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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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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厂里一直住着一个日方客户的巡检员小许,他负责全程监督我们公司的产品质量,他是安徽人,个子不高,沉稳少言,给人的印象不错,正是因为他的要求,才招了我这个大学生进来负责质检。

    他教会了我很多,刚一接触感觉他不爱说话,其实他不过是防备心很重的人而已,因为我们比较谈得来,所以在我面前他还是个比较能聊的人,虽然他年纪不大,当时好像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做木材这个行业也有三四年了。

    本来他是日语专业毕业的,开始从事翻译工作,因为工作需要接触到了一些木材商,渐渐也就入了木材这行。他的老板是个日本人,我们也见过几次,如果他不开口说话,也就是一南方小老头的样子,其实他的中文非常好,不过和我们说话的时候,他一般还是讲日语的,由小许翻译。

    几次短暂的接触后,让我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个日本人的认真、敬业,工作起来全身心的投入,他会趴在地上看机器,根本不管地上脏不脏。也会进高热又高湿的烘干窑看木材的烘干情况,好像没有什么能难到他,那种对待工作的一丝不苟,不放过任何细节的工作态度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虽隔多年仍不能忘,也让我学到了很多。

    本来我看到小许就已经认为他就够吹毛求疵了,但是接触到了他老板后,我才相信小许常常说得“我已经够宽容了,已经超出我的底线啦”之类的话是真的。

    这也让我深深地理解到为什么日本经济能在战后迅速恢复,在做人做事上真的就怕认真两个字,这样的民族精神真的好强大。刚改革开放那时,我们同日本的关系还没有那么紧张,外商积极进入国内,受到各方的重视,也没有太强的仇日情结,后来我在北京打工时,有段时间,抵日情绪非常强,我还很是担心小许来着,不知他是否还在日企里工作,有没有受到影响。

    在工厂的日子过得很忙碌,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外出打工四个多月了,又是一年毕业季,我闺蜜周慧从首经贸毕业了,她没有读研,我们那个时代本科生也是很吃香的,她没有回老家,直接去了上海一家国际贸易公司上班,那是她大四去实习的一家公司,因为实习期内表现优秀,毕业就被招了去,让我们一干朋友羡慕啊,钻石,在哪都掩盖不住光芒四射。

    冬梅也从郑州大学毕业了,她回老家了,她家帮她找人走了关系,进了一家国企做职员。

    莹莹因为学医,要实习一年,不算毕业,学医都是五年制的,不过已经在医院上班了。

    玥玥因为晚一年上大学,还在大四。

    赵林也毕业了,我们一直保持着通信,他是知道我在省城打工的,他问我他毕业了应该选择那座城市就业,我没有给出明确的意见,而是大谈特谈,父母在不远游,如果回家,家里哪哪哪好,什么什么不好,在外面,哪哪哪好,什么什么不好,总之各有利弊,大有不肯给出明确答案,不影响其自主抉择的样子。

    他回信还是那么平和,并没有因为我的狡诈回答而责备我,并一如既往地说,明白我的意思了,读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汗颜,爆了句粗口,靠,明白我的意思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啥意思好吗!

    他因为表现优秀,可以优先选择就业的城市,他们学校全国分配,而且也是国内重点大学,毕业生洽谈会也有全国各地的公司去学校招人,所以当他告诉我选择了省城的一家公司时,我心里感动极了,一直自卑不安的我,终于有了那么一丢丢的自信了。

    赵林还是在意我的,爱我的,真的做到了你在哪我就陪你在哪的承诺,我暗暗发誓,这辈子就他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要他需要,我都会毫无保留的支持他,站在他身边,你若不离,我必不弃。

    因为工厂新建事多,打工这头一年,我基本上没怎么休息,平时周末总是加班,一年也没回过一次家,直到春节工厂放大假才回家。

    平时我和爸妈还有朋友们还是经常有书信来往的,不过比之念书那阵少了很多,一是因为单位建在郊外,比较偏僻,收发信件不是很容易,二是我每天上班也是实在太累了,不想写信。

    临近放假的时候,我心一直慌慌的,看着日历算着日子,毕竟没有过离家这么久过,中途倒是见过爸爸一次,爸爸总出差来省城,不过我没时间去看他,也不方便让他来工厂看我。想着用打工赚来的钱给家里每个人都买了礼物,又买了些吃的东西给朋友们。

    车票早早就买好了,赵姐帮忙买的,她是本地人,有同学在火车站上班帮忙买的,因为春运期间那可是一票难求的,我们是小年那天放的假,我没有告诉爸妈哪天回去,想给家人一个惊喜,再说了,如果妈妈知道了我哪天回去,还不得惦记的睡不好觉。

    赵林他们放假晚,我自己先回家了。

    我是坐的晚班车,硬座,那时可不舍得坐卧铺,晚上上车,第二天一早就到了,爸爸妈妈还没去上班呢,我就敲响了家门,是妈妈开的门,看到我立马眼圈就红了,她总认为没有给我找到好工作,才令我背井离乡的。

    我瞪回去了即将涌出的眼泪,笑着喊了声“妈,我回来了”。

    爸爸也从厨房走了出来,冲我笑了笑,“是坐K6944次火车回来的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你爸早就查了好几遍从省城回家的火车时刻了,还让我告诉你坐白天的车,晚上的车遭罪。”妈妈说。

    哥哥妹妹还没起床呢,被我们的谈话吵醒了。我把礼物拿了出来一一送给了家人,爸爸是一条腰带,妈妈是一条围巾,哥哥是一块电子表,妹妹是一件风衣。笑语欢声充满了我们家,还是家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