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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他们不禁怨恨起宸帝,为了爱一个女人,居然拿整个江山社稷开玩笑。而有些较为敏锐的则是大胆地怀疑宸帝根本会不会就是被皇后所害,不然为何一立后皇上就会重病不起,甚至一命呜呼,宸帝一向身体康健,甚至也小病都很少有,怎么可能一下子病得这么严重。
不管基于什么原因,慕容家的人是团结在了一起,不管是昔日亲近的还是生疏的,人一旦有了共同的目的,总是容易团结起来。
可惜,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便不知被何人泄露了消息。一场大暴动还没拉开序幕便被生生地镇压了下去,以皇后一惯的铁血手段,不出意外地,所有的参与者全数被投入了大牢,主犯择日问斩,从犯或终身监禁,或贬为庶民。
经此一事,原本一直誓死反对的大臣们也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再以命犯险,冒犯皇后的权威。
皇后继位势在必行!
于弘熙帝驾崩三日后,皇后在正和殿举行登基大典,仪式安排在早朝的时间,柳情身穿着特制的龙袍,高高坐在龙椅上,朝中百官于丹陛之下金砖铺地的大殿上分文武立在两旁,或神情悲戚,或无可奈何。站在百官之前的还有几个年龄较小的王爷,都没有行冠礼,年纪轻轻的他们风光无限了十几年,到了现在却必须亲眼见证江山易主的画面。
谁也不曾想到龙陵自开国皇帝慕容晔创国以来,历时两百年,竟会以这种方式宣布终结。
全朝之中最奇怪的是站在最前头,冷凝着一张脸的轩王,他不发一言,脸上隐隐有着一丝怒火,却无法发作。朝臣纷纷侧目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可以眼睁睁看着事情的发生,而不作任何努力,放眼整个慕容家族,就他的辈份最大,若他振臂一呼,未必真的斗不过皇后,可是他却什么都没做,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也是慕容家的子孙,不是吗?大臣们实在不能理解。
天空响彻了接连九声礼炮声响,大太监亦为慕容羿宸昔日的贴身太监李公公走到众人面前,高喊道:“时辰到,新皇登基开始,绶玉玺……”
李公公话间一落,全场立即寂静,偌大的正和殿充满了一种冷峻威压的气氛,大臣们个个心情沉重。
一个婀娜多姿的官女面带微笑,踏着莲步,双手端着托盘,托盘上便是用晶莹剔透的白玉雕刻成麒麟的玉玺。
柳情平静地接过玉玺,高贵中透着典雅,从容中透着清纯,神情贞静淡然,一双黑得深不见底的瞳仁环视着众人,眼神虽淡,没有半丝杀气,却带着令人不敢冒犯的威严。
朝臣知道事已至此,已不可能再更改,一个个认命地行跪拜大礼,高呼万岁。
“众卿平身。”柳情长袖一挥,威严尽显,果真有君临天下的气势。
龙陵第一位女帝,她是一个注定了必须载入史册的人。
接下来,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步骤,就是到泰山祭祀,举行封禅大典,通报神明,诏告天下,这才算真正完成了登基,也才能明正言顺。
《五经通义》云:“易姓而王,致太平,必封泰山,禅梁父,天命以为王,使理群生,告太平于天,报群神之功。”
新皇带着文武百官,数千名大内禁军浩浩荡荡地往泰山出发,沿途接受百姓的朝拜。
封禅台上的香火茂盛地燃烧起来,明黄色把它点缀得格外醒目,钦天监拿着封禅书口若悬河地念了个半天,语言枯燥晦涩,听得人们昏昏欲睡,但是没有一个人敢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一个个神情肃穆,一副乖乖受教的模样。
反倒是这场封禅大典的主人翁眼皮频频打架,直打呵欠,幸好大臣们都低着头聆听着钦天监的话,否则这副不雅的样子一定会让朝臣对这位新皇的印象大打折扣,虽然朝臣对新皇的印象已经坏到跌停板了。
就在所有人都不胜其烦,希望着这场封禅快快结束之时,一块大石头从天而降,生生地将平地砸出一个大窟窿,翻飞了满地的沙尘。
人们惊慌地尖叫,纷纷散开,躲到一边,发现已经安全之后,便纷纷讨论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从天降下来这么一块大石头?”。
“难道是上天示警?”
