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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澜三人到了汜国的时候,危险才真正的到来,一上岸,早就埋伏好的刺客便跟不要钱似的涌了出来,据说江湖中发出了一个帖子,有人花十万两黄金,买风云儿的人头,她身边的两个侍从没人五千两黄金。
帖子一出,江湖震动,对于刀尖上舔血的杀手们来说,十万两黄金,一辈子不用再干杀人的买卖也可以吃好喝好了,一时之间,江湖上被十万两黄金蒙蔽了双眼的大有人在,纷纷涌向汜国,不约而同的朝沧澜包围而来。
沧澜也算倒霉,靠着云雨“不夜楼”的消息和杀手界中的传奇“夜叉”,她就算躲不过如此规模庞大的刺杀,总能提前知道消息做好心理准备吧,可她当时正在海上,要命的为了快走了偏僻的捷径,所以,云雨和云冽的消息传不到她身边,她没想到,闭塞了四五天的时间,一上岸就遭到了大批的埋伏,着实有些气闷。
一路上打打杀杀,幸好云起和云雨这一路上已经安排了人,不然,照十万两黄金的诱,惑程度,她云沧澜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保不住了。
又过了三天,三人终于风尘仆仆的进了汜国皇宫。
他们到达汜国皇宫的时候,还是夜里,宫门被他们强制打开,看守宫门的侍卫噤口不敢言,因此,知道他们进宫的人,并不多。
沧澜进了宫门也未下马,一路马啸直奔倾颜殿,可是当骏马靠近倾颜殿时,沧澜却急急的刹住了马,风尘仆仆的白色身影立在马背上,望着近在咫尺的倾颜殿,却无法再上前。
夜很深了,倾颜殿中一片黑暗,只有殿门前的两盏灯笼,在黑夜中摇曳不停,若有似无的梨花香从倾颜殿中传出来,淡淡的秋凉,很快便把这梨花香,吹散了。
紧赶慢赶十天,她如今距离他就这么近了,却突然不敢再往前一步。
这,就是近乡情怯吗?
也就是这十天,她体会到了这近两年来,他的陪伴是多么的珍贵。从灿国皇宫到汜国皇宫,最快的速度,就像他们这次这样日夜兼程,也得八,九天时间,而他每个月,都要从汜国到灿国,陪伴她最难过的那一天,然后再返回汜国,这一来一去,用了将近二十天的时间,他能好好休息,能好好睡觉吃饭的时间,只有十天。
可是这将近两年来,他从没在她身边抱怨过什么,反而每次走的时候都恋恋不舍,到底,是她强加给他的东西太多了,还是他为她背负起的东西太多。
“主子…”云琴轻声喊了一句,不明白为何到了天颜公子寝殿前了却不进去。
沧澜怔怔的望着那漆黑的宫殿,不说话。
“主子…”云琴又喊了一声。
沧澜哀叹一声,掉过马头,轻声的慢慢离去,“天已晚,他已经睡了,明日再来吧”,一夜的时间,该是能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了吧。
听到他要成亲的消息,她完全失了冷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想快点见到他,然后亲口问他,他成亲的人,是谁?
可是路上,她有时候会想,自己为何会在意他成亲的对象,当年跟他以溪云的名义定下亲事时,不是还拒绝了吗?如今他要跟“溪云”成亲,关她什么事?可是为何,她心里就是堵着一块大石头,很难受很难受。
对他的感觉一直很奇怪,没有像齐云天那样天真傻愣,没有像火流云那样死心塌地,没有像水冥含那样相知相随,没有像凤归那样感恩相报,更没有像沁流人那样怦然心动。对他,就像一种习惯,她转头的时候,他会在身侧,她想吃肘子的时候碗里面已经有了,她困的时候枕的是他,她毒发的时候,抱着的是他。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当突然有一天,枕边的梨花香换成了菊香或者清冽之香时,她竟然过敏一样的想要打喷嚏。当触目的白黑青蓝紫就是没有那一抹红色时,她就觉得五颜六色都失了趣味,还不如黑白的水墨好看。当身边的人或温柔或冷漠或深情或淡然时,她突然怀念起那个总是坏坏的笑着,看似轻佻却满含情意,看似邪魅却又小心翼翼的美丽容颜。
唉,她到底是怎么了,这种感觉如此奇怪,她到底对他是如何的心意。
一路思索个不停,到了曳云殿的时候,马儿突然一个停顿,才将沧澜的思绪拉了回来。
值夜的小太监缓缓将殿门打开,一见到沧澜,先是怔了一下,连忙伏下身子行礼,“奴才见过太女殿下”。
沧澜将马僵甩给小太监,大跨步近了曳云殿。
“她在哪?”清寒的声音,比之太阳升起前的凌晨更为料峭。
小太监自然明白沧澜说的“她”是谁,“正在太女寝殿的偏殿中休息”,小太监是沧澜的人,自然知道真假“太女”,自然也能识得真假“太女”。
沧澜不再言语,大踏步的朝偏殿走去。
“哐︕”
黑夜中,门扉撞击的声音尤为清晰,昏暗的房内,只见幛缦中一个人影倏的坐了起来,迅速的拔起床头的剑,防备的对着站在门口的人影喊道:“大胆刺客,来着何人?”
