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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瞬间阴沉下来,浅滩不大,是一个小岛中的小小岛,四面都是潭水。
“趁着天未黑透,我们游过去吧?他们应该先去了岸边。”李安通道,刚才看到了的那个棺材让她心有余悸。
“还是等到明日吧。”赵启秀道。傍晚渡谭,有些危险。
李安通犹豫把刚才看到的跟赵启秀说了。
“所以,有什么问题吗?”
李安通咽了一口唾沫,“我说了你别害怕。”
赵启秀点点头。
“棺材竖立,叫企尸。在我们村里,有人这样做过。一般怨气很重的才会这样做,因为不肯入土为安。至于那些水猴,我们都叫它——水鬼。”
她摸着下巴,故作深沉道,“我不懂的是,为什么要把尸体钉在棺材上,她的手脚都是被钉死的,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赵启秀缓缓道,“你说,水,水鬼?”
“是啊。”李安通问,“你怕不怕?”
“你怕不怕?”
“怕啊。所以我想离开这里。”
“好。”赵启秀道,“那我们离开这里。”他想,既然她说怕了,自己便不能怕。
距离岸边已经不远,他们想过了浅滩就能看到俞闲他们,所幸的是,接下来再无事情发生。到了岸边,停着之前扎好的竹筏,不过只有俞闲等在岸边,赵玄和何锦却不见踪影。
见到他们回来,俞闲喜道,“我们久等你们不来,何锦便说自己有要事,要先回去,赵玄也和他一起。我一个人在浅滩也危险,就想在这里等你们。”
他语带埋怨,“你们去哪了?害我等了好久。天都要黑了。”
李安通听此,万分不好意思,大概说了一下所遇见的事情。
俞闲道,“那人我知道,不过三生阁的阁主都没有自己的名字,都叫楚三生。这对姊妹十几年前很是有名。”
“你知道?”赵启秀狐疑地看着他。
“知道很奇怪吗?”俞闲道,“三生阁很多事情我都知道。”
李安通看见他们又有些剑拔弩张,忙道,“好了好了,既然如此,我们抓紧去三生阁看看吧。”
“也好。”俞闲道,“不过,我快饿死了。”他顺势搂住李安通的肩膀,“通哥,我们去吃一顿好的才走呗。三生阁我们又吃不起……”
赵启秀本想着自己不能生气,还想着要感谢俞闲,但看到他们这么亲密,好不容易建好的心理防线又有些崩了,脸色冷了不少。
李安通赞同道,“好啊。走出这林子不知道还要多久。”岛屿虽在中心,可如今他们换了条路出来,距离三生阁又不知多远了。
俞闲喜道,“就地换衣服吃点东西。顺便仔细说说你们看到的故事,也许我还能补上一些。”
他们捡了柴,生了火,打了些猎物,边烘衣服,边聊天。
俞闲听李安通说完,“这妹妹精神不正常,在三生阁是有名的。你们怎么会跑到那里去?”他问的是李安通,看向赵启秀。
“是一些水猴引着我们去的。”李安通道,“就看到了。”
“这样啊。”俞闲道,“我还以为你们闲着呢。本来这岛一般人不允许来。后来妹妹死后,这岛也不再是禁地了。”
李安通想起妹妹最后的遗言,忍不住问道,“前任三生阁主,还在水牢是不是?”
“是啊。不过前任三生阁主一生未婚,后来把位子传给现在的三姐后,就自愿进了水牢,直到如今。她们姊妹两,算是各有各的凄惨吧。你真的要说谁更可恨,也说不清。最可恨的是老天。”
李安通赞同道,“是啊。不能简单地评价。”
赵启秀其实也挺赞同这观点,可就是想说些不同的,“就事论事吧。妹妹在姐姐的婚礼上捣乱,姐姐又坏了妹妹的姻缘,先是妹妹可恨,再是姐姐。老天又有什么错?不过是老天而已。怨天尤人,不太可取吧?”
李安通想了想,“说得也是喔。文叔,好见解!”
俞闲道,“老天没错吗?我看,是大大的错。天地不仁,以万物以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赵启秀冷笑道,“用时显贵,用后则废,天地万物,莫非如此。你只说圣人不仁,怎么不说它仁的那一面呢?”
