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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韵风殿,沧澜便上了马车,懒懒的躺在软垫上,不雅的打了个哈欠。
阳歌之站在马车前,望着沧澜有些期待。云琴走过来,很不屑的看着他,“干吗,还想上车是不是?我说清濯王啊,我们家主子只是头脑发热而已,你别当真了,况且我们主子男人多的是,也不差你这一个,还是回去吧,啊,回去吧”。
云琴就是看阳歌之不太顺眼,乍一看温润如玉,淡雅如兰的,却使了心思算计他家主子,不能原谅。
阳歌之自然知道云琴的敌意,双眼仍旧痴痴的望着沧澜,“云儿,谢谢你”。
他被封王,母妃的骨灰就能进入皇陵之中,这是母妃死前最大的心愿,他用尽心机的想要回到灵国,为的就是实现母妃这最后的一个心愿而已。可是灵国,早已物是人非,他一个被流放十多年的质子,在自己的国家连一点地位都没有,还处处受到打压和算计。
可如今,云儿就像是他的曙光一样,将一切峰回路转。
他成了灵国的王爷,母妃的骨灰可以进入皇陵,这一切,就像梦一样。
沧澜懒懒的抬眼,目光淡然无波,“算了,你不必介怀”,本不该原谅的,可他也算是个可怜人,被父亲所弃,被国家所弃,她只是帮他夺回属于他的东西而已,谁让他是她的羽翎之一呢。
还有,小时候那个捧着一堆泥巴哭得小脸脏兮兮,口口声声喊着母妃的孩子,也让她无法忘怀。
韵风殿中,沁流人和阳天心相偕走了出来,正巧对上沧澜的目光。
沧澜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有任何的波动,转而继续看向阳歌之,“好不容易出来,要不要一起去游湖?”
阳歌之双眼一亮,惊喜立刻满眼到俊逸的脸庞上,高挑的身子好似怕沧澜反悔一样,迅速跳上马车坐在沧澜身边,双眼痴痴的望着沧澜还不住的傻笑。
云琴云棋不满了,“主子,你不是要睡觉嘛”,瞒着天颜公子跟别的男人幽会,他们家主子越来越不守妇道了。
“你们要不要上来?”
不满中的云琴云棋“哧溜”一下钻进马车中,落下的车帘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沁流人冷冷的望着缓缓落下的车帘,双眼幽暗迷离,直到那精致的马车扬尘而去,他才缓缓转身。
“心儿,今日天气不错,可要去游湖?”
阳天心脸上欣喜不已,“好啊”。
灵城外有一条河,叫做仙女河,传说仙女河夜里总能倒影飞身而过的仙女,因此而得名。仙女河流经灵城南处,因水势平缓,便形成了一大片的流动湖面,灵城的人,将其叫做仙女泪。此湖形状好似一滴眼泪,故此而得名。仙女泪湖水清澈,周围又优美清爽,是灵城人们泛游赏玩的好去处。
听闻,雨流莺美人阁里的东陵公子,就是雨流莺大小姐在游仙女泪的时候,看上人家了,二话不说就将东陵捋了回去做了男宠。
还未到深秋,绿树虽有些泛黄,却还不至于繁华落尽,残绿的枝叶挂在指头摇摇晃晃,本该萧瑟的秋日多了几分调皮的意味。如此的气候很是舒服,炎热褪去,凉风送爽,又是一日秋高气爽,灵城的男男女女相偕出游的倒真不是少数。
沧澜他们的马车停在城外,几人便随着人群走向那仙女泪。
沧澜的容貌本就出众,引得不少男女驻足惊叹,她身边还有一个公子阳,如玉似兰的气质更是让无数男女垂涎不已,这也就算了,云琴云棋本就不凡的清隽面容,虽说此时带着些怒气和不愿,冷着脸好似面瘫一样,可谁曾想这正是某些宅女们的爱好。
云琴冷冷的拒绝一个女子递来的丝帕,嫌恶的擦擦手,恨不得把那些带着吃人目光的女人塞回去回炉。云棋也好不到哪去,用眼神询问主子,我是不是能把这些该死的女人毒死时,沧澜白他一眼,“白痴”。
最后没办法了,沧澜带了一块面纱,云琴云棋扳起一张死人脸,好歹止住了些觊觎,至于阳歌之嘛,瞧他含情脉脉的样子,那些觊觎他的姑娘们也早就退却了。
“主子,要不要我去租艘画舫?”云琴问道,其实是他走累了。
“不用”,沧澜淡淡摇头,“那边倒是有处阴凉,云琴你去扯几丈布,咱们来个野餐”。
“啊?野餐?”他们以前整日的风餐露宿的,野餐还不够啊。
沧澜白他俩一眼,“没情调,快去︕”云琴跑了,云棋也被沧澜安排去准备吃的喝的。
沧澜和阳歌之两人走到那大树下,沧澜面向仙女泪,迎风而立,秋风吹起白色裙脚,水面上倒影着一个飘渺而圣洁的女子。
“他们都走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沧澜开口,双眼却眺望远处的苍翠。
阳歌之站在沧澜身边,眼中是和她同样的风景,只是他眼中,多了一个她,“你知道我有话对你说?”