“女帝封禅,千古未闻,连上天都震怒了……”
“天威不可犯哪,要是冒犯了神灵,龙陵国运堪忧啊……”
一时间,忧心的声音此起彼伏,朝臣们交头接耳的,有的是借此机遇大发牢骚,其中不乏信以为真的。
柳情冷眼旁观,不置一词。
突然有个大臣像是发现了什么,大叫了起来:“你们看,石碑上有字。”
他的话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大臣们纷纷围了上去,窃窃私语。
柳情也从高台上下来,大臣们也十分识相地让开一条路来,让她走近,当她看到石碑的字时,脸上白了又白,震惊得倒退了一步,旁边的宫女机灵地扶住她。
“受命于天,还政宇文。”柳情喃喃地念着,脸色有些难看。
“什么宇文?”有人提出疑问,上至皇亲国戚,下至文武百官都没有一个是姓宇文的,‘还政宇文’何从而来的。
“莫不是当年与晔帝打下江山,后来又发动叛乱的宇文后人?”另一人猜测道,虽说当初慕容晔下令销毁一切有关于宇文家,还有沈氏的一切的档案,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些世代为官的朝臣或多或少能从祖辈父辈那里了解一些事情。
“听说,晔帝与宇文沧溟乃结义兄弟,后来平定天下之后,因着沈氏族长的支持,晔帝才能当上皇帝的,宇文沧溟愤而反出宫。难道上天是在告诉我们,秦皇后不是真龙天子,宇文后人才是天命所归。”一个面如冠玉,长相俊美的男子说道,黑眸诡诡闪烁着。
“此言甚是有理。”一位老臣捋着花白的胡子,似模似样地叹道。
旁边的人一个个纷纷点头附议,女子执政他们本身就不满,而且她还一上台就诛杀大臣与皇室中人,这点更是让他们难以接受,如今连上天都示警了,如果真让她当了皇帝,龙陵也就离灭亡不远了,他们可不想成为亡国奴。
“今天是朕登基之日,谁再敢说些蛊惑人心的话,斩!”她目光凌厉如刀,锦衣翻飞,字字掷地有声,不怒而威!
成功地看到众人紧闭双唇,她唇角扬上讽刺,不过是一群人云亦云,在危险来临时只求自保的懦夫,有心人只需稍稍煽动,便可倒戈的愚蠢之辈,龙陵若是靠这些人,还有何出路可言。
“当真是好大威风啊!”一道戏虐的声音传来,暗含着深厚的内力,雄浑有力,竟于这空旷的山地久久地回荡着,令在场之人身子乃至心皆不自觉的一震,目光齐齐地向声音来源望去。
只见空旷的山地上是整齐的训练有素的马蹄声震响,上千名将士身穿铠甲,金属的铠甲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金光,气势逼人,那是精锐之师才有的雄浑之气。
站在最前头的人特别地引人侧目,他悠闲自得地坐在一匹白得如雪的马上,一袭红衣,衬得相得益彰,他肌肤胜雪,一头青丝倾泻而下,美目流转,刹那间风华绝代,勾唇浅笑,竟令天地间万物失了颜色,他的每一个表情,他的五官,他的轮廓,都是那么地完美,仿佛由上天精心打造而成,偏爱地将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了他。
众人震惊地看着这个美得不像话的男子,嘴巴微张,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五年前夺位不成,出逃在外的四皇子!想不到他竟敢在这时露面。
“慕容睿。”柳情微眯起双眼,透着危险的气息,语气森然道:“乱臣贼子,竟敢自投罗网,来人,将他拿下。”
“谁人是乱臣贼子,还犹未可知。”慕容睿阴柔的脸上带着轻佻,嘴角噙着丝丝冷笑,轻拍了一下手掌,一个老者从他身后被扔了出来。
柳情一见那老者,脸上的血色褪尽,往后不断地倒退,整个人轻微地颤抖着。
“这人是谁?皇后怎么很怕他的样子?”那个长相俊美的男子问道。
“这不是李太医吗?”有人回答。
“李太医不是因为无法救治皇上,获罪,被皇后勒令告老还乡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柳情紧张地环视了一下议论纷纷的人们,强自镇定道:“李太医,朕念你家有妻儿父母,不忍将你治罪,你还敢回到京城,还不速速退下。”
李太医原本发抖的身子在听到她的话时,僵硬了起来,猛然抬起头,仇恨的目光瞪向柳情:“皇后,你说只要我隐瞒皇上中毒的真相,你就会放过我的家人,为何食言而肥?我的孙女才刚满月,你太狠心了,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