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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亮,夏日清晨的露珠还泛着浅淡温和的晨阳光辉,晨风拂起浓绿的树叶,带来一丝丝微凉的清风,这是一个清凉舒服的早晨,至少在炎热的夏日来说,可是,天边尽头初起的晨阳旁边,却似乎堆积着乌云,隐隐有风雨欲来之势。
云琴云棋守候了一夜的院子再次打破初晨的安宁,被纷乱的脚步声扰了清净。
来人是云书云画,和,消失了一夜的泪天颜。
泪天颜一身艳红的衣衫凌乱不堪,甚至还有几处有被刀割破的痕迹,血红的衣衫上存留了几处乌黑,淡淡的血腥味告诉了所有人,那几处乌黑是什么,黑亮的发丝黏在脸上,妖娆的面容没了往日的戏谑和魅惑,反而多了几丝狼狈和焦急。
云书和云画扶着泪天颜走进院子,泪天颜一脸的焦急,手里却死死握着一个精致的布袋不松手。
云琴上前接过泪天颜,顺势为他把了一下脉,还好,只是皮外伤,并未伤及筋骨。
“云雨的人在城外找到天颜公子的,他确实被人挟持,幸好云冽的人极快赶到才救出了天颜公子”,云书说着,昨晚的一切好似云淡风轻,但是只有他们知道,若是再晚一点,天颜公子恐怕性命都不保了。
泪天颜有些虚弱,狼狈的脸上却焦急不安,“云儿怎么样了?云儿呢?”昨晚,为什么偏偏是昨晚,昨晚是云儿毒发之日,他不在,云儿会死的。
云琴眼眸低垂了一下,不自觉的逃避着泪天颜的询问,可看在泪天颜眼里却更加的着急起来,“云儿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
云琴云棋皆闭口不答,他们清楚的知道天颜公子对主子的心,这让他们如何回答,让天颜公子情何以堪啊。
泪天颜满脸痛色,自责不已,“不会的,云儿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云琴医术无双,云棋解毒无数,他们守着云儿,云儿怎么可能会出事,不会的,不会的。
泪天颜苍白了脸色,却猛的推开扶着他的云琴,在所有人毫无防备之时推开了沧澜的那扇房门。
可是当房门打开那一刻,当他看清房内那一刻,他怔住了,瘦弱的身子裹在宽大的红色衣袍中,苍白无力,好似风一吹,就会倒。
他手里一直紧紧握着的精致布袋“啪”的一声落地,里面的莲子,撒了一地。
房内,飘飞的幛缦下,裹着两个身影,他们如蛇一般缠绕着彼此,肌肤与肌肤紧紧的贴合,没有一丝缝隙,容不得一丝隔阂。嫩白的肌肤暴露在外,黑长的发丝缠缠绕绕在一起。
更重要的是,欢爱过后的暧昧气息,充斥了整个房间。
有那么一刻,泪天颜以为他走错了房间,可是他却又是那么的清醒,就在这个房间里,就在那张床上,两天前也是类似的场景,只不过床上躺着的,是他。
有那么一刻,他听到了自己的心撕裂的声音,脑中轰的一声,有什么爆炸了,他不相信看到的一切,更不相信床上那一双男女就是云儿,可是,他不是瞎子,他也不是傻子,床上的,是云儿,和一个男人,另一个男人。
很巧,那个男人,他认识,是灵国在灿国的质子,阳歌之。
惨白的唇,开开合合了几下,他终是没有发出一声声响,他想问,云儿,你怎么这么贪玩的把别的男人拉上了床,他想笑着责备,云儿,你怎么可以忘了我,可是,他终究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
不知是什么在脸颊上滑落了,有点凉,还有点咸,说不清是什么东西,总之有些苦涩,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是不是哭了?
哭了?怎么会呢,他是堂堂一个男人,怎么会哭呢,怎么可能哭呢?
