半会儿也拉不开。
霍旬在一边护着于静姝往外走,不让她被人群撞到,等走到大队部门口,才停下来看热闹。
村里人扔石子扔得起劲,白秋雨外边的裤子都被人扒掉了,穿着个棉线裤在人群中尖叫着抱头鼠窜,韩靖鹏则和一个男村民打了起来,引来更多村民的围殴。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捡不到石子,竟然从大队部的土墙上抠了一个老大的土疙瘩,兴头儿上下意识就扔了出去。
土疙瘩直奔着白秋雨的脑门儿就砸了过去,砰地一声,人群瞬间安静了。
白秋雨感觉视线一红,血顺着额头淌了下来,耳朵里滋地一声嗡鸣,随即意识一空,人就倒在了地上。
“不好啦!出人命啦!”
有人一嗓子喊出来,参与打人的村民立刻作鸟兽散,不等大队长维持秩序,大伙儿一溜烟儿地就没了影。
瞬间地上只剩下晕倒的白秋雨和被揍得站不起来的韩靖鹏。
大队长看事情闹成这样,一张脸皱得像块抹布似的,心情烦躁地冲他弟梁爱国摆摆手,“快把孙瘸子叫来,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他没有注意到,白秋雨晕倒的最后一瞬间,脸上却挂着满足又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