俞闲无言以对,转头见他剑拔弩张,顿时萎了一些,暗想好强的杀气啊,他刚才又哪里得罪这位大哥拉?
李安通也道,“额……要不,我再去捡一点柴?”
俞闲道,“还是我去吧。”他起身。赵启秀也跟着起身,“我跟着你一起去。”又转头对李安通道,“小心一点。”
李安通感到这话莫名其妙,还是点点头。
俞闲和赵启秀走入深林,此时暮色笼罩,残月渐显。
“跟着我干嘛?怕我跑了啊?”俞闲笑道。
赵启秀无心和他开玩笑,只是淡淡道,“在李安通面前撒谎就可以了,在我面前大可不必。”
俞闲道,“本来也不指望说给你听,她信就好了。”
“赵玄和何锦呢?”
“哎!等等!”俞闲道,“你不要冤枉好人。我抓这两个人做什么?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赵启秀道,“你最好不知道,反正,你的真面目,我迟早会让天遇知道。”说完,转身就走。
“李安通信我。我是她的救命恩人。”俞闲在他身后喊道。
赵启秀停住脚步,俞闲又重复了一遍,“救,命,恩,人。你和她那么久,知道这对她意味着什么。意思是说,哪怕我现在说杀了她,她也不会还手。”
赵启秀轻笑一声,转头冷冷地看着他,“你到底是谁?”
俞闲道,“你看看。我在她身边多日,她也很好奇,可她从来不问。你们这些人就不一样了,就想知根知底。想和我斗啊?可我俞闲不跟任何人斗。我不在乎,也不在意,从一开始就是如此。我只是做自己应该做的。仅此而已。”
他后退一步,“你既已知道,也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他顿了顿,“赵启秀,你太在乎她了,这可不好。”
“与你无关。”
“不。有关。因为,这就是你的弱点。”
赵启秀一皱眉,暗觉不对,是调虎离山吗?刚打算回去,头顶一阵渔网从天而降,笼住了他,接着一双冰冷的大手捂住了他的嘴……
俞闲若无其事地回去,李安通看到他独自回来,问,“文叔呢?”
“哦。他说想多呆一会儿。”
“我去看看。”李安通刚想起身,俞闲已经拉住了她,“不会有事的。”
李安通知道他说得在理,若是平时,当然就算了,可刚才赵启秀的脸色不太好,
“我还是去看看吧,免得出事。”
“那吃了再去吧?”俞闲递过烤好的鸡腿,微笑道,“好吗?”他并不是那种城府很深的人,笑着说话,声音却在颤抖,手心里全是汗,但还不至于漏泄,被看出。
李安通只是觉得奇怪,可出于对他的信任,接过咬了几口,才道,“我去去就回。”
过了半晌,一个白雪少年走了过来,他的身上还扛着赵启秀,把人扔在地上,看到李安通软倒在地,面露狰狞,摇摇头问,“阿闲,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啊?”
“任务完成,我们就走。你敢杀人,我毒死你。”俞闲淡淡道。
白雪少年正是婴芽,摸了摸鼻子,呜呜了两声,蹲下来,刚打算在李安通身上乱摸一通。
俞闲又呵道,“轻一点,你敢乱来,我毒死你。”
婴芽又可怜兮兮地嗷了一声,放慢速度,极为温柔地搜了一通,把李安通身上的玫瑰令交给俞闲。原来俞闲正是西卫的四大暗卫之一,不过极少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而婴芽生平最怕的人除了前任卫主顾泽,就是这俞闲了,因为他善用毒,西卫里很多毒都是他制成的。
“阿闲,还有这个,是香囊。”婴芽把两个香囊交给他,一个上绣李字,一个绣着禾字。
“香囊?”俞闲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两人,“李是李安通,那禾,是谁?而且,这香囊如此素雅,通哥为什么还要放在身上?”他还是喜欢赵启秀身上的这个香囊。
婴芽又道,“还有四十两银子。”
俞闲道,“把银子放回去吧。”
“那这两个香囊……”
俞闲心想,赵启秀收着李字香囊,想必就是为了李安通。想到他刚才对他这般不客气,道,“禾字香囊你放回去,至于这个嘛。”他扬起李字香囊,详看,微笑道,
“没收!”
两人站起来,不一会儿就隐入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