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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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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染倒是想争宠,最迟不过年前,承爵的旨意就会颁下,大房虽有嗣子,但毕竟年幼,让二房袭爵也无可厚非,先前也常常有这样的例子,一切都不过是在皇帝一念之间。

    这日终于被她觑见了一个重帝独自在营帐的机会,捧着汤水前来请安,被御前总管客客气气地请了进去。

    实话说,若不是范忠带着隐隐恭敬的态度,他还不敢在贵妃手里抢人。

    “陛下万安。”

    沈重搁下笔,招呼道:“井卿有何事?”

    井染将白玉小罐搁在桌.上:“妾见这两日有些干燥炎热,便熬了这莲子排骨汤,最是清润滋补,陛下尝尝。”

    沈重罗福笙接了过来,随口道:“井卿也尝尝。”

    范忠极有眼色地给井染奉上了一套碗碟。

    那白玉小罐本就不大,一人一碗汤之后便见了底,沈重搁下碗笑道:“井卿的厨艺竟也如此之好。”

    井染见沈重没有赶人的意思,大着胆子接过了磨墨的活儿:“陛下谬赞了,这都是宫女们的功劳,妾不过是在一旁看着火罢了。”

    沈重提笔继续批着折子,虽说出来秋狩也不过五六天的时间,可京中的折子依旧一天不落地送到围场。

    “厨房烟熏火燎,以后只要井卿有这份心便足够了。”

    “是。”井染低声应了,拿着墨条慢慢地磨,磨墨最忌急性,否则墨汁粗,且浓淡不匀。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帐中只有沈重翻阅折子和落笔批注的沙沙声。

    井然心思全落在手中墨条.上,神情专注宁静。

    约莫一个时辰,沈重突然说道:“井卿,有御史向朕弹劾井向东纵容奴仆侵占良田,逼迫良民卖身为奴,你可知此事?”

    井向东便是井然二叔,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凭着肖像井然祖父的相貌很得宠爱,井染祖父在世时凭着祖父的人脉捐了个不大不小的官。

    井染心里一惊,却不慌乱,稳稳地跪下说道:“陛下明鉴,自祖父过世后父亲便已经与二叔分家,父亲过世后妾一家闭门为父亲守孝,竟不知二叔犯下如此错事,请陛下恕罪。”

    “井卿请起,朕知此事与你家无关,不过随口一说。”沈重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让井染松.了口气。

    井向东如今任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不过区区正七品,官虽小,却掌着几千人马,管理京城部分治安,且指挥使不过明年便要告老退位,井向东便是下任指挥使候选之一。

    叶家掌着数十万兵马驻守西州,已经让沈重如鲠在喉,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让叶家染指京城兵权,哪怕只是五城兵马司的几只杂牌军,加起来也有两万之数。

    “朕记得井卿家中有一个弟弟?”沈重饱蘸浓井染心中一紧,知道机会来了:“是,今年已经十二岁了。”

    “十二岁?学业如何。”

    井染先谢过皇帝关心,才答道:“妾虽家中清贫,小弟学习却刻苦,出孝之后便考进了国子监。”

    国子监乃是大梁最高学府,监生中除了宗亲勋贵官员之子凭荫封入学,还有便是是全国各地的优秀学子经层层考核才能入学。

    “国子监?”沈重倒是真真切切惊讶了一瞬:“卿的妹妹尚且年幼,却有如此才学,你二人不愧为姐弟。”

    井染笑着谢过。

    沈重又道:“赐卿弟弟四书一套,以作勉励。”

    井染又惊又喜,第一次真心实意谢了恩,心中的巨石落下一半,有皇帝亲自赏赐在,谅二房无论如何也不敢对弟弟下手的。

    替弟弟讨来了一份赏赐,对于井染来说已经是是意外之喜,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安静地磨墨,直到沈重将所有折子批完放到一边,估摸着对方应当是要去寻贵妃,便识趣地告退了。

    秋狩很快便结束了,已经开始准备回程。

    沈重猎到的猎物大多变成了菜品,皮毛硝制好放进了私库里,但是终究没有猎到一只白狐。

    “今年不知怎地,连一只白狐也没有,不过小真穿红色也是极好看的,朕便让他们开了库房,挑些上好的皮料给小真做一身披风。”

    叶真淡淡地笑,看不出开心还是不开心:“谢陛下。”

    回京又是五六日的路程,回宫后,叶真没有继续称病封宫,这也终于让新进宫的几人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盛宠。

    重帝一月踏足后宫的次数至少有一多半都在关雎宫,而除了初一十五按祖制歇在凤仪宫,也只有余下几个受宠的能分到几天。

    这其中井染便令人无比注意。

    重帝看中迟才人多半是念在其背后永毅侯府镇守西南的功劳,才多有恩宠。

    至于罗宝林,虽然得帝喜欢,却架不住她自己是个爱顽的性子,皇帝宠着,纵容着,但留宿却是没多少日子的。

    皇帝留宿最多的自然是贵妃的关雎宫,其次便是井然的饮绿轩,甚至连紫宸殿都许她出入,常常一呆就是小半天。

    井染就这么一时在宫中风头无两,提心吊胆着生怕贵妃的手段刁难,可没成想贵妃就当看不见他这个人似的,反而被太后挑着错儿罚过两回,左不过抄书罚跪,井染也都规规矩矩受着,等重帝来时自然而然地把淤青的膝盖一亮,等下回去仁寿宫请安时,重帝也顺道跟着去了,当着众妃嫔的面夸了一顿井染,末了还恭恭敬敬地问了太后一句:“井卿向来是最规矩谨慎的,母后觉着呢?”

    太后面色当即有些不好看,贵妃却只是自顾自地喝茶。

    如今不是先帝朝,太后也不是独得恩宠风光无比的皇后,在妃嫔的事上,太后也奈何不了翅膀渐硬的皇帝。

    等众人离了仁寿宫,太后便摔了一整套茶盏,先前她便有接叶家子入宫的念头,可选秀之后没多久便是秋狩,如今又将近年节,只得按捺下来,等着过年。

    临近腊月二十三,宫里的年味已经渐渐重了起来,新晋的宫嫔里头,得宠的已经给晋了位分。

    迟瑞丽晋了一级,成了美人,罗浮生和井然也各晋了一级,余下没有晋位的也各有封赏。

    倒是齐姮提了一句嬴姬与傅红梅二人伺候重帝数年,又一直本分,便也都晋了一级,二人自是感激皇后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