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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他说,别逼我离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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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53年,20岁的他对年长他14岁的她一见钟情,没有任何理由,心弦迸发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像入了十八层地狱。

    为何么?

    只因为,她是他的师母,是他所敬重的老师舒曼的妻子。

    这中间隔着的一条河,是他永远也无法跨越的,也无法心安理得地去无视的。

    此后几年,他帮她照顾病重的老师和他们的孩子。

    谁又能知晓,有些隐在皮肉之中的东西,正在一点点地繁衍生涩,从来都不从停止过半刻。

    1856年,舒曼去世。

    这应该是一个机会,一个他可以轻轻地走进她的生活,至少开始一点一点地让她感受到一些微妙的压抑。

    他多年来一直压抑在最深处的秘密。

    但。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也许。

    他压抑着对她的感情,选择离开,永不相见,任遥远的距离阻隔他刻骨的思念。

    1896年,他63岁,拖着病老之躯赶往法兰克福的葬礼。

    行色匆忙,他踏上反方向的列车,渐行渐远,等到他终于抵达的时候,她的葬礼早已结束。

    他一个人站在墓前,为她拉一首无人知晓的曲子,关于四十三年的思念与深情,关于迟来的告白。

    这一生无望的爱,从此只待死后相逢。

    时间何用?空间何用?

    很多时候,即使一些东西已深深地扎根,也毫无用处了。

    它们不会停驻,更不会待得很久,在你脑海之中留下浅浅的影子,即使挥散不去的,也会像你消失了的年岁一般,从前的点点滴滴,却依然深入骨髓,难以拔除。

    夜色渐渐凉薄。

    在公寓楼前停下时,只剩下浅浅的路灯依旧在照亮着冷寂的夜,水泥地面上漂拨着一道水痕,浅浅的,被染上了暗黄的痕迹。

    “到了。”林木詪缓缓停下车,转头往后看。

    深眸,在触及后座的两张睡颜,而逐渐地开始变得深浅不明,仿佛有一股不属于他的柔软在一点点滋生而出,生长的速度却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这个女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半眯着眼睛,不知为何,没有移开视线,深邃的眸一直落在她的脸上,她精致的五官,漂亮的肌肤。

    如魔怔一样,难以摆脱。

    眼前的一大一小,正都睡得酣甜。

    她为了迁就怀中的孩子,将柔软的身子斜倚在后座上,有一些扭曲,纤细的腰身被一双肉肉的小手环着,粉嫩的手指正轻轻抓着她绸质的衬衣,如同握住了全世界一半的安逸。

    长长的卷发有几缕垂落在白皙的脸颊,说不出的慵懒妩媚。

    小胖趴在她的腿上,蜷着小小的身子,嘴巴可爱地嘟起来。

    心中忽地有一种柔软的感觉,他伸手关掉了音乐,车厢里一片寂静,静得可以听见后面轻浅起伏的呼吸声。

    心底一股烦躁升腾而起,他知道是为何,但只是直觉性地抵触这一抹异样。

    习惯性地掏出烟盒,烟刚放到嘴边,又觉得不妥,于是又拿了下来。

    修长白皙的手指,逗弄着黑色的打火机,一如他冷厉的个性,从不期待任何的色彩增色。

    而。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张恬静的睡颜上,他有些失神。

    脑海里,依旧回响着和她去小吃街时的那一幕幕画面。

    她。

    的确给他带来了许多许多的意外,像一串串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掉落一地,根本没有他半点思考的空隙。

    初开始。

    他是极其厌恶她的,源自于别人的评价。

    三年,他亲眼看着韩訾墨是如何地醉生梦死,又疯狂地投入工作之中,成了一个冷血至极的人。

    他不认为,一个女人会有如此大的魅力,如此大的魄力,以至于连韩訾墨这样的一个从不屈服的男人,也会为她而伤神。

    如此至深。

    第一次见到她,他便厌恶,厌恶她那一副平静至极的模样,厌恶她一副天地撼动不了的平易。

    做作,且懂得善于运用她自己的美貌与智慧,掌握男人的主心骨。

    她的一言一语,总是会将他身边的人弄得不像自己。

    但。

    她带给他的意外,似乎已经快要轧过他的厌恶。

    眉间微蹙,他收回视线——她是一个谜一样的女人,看似平静无波却深藏波澜,看似迷糊随性却又防备森严。

    薄唇勾起一抹冷笑,他会亲手,将这一切一点点打碎。

    不容违逆。

    后面忽然一阵闷响,他转过去,深眸又恢复到以往的深邃,仿佛方才的那一抹阴鹜只是匆匆的过眼云烟,毫无痕迹。

    原来,是小胖不知怎么掉到座椅下,大概是摔疼了,先是从梦中醒来的震惊,随即嚎啕大哭。

    小孩子的柔软,是如此的。

    他皱了皱英挺的剑眉,不喜。

    而本来正睡得香甜的小女人也被吓醒了,苏言柒睁开眼的那一刹那,撞上了那双琥珀色深眸里一闪而过的厌恶,而又恢复了一贯的冰冷。

    是错觉么?

    她撇去心底的讶异,俯下身,迅速地将小胖抱起来,一时间,哭声哄骗声交织,如交响乐一般,响彻整个车厢。

    其实,这几天加班得还好,并不会如上个星期一般执念。

    但,今天竟睡着了,莫名的。

    她一边哄着小胖,帮他揉揉小手,揉揉胳膊,说一些儿时总会欺骗小孩的话,譬如什么坏坏,欺负小胖,我们拍拍之类的。

    林木詪望着眼前的情景,眼角微微抽搐——惟小人与女子难养,还真让他撞上了。

    “哎。”苏言柒一边应付着小胖的闹腾,一边叫他,“帮我把包里那个小玩具熊拿出来。”

    林木詪瞅了她一眼,深眸难测。

    只是瞥了她一眼,便低头打开她的包,望见里头的东西,他愣了一下。

    萝卜妹妹。

    在那个年代,这个玩偶一度成为许多人心目之中的一种精神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