“太女健忘,连我都认不出了吗?”清寒的声音过后,云棋手中快速弹起一物,房内的烛台顿时点燃,昏黄的烛光在房内摇曳了起来,而仅是昏黄,也足已能将站在门外的三个人影看清楚。
床上的人惊讶的倒吸一口气,慌忙的撩开床缦下了床,直直跪在沧澜面前,脸上惊惧和苍白并现。
“奴婢叩见太女殿下”。
沧澜缓缓抬起脚,迈进了房内,大摇大摆的坐到房内的一张桌前,反客为主,一双凤眸冷冽之中带着渐露的怒气。
“好久不见了,怜星”,沧澜淡淡的看着对面低头跪着的女子,凤眸之中隐着一抹幽深,纤细的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的敲击,清脆的声音在黑夜中仿佛带着夺命的戾气,在地上女子周身缓缓散开。
怜星怯怯的抬头,看了沧澜一眼,便又垂了下去,沧澜身上弥漫的强大压力和气势,让她无所遁形更不能回避。
“奴婢不知太女回宫,失职之处还请太女责罚”。
“叩叩…”有节奏的响声,却更加映衬了无节奏的心跳。
“你做我的替身,扮的天衣无缝不说,这汜国朝政,更是稳健有佳,何来责罚之说”,沧澜凤眸微挑,杀伐之气一闪而过,“我该是好好奖励你才对,你说是不是,怜星?”
“怜星不敢,能得太女赏识,是怜星的福气”,地上的怜星温婉小声的说道,仍旧低着头,显得异常恭敬。
“赏识?呵呵…”轻笑从红唇中发出,可沧澜脸上却未带一丝笑意,“给我做个替身,倒是委屈了你了,不如,这太女也给你算了”。
沧澜不知道这话是怎么出来的,她只觉得看着眼前的女人,心口就闷,按以前自己的脾气,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的就留在身边,不喜欢的就杀了,可是今天她有些不对劲了,面前这个女人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她恨不得杀了她,虐了她,可是就是没办法说出杀这个字。
反而,面前这个女人还刺痛了她的眼,心口,酸酸的。
怜星惶恐的将头埋到地上,娇弱的身子瑟瑟发抖,“奴婢不敢,奴婢知错了,请太女饶了奴婢吧,奴婢也是心不由己”。
“哼,心不由己?”
怜星微微抬起头,脸上已经挂上了泪水,楚楚动人的模样同沧澜此时的强势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一个若柳扶风娇弱似水,任哪个男人看了都要忍不住上前怜惜一番。一个霸气凌人,傲然强势,男人没有的气势在她身上淋漓尽致,俯瞰天下苍生的威严比过七国任何一个王者。
怜星幽幽的说道:“自两年前太女离去之后,奴婢便扮成太女的样子在宫中留驻,免不了就同天颜殿下有些接触,奴婢自知配不上天颜殿下,更知比不上太女殿下,便将这份心意深深藏了起来,谁知,几个月前,天颜殿下突然回来了,满身的凄凉好似经历过大悲一样,奴婢看不过去,就安慰了殿下几次,而过了没多久,天颜殿下突然说,要跟奴婢成亲…”
敲击桌面的纤指倏的停住,慢慢的握成了拳,拳头上骨节分明,隐隐带着苍白。
“奴婢自是拒绝了,可是又过了几天,天颜殿下不知为何醉了,奴婢正好经过,就被殿下强行带到了倾颜殿里,天颜殿下虽然醉了,神智却似乎很清醒,他叫着奴婢的名字,说喜欢奴婢,然后,然后就…”
“咔嚓︕”有什么东西,在寂静的夜空中,断裂了,一道道血痕,从断裂的缺口处,渗出了鲜红的血液,一道一道,一条一条,狰狞而恐怖。
无形的空气中,凄冷的秋香变成了无边血腥的腥气,汜国皇宫最为精美的宫殿里,全部都是萧瑟无边的阴冷气息。
“泪天颜︕哈哈哈…泪天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