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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起曾经她也是被那个人欺负,或许不算是欺负,只是他并不喜欢,在向她表达出他极其的厌恶而已。
而如今,她在哪里,他又在哪里?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子的世事难料,你永远也不会猜想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所以,也无需为此刻的悲伤太过于伤神。
电话铃忽然响起,她发了一会呆才接起来。
这个时间,这个办公室,鲜少会有内线电话直接打进来。
“喂?”她拧了拧眉心,握着话筒,回道,声音带着一天积蓄的疲惫,晚上遣了同事们回家好好休息一趟,几天非人的赶稿,已经让大家筋疲力尽到极致。
一段沉默的呼吸声,沉稳而规律。
一点一点撩拨开夜的低沉。
苏言柒愣了愣,转瞬立直了身子,伸手摁向电话机,想要看看来电记录,但话筒那边已然开始有了起伏。
“是我。”低沉的声音在那头响起,是韩訾墨,她也不会辩错,“这么久没接我以为你下班了。”
他说的不痛不痒。
什么叫做,他以为她下班了。
她不记得,她和他之间还有什么交集,不是么?
人的情感,其实是最最虚无的东西,难以控制到你无法想象它会因为什么原因在下一刻发生强烈的化学变化。
或者又是因为什么催化剂,而激化了一些事情。
“晚饭吃了没?”话筒那边,传来呼呼的冷风声,隔着话筒很清晰地传到了苏言柒的耳边。
她想,他也许在外面。
“已经吃过了。”
心里,跳过许多字眼,但她还是说了这一句谎言,只是来源于第六感一般的直觉性的抗拒与拒绝。
说真的,她真的很累。
每一次在他面前,她总是会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不知是来源于三年前的那一幕幕,还是来源于心底无法放下的重重情绪。
她不想面对他。
只是如此。
“是么?”韩訾墨在话筒里,停顿了一下,那拉着尾音的低沉嗓音似是若有似无地质疑着某一些意味,“你们公司需要一个主编亲自加班?”
他的话里有话。
苏言柒站起身,走至一旁的落地窗前,望向窗外一片漆黑的夜色,以及璀璨奢华的路灯。
看不清楚。
“主编也同样是人,总需要作出点努力。”她竟然也会对他说出这样心平气和的话来,握紧了话筒,她没有给他下一句的机会,“我还有工作,那就先挂了。”
“注意身体。”
韩訾墨并没有为难她,只是沉了一声,仍旧淡淡地开口。
“嗯,谢谢。”
“你——”韩訾墨欲言又止。
“你说。”听出他语气里的犹豫,苏言柒平静开口。
“有空回趟老宅吧。”韩訾墨说道,“爸妈都会念叨你,年纪大的人总会想起许多过去的事。”
苏言柒微笑:“好的,我有空会去。”
还要说什么,她客气地打断:“我继续工作了,下次再聊吧。”
窗外的夜,依旧寂静。
她却只是直觉地,固执地将一切拒绝在外。
她的世界,很少有人愿意走近。
那又何必再次来叨扰。
过了许久,关了电脑。
二十楼的右侧是片天台,午间的时候员工经常在这里聊天休——息。
苏言柒独自坐在长椅上,双手抱膝,将皮包搁置在一旁,静默地独坐着。
远处是万家灯火,头顶是无垠星空,夏夜的风轻轻吹过,人在高处,微觉凉意。
挂断电话,一直有股闷意郁结心头。
最近的事情,像是一直在走弯路。
包括事业,也包括她的生活。
她不知道林木詪这几次来的挑剔是有心还是无意,但她看见他眼神里似笑非笑的试探,仿佛在猜测她的反应,就一时沉不住气,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如今骑虎难下,又因此成了众矢之的,她岂会不知?
之前与他去过一次小吃街,以为可以各自风淡云轻,有了好的交集。
但显然,并非如此。
周一的例会开始,他像是换了个模样,以各种霸道的命令开始要求她去林氏集团每一次做报告,一次又一次地挑剔。
那些有的没的,他说得在理。
就像是换了个人,变了副模样一般。
“这么晚,你在这里做什么?”低醇的声音在夜色里响起,传入她的耳膜之中。
苏言柒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心里有些哭笑不得——她和他之间,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偶遇。
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一句,还真是应验的很。
“你又在这里做什么?”苏言柒回首注视林木詪,并没有问他为何会在深夜出现在这里,“不怕遇见的是个女鬼?”
“这么多年,头一回半夜遇见女鬼,没想到长得不错,也算艳遇了。”林木詪换了一身休闲装,但仍旧是黑色的一套,全身隐在黑暗之中,愈发地衬得那双琥珀色的深眸若有深意,他径自在她旁边坐下。
空气里有种若有若无的淡香,无从寻觅却又撩人心扉。
“怎么样,可有进展?”他点燃烟吸了一口,朦胧的烟雾散开,氤氲了月色。
苏言柒没想到他会坐下,像与白天换了一副模样一般。
“你知不知道以前要交论文前,最怕老师问我这个问题。”她浅笑着,抬眸看了他一眼,“不做到精益求精,林总你又怎么会善罢甘休。”
清漾的水瞳里,分明有着尖锐的质问,林木詪凝视她的侧脸,嘴角的笑意渐深。
“小的时候,我住在外婆家,是在江南的一个水乡小镇里。”他的声音低低的,似乎沉浸在回忆里,“夏天乘凉的时候,会和其他孩子一起躲在草丛里捉蟋蟀,身底下就是潺潺流过的河水,桨声灯影,而眼前近处是萤火虫,远处是星星。有时候,会有几个叫卖的小贩敲着锣沿着石板路叫卖,吵吵闹闹,吃着刨冰——如今想来,那些东西都已经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