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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小两口单独在房间时,岳姗姗狐疑地看着递过药酒的肖逸。
“什么啊?我没受伤……”
肖逸不发一语,转身脱下上衣,岳姗姗瞪大眼不可置信看他背上一条条淤青的伤痕,半响说不出话。
“你跟人打架啦?”
“不是。”停顿后带着有些尴尬的语调回复:“被我爸家法伺候。”
“你怎么惹你爸生气的?什么时候?”这手劲没在留手,可她没察觉到肖父愤怒的情绪,他是什么时候惹他爸生气的?
岳姗姗惊讶之后是满满的好奇,肖逸见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有些无奈;这件事情明明两人是共犯,而且也没有不负责任,很是期待小生命的降临,但他爸一句没保护好心爱女子的罪名扣下来,没给他辩驳的机会。
“还笑?不都是为了你。”他简要说明,岳姗姗笑趴在床上。
“我不知道伯父这么保守。”
肖逸回以“我何尝知道”的眼神。老爸的木棍来的措手不及,还以为会有缓刑之类的,哪知他快棍斩乱麻,斩去了他的妄想,唉……
“还痛吗?”
“痛啊!我爸的手劲不减当年。”他以为躲不过木棍那力道总会手下留情吧?但当第一棍打下来,皮肉痛在嘲笑他的天真。
“你以后会不会用一样的方式教训孩子?”宋家和肖家不同,她印象中没见过她爸或舅舅拿着木棍追着孩子打,连最顽劣,宋以阅最讨厌的宋氏堂哥似乎也没挨过棍子,肖家这一套让她大开眼界。
“如果是女儿不会,若儿子……看他多皮。”以他小时候的丰功伟业作比较。
“孩子还没出生已经在偏心了,宝宝会伤心的。”
“他皮绷紧一点没欺负你,一切都好谈。”
“你希望是儿子还是女儿?”
“我希望是女儿,有你的样子和气势。”岳姗姗的五官并不特出,却有种说不出来的迷人,尤其那双长而亮的眼睛,笑的时候眼角一勾特别迷人,不笑的时候却是拒人千里的高贵冷淡,生气挑眉的时候却又霸气全开,英气逼人。
“我希望宝宝有你的眼睛和笑容。”他身上最明媚灿烂的地方。
“这样也不错,我俩的翻版。”他喜欢。
“肖逸,我注意到了。”
“什么?”
“你有你爸的眼睛,和你母亲的笑容。”
“老婆,也是你的爸妈。”
两人相视而笑。
岳姗姗认命地帮肖逸上药,肖逸闭目养神,背上残存的火辣辣的痛感被凉嗖嗖的药酒取代,他没想过这么大的年纪会因为这么个理由吃了他爸的棍子,但若能去姗姗,不只棍子,拳头他也能挨。
两人准备就寝时,有个疑问闯入肖逸的脑海中,他于是问:“姗,你都答应我的求婚了,为什么不改口喊爸妈?”岳姗姗没料到有此一问,一囧。
“哪有人第一次上门,第一次见面自来熟喊爸妈的?”这感觉太怪异了。
“总不能等到结婚当天你才改口吧?不如当现在是适应期,喊着喊着就习惯了。”
岳姗姗给了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我是认真的,你若开口,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父母盼了几年的“儿媳妇茶”,还没入口已经是甜在心里了,喝了一定会甜到醉。
岳姗姗十分认真地想了想,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她开口道:“我还是觉得不自在。”一辈子只管过自己的父母叫“爸妈”,一时之间跑出两个人要喊,太突然了。
她不是不愿意喊,只是一切快的太措手不及了,她需要一些时间调适。
“好,你若觉得不自在,我们慢慢来。”肖逸也不逼迫,搂着她,轻拍她的背,让她在陌生的环境中有他可依偎。
他们的进度的确超前,肖逸也明白融入一个家庭并不容易,虽然父母会因为称谓而开心,他却不愿意拿来勉强姗姗。何况打从心底的尊重比起挂在嘴上的更重要,他相信自己父母和姗姗处得来。大不了他多安排他们走动,培养感情,或者拐姗姗跟他一起喊几次。多聚聚就熟悉了,亲切了。
靠在肖逸胸前,听着他有规律而沉稳的心跳声,不知怎么的回想起下午第一次见肖父肖母的情景,他们在车前挥手,上前拥抱儿子,明明思念儿子想要再多抱一会儿,却顾虑站在儿子身边的她,冷静克制,害怕给她压力。他们一直在小心翼翼观察,微笑示好,是和宋家或戴维斯家截然不同的风格。
宋家人很少外露情绪,她自小开始培养情绪管理,在她浪迹天涯之前的习惯是不会让人轻易察觉情绪的转换,小时候她见了许久不见的父母不能开心地扑入他们的怀中;家族成员的精力都在赚钱和花钱上,春节大家齐聚一堂时点头示好已经是友好的表现了,而他们应对“不满”的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在人不满之前已经乖乖住口;与她十分不对盘的堂哥在损她这方面从不让她父兄有教训他的机会。
而老费曼看似好说话但很少人能够在他手上占便宜,他即使对待儿子们也不手软,他们习惯以笑容掩饰情绪,习惯用笑容或保持距离或拉开距离(功力深厚,岳姗姗望尘莫及),她会偏爱与艾德华联络是因为他懂得拿掉笑容,不让她猜他的情绪。
肖家父母很好猜,他们对儿子那习以为常的举动,还有对她即想靠近却又担心她有压力而小心观察。
这是一般家庭的相处模式吗?
“别想了,睡吧,我在呢。”肖逸已经可以从岳姗姗的呼吸判断她的清醒与否。
在熟悉的味道和心跳声中,岳姗姗闭上眼睛,安然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