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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说:“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吧。”
他给我介绍了手术情况,“你手术了五个多小时,真正手术的时间应该没有那么长,听医生说,因为用的微创技术,本来时间就长,而且你是有三个瘤子要摘除,为了更多的保留子宫,所以手术难度加大了,用的时间就长了些。”
他接着说:“而且瘤子取出来后,又要去病理科做病理,是良性的后才往下进行,一来二去的时间就有点长了,要不你也不会这么冷,听护工说,下了手术台都会冷,不过没你这么夸张,可能是因为你的手术时间太长了点。”
听护工说她们妇科手术一般都很快的,我这么长时间的还真不多。因为太晚了,同病房的人有已经休息的了,先生就没再和我说什么了。
他也没有去护士站租床,医院有租折叠床的业务,记不得多钱一晚了,只提供折叠单人床,没有被褥的。
先生就坐在椅子上,趴在我床边,握着我的手睡着了,我有点儿心疼,认识先生以来,他从来没有熬过夜,他是个不能熬夜的人。
到点儿就要睡觉,而且睡得相当沉,用他的话来说,来人把他抬走都不知道,看着坐在那儿趴着入睡的先生,那得有多不舒服啊,我挺心疼的,却也无力劝阻,陪着就陪着吧,我也算是跟死神擦肩而过了一次吧。
我身体恢复的特别快,不到24小时就排气可以吃饭了,第二天就能自己去厕所了,先生又陪了我一整天,不时的给我讲了讲手术期间的事情。
他没有找到麻醉师,也没有送出去那二百块钱,他说可能是让他签字的那个医生是麻醉师,不过当时先生只是以为例行签字,没想到他是麻醉师。
我倒觉得无所谓,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人家大医院的医生还是素质高,而且也让我省了一小笔,挺好。
先生说在手术室外等候的那段时间,开始还好,他还和别的病人家属聊天,那家病人是做开颅手术的,和我差不多时间进去的,后来人家出来了,我还没动静,先生就急了,那是开颅的呀,怎么我比人家时间还长。
后来,先生那叫一个急呀,看见手术室门开了就往前凑,却总不是我出来。
中间医生出来一趟,把取出来的瘤子拿出来给他看了,并告诉他已经送病理室做病理了。后来又出来告诉他是良性的,已经开始后续处理了,一会儿就可以出来了。
我问他那个瘤子什么样,他说就那样呗,一句带过,没有给我形容。
我想可能有些吓人吧,或许有些恶心,也就没再追问,到了晚上,我把先生早早撵了回去,这一天他哈气连连,一脸菜色,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本来下午就让他回去,后来医生又找他谈了谈手术情况,一来二去就快四点了,我没让他陪我吃晚饭,而是把他撵走了,反正我自我感觉良好,不像同病房的其他病人那样,各种的不舒服。
我不是不疼,而是这种疼是可以忍受的,说与不说改变不了疼痛的等级,还不如不说,而是选择忽略它。
护工小李对我很照顾,并没有因为我不常常叫她就忽略了我。也许是我常常挂在嘴边的谢谢,帮我攒了不少好感,我倒觉得护工对我更贴心。比起对面那个总是呼来唤去的东北大姐,她对我更细致,更尽心。
偶尔空闲时,我和小李一块聊聊天,她也不去抱怨那些对她颐指气使的病人,我更是欣赏她了。
我们更多聊的是各自的老家,和在北京的生存之大不易。她虽然文化程度不高,初中毕业,不过她挺好学的,在北京上夜大考了护理证。
我挺佩服她的人品,虽然受到了不太礼貌的对待,却从不抱怨,也没有怨天尤人,仍然兢兢业业做好她的那份工作。
所以,一般被她照顾过的病人,都是按一百元一天给她的,也有人和她讲价,按八十元一天给的,可我也没见她少做什么,还是按医生的嘱咐,按时清理伤口,收拾个人卫生的。
我看她即便闲时很少,但还是常常拿着个小本子记来记去的,把医生的、病人的一些特殊要求记下来。
很少见她拒绝病人的要求,无论合理否,所以她就特别忙,有时我去走廊里溜达总是能看到,其它病房的护工聚在一起聊天儿,却很少有她,因为看不到她闲着。
开始我还觉得她有点太没原则,该做的做,不该做的就要拒绝。我曾问过她,她笑笑说:“没事儿,我年轻,能搭把手帮上的,就搭把手,习惯了,更何况我就是干这行的。”
我默默的为她的敬业精神点赞,我想她的成就应该不止于此,我是相信善恶有报的,如此善良,大度,宽容之人必有福报。
以后我再没见过她了,不过她的为人处事,对待工作的态度却深深的影响着我,让我在工作、生活中碰到不如意,心不忿的时候常常想起她,与人为善也成为了我终生信条。
我一共住了十一天院,花了一万三千多,包括请护工,吃饭,买日用品等等的钱,全部是先生从单位拿回来的,好像因为这笔钱,先生和他们头儿发了很大的火,这次借钱的事儿,也成了先生退出他们公司的,压倒性的最后一根稻草。
出院后我又休了几天,因为当时刚好快到月底了,我们工资中有全勤奖一项,我想反正这个月全勤没了,就多休几天吧,下个月月初再上。
经理打电话问我身体怎么样了,知道了我已经出院,于是她晚上就到我家来了,带了一些吃食探望我。
单位同事从经理处知道了消息,也陆续来了好多人来看我,有拿水果的,有拿营养品的,还有直接给钱的,我家一下子热闹起来,我很感动,也有些不安。
感动于我和同事之间的情感,不安于我不喜欢欠人情,无以回报啊,本来想请大家喝酒,后因我身体不适饮酒,先生那段时间超忙而没请成。
我一直于心不安,每每看到本子上那一个个名字,想着找什么机会还回去,哎,人情债啊,累心啊!
因为来看我的,既有原来RY工厂的人,也有后来RL工厂的人。所以我要关注两边工厂的情况,有没有工伤的?生病的?有没有老人孩子来京玩儿的?有没有结婚生孩子的?
一旦得到信儿,名字在我人情本上的,就要想办法还人情,工伤生病的直接给钱。老家来人的,老人买吃的,孩子给买玩具。结婚生子得给红包。
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这种人际关系,一是不知行情。二是不知该和人家说什么,如果人不到场,只有礼到又不太礼貌,中国人,特别是北方人更讲究面子。
哎,难为死我了,就是一直到离职,我也没有还完人情债,更是有不少工人先辞职了,大家各奔东西,好多同事都是终没再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