沧澜起身,有些无措的看着泪天颜,清冷的面庞头一次变得不知所措。她没想到,完全没想到,泪天颜竟然突然闯了进来,让他看到了这一切。
这,对他该是多么的残忍。
云琴云棋,云书云画,也都无措的站在外面,没了往日的嬉笑不羁,个个神情严肃,泪天颜身上的悲伤,也感染了他们。
泪天颜死死凝视着沧澜,脸上面无表情,可眼眶里,却止不住的流着晶莹的泪珠。
她身上,一颗又一颗粉红的吻痕,就像一把又一把的匕首,狠狠的刺上了他的心尖,他的心,眨眼间已经是千疮百孔了,到处,都是从他心尖上流下的鲜血,可是,她看不到。
她被情伤了好几次,所以到了他这里,她便小心翼翼的,不轻易付出什么,没关系,他可以等,他不求回报的陪在她身边,每一个月圆夜都抱着她,替她解去媚毒,他以为,时间久了,她总会看到的,他的真心。他会和火流云,水冥含,甚至那个齐云天都不一样,他以她为中心,以她为生命,永远不会背叛,也永远不会欺骗。
就在前几天,他还兴高采烈的拿着她为他所作的画,他以为终于等到了,等到了她相信,愿意付出接受的那一天,可是,他错了,真的错了。
他被人掳走,一整夜满心都是她,她的毒毒发了没有,她能不能抗得住,她是不是在受苦,是不是在难受,甚至,他恨自己的无能,竟然轻易就被人捉住。
可是他又错了,她没有受一丁点的苦,因为,她轻易的就接受了另外一个男人。
而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而已。
好疼,身上好疼,为什么受了伤的地方此刻却像淋了盐水一样的突然疼了起来,疼的他都忍不住的流了泪水。
沧澜看着泪天颜,喉咙里好像堵了东西,好半天才终于开口,“天…颜…”说什么?她该说什么?
昨晚决定留下阳歌之的时候,不就应该想到了吗?
泪天颜身子猛地一怔,双眼顿时充满了慌乱,好似惧怕沧澜说出什么一样,忙止了泪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扯出一抹笑,一抹很难看的笑。
“对…对不起…云儿…我…受伤了…所以…所以有些疼…对…对不起…”
他想说什么,他不知道,只知道,不能让云儿开口,他怕,怕听到她说,我已经不需要你了,所以,你走吧。
泪天颜胡乱的抬起破碎的衣袖,在脸上擦了一通,凌乱的发丝更显狼狈了,可是他却仍旧在笑,笑的让人心疼,“我…呵呵…你瞧我…衣服都…破了…我…我去换衣服…”,好奇怪,脸上的泪水怎么都擦不干净。
“天颜…”沧澜急急的开口,却也留不住那个慌乱转身跑走的红色身影。
她不知道,他是在逃,真的在逃,因为他生怕走的慢了,就听到那最最让他心痛的话。
不知为何,看着那急匆匆离去的身影,沧澜捂着心口,突然也疼了起来。
披了一件外衣,沧澜光着脚下地,走到门口,弯身捡起了那一个精致的布袋,布袋脏了,有尘土,还有干涸的血迹,可是里面,却有满满的莲子,一个个饱满而干净。
原来,他是去给她采莲子去了,只因为她昨天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声,天气热,上火了。
他就亲自为她采莲子去了,即使被人捉了去,他都紧紧的抓着不放,真是个,傻瓜。
云琴云棋走进来准备梳洗的物品,云书云画一件件为沧澜穿好衣服,所有人做着手上的事,而一旁的阳歌之却好似被人忽略了一般。
一盏茶的功夫,沧澜穿戴完毕,才淡淡的转头看着阳歌之,“十皇子,昨晚答应你得事我会做到,而昨夜的一切,也到此为止,云棋,为十皇子梳洗一番,然后派马车送十皇子回皇宫”。
命运就是如此,当你以为你走进了一片桃花源而欣喜若狂时,你却不知道转角处,就是你的地狱。
泪天颜离开沧澜的院子后,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胡乱的走着,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在哪里停下来,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出了将军府,走在嘈杂纷乱的闹市中,直到离开闹市到了一处再也没有路的暗巷里。
他茫然的看着面前的墙壁,不知道该如何,好似一下子,他就没有了目标没有了一切。
脑海中,都是那个房间中暧昧的画面,云儿身上的吻痕,缠绕的发丝,欢爱后残留的余味,一切的一切,都像毒药一样,侵蚀着他。
“哎呀,老子走运了,迷路还能撞上个美人儿”,一道粗嘎的声音在巷口传了过来,泪天颜依旧一动不动。
“靠,不会是个傻子吧,不过看样子长的不错,就是傻子,老子也得玩玩”。
泪天颜本就带着几许阴柔,亦男亦女的容貌能瞬间迷惑所有人。
那男人色迷迷得打量着泪天颜,看他竟然不反抗,变本加厉得靠了过来,猥亵得眼神带着染了欲望得笑,“美人儿,告诉哥哥,是迷路了还是专门在这等哥哥呢,放心,不管怎么着,哥哥都让你快活个够”。
说完,肮脏得手便朝着泪天颜伸了过来,可泪天颜竟然依旧一动不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外界得一切都成了浮云。
“啊︕”那男人得手还未触及,他的惨叫声便先传了过来,接着,“噗嗵”一声,肥胖的身躯便倒了下去,一道干练的身影挡在巷口处,冰寒的气息顿时弥漫了整个巷子。
泪天颜终于回神,看着巷口那个满身冰寒的身影,苦涩的笑了。
“水冥含,你来看我的笑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