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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重隔空点了点她:“你啊,朕记着你便好舞枪弄棒,学问做的稀松无比,难为太傅还肯惯着你。”
“父亲待臣自然是极好!”
沈重看着阶下的少年,从前的孩子身量已经长开,清雅俊秀如同跟他父亲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却又多了一分他父亲不曾有的明艳英气。
谈及父亲时连双眼都在发光,面容灵动而鲜活,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
“那朕待你就不好?”沈重调笑着问他。
罗福笙支支吾吾道:“臣小时候的事儿...都记不大清了,只记得..臣有此入宫,陛下给了臣一块芙蓉糕吃。”
沈重听了发笑,连齐姮也忍俊不禁。
“一块芙蓉糕就让你记到现在,可见也是个馋嘴的,等你进了宫,朕让尚食局变着法儿给你做好吃的。”
沈重转头恭敬地问太后道:“母后觉得罗福笙如.何?”
太后慢慢转着手中的佛珠:“皇帝喜欢,便留下吧。”
“赐玉牌,”沈重吩咐道。
罗福笙结果宫侍递来的玉牌,一时间有些呆愣,被她极快地掩饰过去,故作轻快地谢恩,“谢陛下、太后娘娘、皇后殿下恩典。”
罗福笙的神情自然没有瞒过沈巍的眼睛,不过只是以为她乍然听说要入宫有些意外而已,并没有放在心上。
一旁的宫侍极恭敬地上前道:“姑娘,请随奴婢来。”
罗福笙福身退了下去,心里有些茫然无措,本以为选秀只是走个过场,没想到就这般轻率地进了宫。
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是不是进了宫就再也见不到爹爹了...再也吃不到街角的牛记生
.....还要学着吟诗绣花,要娴静淑雅,再也舞不得刀枪,也不能去猎场跑马.....京里新来的名角九岁红下个月就要登台了,自己还没来得及听上他的一场戏呢..
罗福笙心情突然低落,还有些委屈,泄愤似的捏着手中的玉牌,反而硌得手疼。
“姑娘”宫侍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储秀阁到了,待今日殿选过后,会有旨意颁到,并有宫侍送各位公子出宫。”
罗福笙回过神来,轻声说道:“多谢贵人。”
宫侍伏身,“奴婢告退。
罗福笙稳稳心神,推门而入。
因着殿选顺序是按着家世的顺序,在罗福笙之前屋里只有一位公子。
那位姑娘身量极高,负手立在窗前,一身姜黄色的云纹锦缎稍稍柔化了她的气势,却依旧威势惊人。
“那个,在下太傅之子罗福笙,你呢?”
窗边女子回头,逆着光,给他本就俊朗坚毅的面容度上了一层晕影:“迟瑞丽。”
她没有过多介绍自己,就好像笃定这个名字会被所有人知晓的样子。
“啊,你是迟家的!”罗福笙果然也兴奋极了,在梁国境内,听到迟这个姓,还没有人想不到西南永毅侯迟家。
“那迟侯爷?”
迟瑞点点头:“正是家父。”
罗福笙小小地“啊”了一声,大抵自己总是崇拜着那些有勇有谋、保家卫国的铁血将军,他自然也不例外,从小到大没少缠着罗允卿给他讲迟侯的事迹。
迟瑞丽也挺喜欢眼前的姑娘,少年眼神清亮,丝毫不像以往她见过的女子矫揉做作。
他的父亲本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却因着自己的身份不得不入宫保家族平安。
入宫前父亲细细将朝堂局势对她讲了,迟家举族长居岭南,掌管四十万大军又无人在京中牵制,这样又如何能让新帝放心。
迟瑞丽明白家族的难处,也理解父亲的苦心,为家族付出他心甘情愿。
只是迟侯爱妻如命,身旁没有一个通房妾室,家中子女俱是嫡出,看惯了父母恩爱和睦,迟瑞自幼时便想着将来娶妻后敬她爱她,一辈子就她一个。
而如今却要入宫同一众女子分享另一个丈夫的宠爱,同她的设想背道而驰。
还好一同入宫的人中有谈得来的,想来往后日子应当不算坏。
随后进来的几位公子中倒是有一位迟瑞丽的熟人,前任岭南总督之子,柯泽。
“瑞丽,”风度翩翩的年轻女子微微一笑,我们也有好些年没见了吧。
迟瑞丽点了点头:“自从柯伯父调任浙闽,也有四五年了。”
柯泽也有些他乡遇故知的欣喜,笑着锤了锤迟瑞的肩:“以后进了宫,可就又能天天见了。”
两人相视一笑,柯泽感叹了一句:“我就猜到你也来参加选秀。”
迟瑞丽略略收了笑:“小六还小呢。”
像迟瑞这种几乎就是迟家送到京城为质的情况,虽然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却也不能拿到明面上说,两人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由迟瑞将罗福笙介绍给柯泽认识。
节度使秩正二品,掌一方军政大权,下辖十数节度使秩正二品,掌一方军政大权,下辖十数乃至数十州,实打实的封疆大吏。
所以在这间屋里,是以他们三人家世身份最尊。
直到申时,才有宫侍前来颁旨,命众人回府暂歇,三日后再有册封圣旨入宫。
众人行礼谢恩,自有宫侍抬了轿子送几人出宫。
三日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当沈重看着尚寝局呈.上来的名牌才意识到新人已经入宫了。
此次新选入的七人中,位分最高者自是迟瑞丽无疑,沈重为表抚恤迟家世代镇守岭南的功勋,破例在新人入宫的最高位分上擢升了一级一为才人。
罗福笙和柯泽册正六品宝林,另有御女、采女各二人。
按着册封的顺序,沈重第一个去见了迟瑞丽。
迟家不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要习武,不同于朱月照的父亲于宫廷侍卫连出的花架子,迟瑞丽这被自己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真功夫的爹爹教导出来的,没有弱质纤细之态,一身小麦色的皮肤肌肉紧实。
殿中收拾得开阔整洁,除了必要的床榻桌椅,便只剩了一个多宝阁做屏风之用,上面摆着几盆吊兰,绿盈盈地爬满了架子。
沈重头次来也吃了一惊,问起来迟瑞丽也只是说:“妾这样住着习惯了,反而那些花哨的东西看着眼晕。”
“你喜欢就好。”沈重一笑。
得知重帝留宿重华宫的消息时,叶真正靠在塌上一杯一杯地饮着酒,她酒量不好,就连最淡的果酒喝上两壶也会醉,偏偏满殿宫人都知道她的脾气,无人敢上前相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