“看你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了”。
阳歌之垂眸,脚下清澈的湖水将两人的倒影拉的很近很近,两人浅淡的锦袍触在水面旁,沾染了些许的露珠,飞扬的发丝缠绕在空中,水中的映像带着几分唯美。
“云儿…”清冽的声音,好似清亮的湖水般,沁人心脾。
“那日的事,我很抱歉”,阳歌之低着头,不敢看沧澜。对于那日的事,他一直都在说对不起,可是,却从来没有很郑重的说过。
沧澜莫名棋妙的看他,“我不是说,已经过去了吗?”
阳歌之脸上突然变幻,急切了起来,“怎么能过去?那一次虽然我用计才…可是我们怎么可能会过去?”阳歌之沮丧的垂下头,“我知道我利用了你,被困在灿国十多年,我看不到未来,也看不到希望,直到遇上‘风云商行’的主子,我才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希望,可是我什么都没有,除了这一幅皮囊。我是被逼急了,才终于走了这一条路”。
苦涩的抬头,仰望头顶的高阳,突然有两滴晶莹晃了沧澜的眼,沧澜胸口一紧,想说什么,却发现这时候,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
“我是心盲了,思念了你那么久,你真正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却认不出你,还一心只想着利用你,离去前,我去见你,就是知道了你是云儿,我心心念念了三年的云儿。我想着,若是你活着在灿国的话,我就算不回灵国也行的,我想求得你的原谅,可是你的拒绝让我知道,我错过了”,阳歌之如玉的脸上,宛若缓缓开了数朵幽兰,沁香弥漫着仙女泪的湖畔,那瘦弱的身姿,让人看了心疼。
“我没想到还会见到你,再见你,对我来说就是奢望,能站在你身边,更是连奢望都不敢的梦,可是如今,我却真的站在你的身边了”,阳歌之缓缓转身,含情脉脉的双眸紧紧盯着沧澜,柔的好似能化水一样,“云儿,原谅我的过错,让我陪在你身边,好吗?”
沧澜眨眨眼,他这是告白吗?
阳歌之也眨巴眨巴,我就是在告白。
眼前的男人,好似夜空的皎月,清冷之中透着飘逸,人称如兰似菊的公子阳,是天下多少女子心中的渴盼,可是他却单单为她流泪,为她痴恋,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她云沧澜,始终不是铁石心肠。虽然她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可她无法看着如此温柔的一个人露出如此悲戚的眼神。
沧澜微微转身,逃避这样的温柔和渴求,清冷的声音带起一阵秋风,“可是,我心里没你”。
阳歌之苦笑,心口疼的厉害,好似有人把他揪住了,正狠狠的拧一样,可是如玉面色,依旧带着坚定,“我知道,你有那日闯入房里伤心离去的男子,还有沣国君主沁流人,我不会争抢的,只要能远远的看着你,我就甘愿”。
“何必呢?”沧澜轻柔应声,心中不忍拒绝,却又非拒绝不可。
“飞蛾扑火,想必也是这样一种心态吧”。
沧澜认真的看着阳歌之,“如今你大权在握,灵国没有几个人能威胁到你,荣华富贵,滔天权势,你都有了,若是跟着我,非但没有了这些,还会成为一个影子一样的人,你也愿意吗?”
“我愿意︕”荣华富贵,滔天权势,本就不是他想要的,他要的,只不过是人间的一缕真情而已。
“我有不止一个男人,除了你,还有过火流云,凤归,水冥含,泪天颜,包括沁流人,你也不在乎吗?”
阳歌之凤眸微闪,痛楚一闪而过,“在乎,我在乎”,阳歌之幽幽的说道:“火流云同你青梅竹马,你是真的爱他,可是他的背叛让他已失了机会,凤归也一样,水冥含我不太了解,可你若是留他在身边的话,说明你心里其实也是有他的吧,泪天颜,公子妖颜?是那日落泪离去的男子吗?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还有沁流人,我不明白你们之间的故事。如此多的男人,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我没有一丁点的优势,所以我在乎。他们对你的心思,明眼人都知道,所以我在乎。你心里也装着他们,却独独没有我,所以我在乎。”
阳歌之双眼含情,宛若秋水泛波,“可是,我愿意包容这一切,只要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沧澜只觉的,喉间有些涩涩的,心中某处,“嘭”的一声断裂了。
可是,望着如此深情的一双眼睛,她却只想逃避,因为,齐云天的背叛和伤害,她仍旧忘不了。
“好,我给你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