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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眼悲戚和痴恋,火流云紧紧盯着沧澜渐渐走近的身影,往日的一幕幕,又从脑海里跳了出来,他们订婚的时候,是不是也该有这么一天,她不会假死,不会离开,不会身边聚集越来越多的男人,不会对他冷眼疏离。她会永远是他的云儿,而他永远是她的流云哥哥。多美好的一切,如果…如果他的信任多一些的话…
炎沅陵也是惊艳不已,只是他的双眼之中,却多了几许的贪婪,虽然不至于猥亵,可是却充满了算计,当然,这些都逃不过沧澜的眼睛。
沁流人又能好到哪里去,他自然也想到了七皇子大婚之事。他是追随着云儿来了,因为他想弄清楚,他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是不是已经到了撕心裂肺的程度,如今她惊艳的出现,他证实了。心口在她出现的第一刻就被一支毒箭射中,然后是第二箭,第三箭,第四箭,她缓缓的一步步走来,他心口已经变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从来不知道,有一种痛可以痛彻心扉,从来不知道有一种感觉,叫做后悔。他都知道了,遇见她之后,都知道了。原来她那么美,那么耀眼,就好像一颗善良的星辰,将所有的光辉敛聚一身,将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她的装饰。可是,他为何觉得这样的她,离他好远,好远。
沁流人一只手紧紧揪住胸口的衣襟,骨节变得苍白,连一向冷然淡漠的俊颜都苍白一片,双眼紧紧盯着沧澜的身影,漆黑的眸子之中只倒映了她的影子,天地之间再无其它,可是,依旧好远,她朝这边越走越近,他们却好似隔了一条银河,越来越远。
沧澜登上九层阶梯,从六国使臣面前走过,淡淡的曼珠沙华香顿时弥漫了整个清和殿。她越过火流云,淡淡的看了一眼,越过水冥含,脚步略微顿了一下,越过汐泉未,眼中突然现了几丝惊讶,津国如今强盛不衰,本以为津国国君该是个精明睿智的人才对,可她不会看错,汐泉未一双眼睛太过清明干净,好似不谙世事的孩童一般,一张脸也太过稚嫩,根本没有半丝精明的样子。
若不是他真的心清眼明,就是他城府太深,可是她从来不会看错人,汐泉未,是真的没想象中的精明睿智。津国除了他,莫非还有另外一个掌控一切的人?
看来津国确实是个大深潭,该让云雨注意一下了。
沧澜心里暗暗的想着,目不斜视的登上龙椅下的高位,因此路过沁流人的时候,连瞄一眼都没有,而就是这完全的漠视,让沁流人顿时变了脸色,冰冷的俊颜被一股阴沉的气息所替代,满身的寒气好像开大发了的空调一样,瞬间将殿内的温度下降了好几度。
他紧紧的盯着沧澜,直到她在太女座上坐了下来,那双冷寒之中隐着淡淡忧伤的眸子仍旧没有松开。
他无法接受,几天前还缠在他身边说爱他的女人,怎么转眼之间眼里就没有了他,几天前还当着全天下人的面问他“你当真不会爱我”的女人,从他身边走过都时连一眼都没有给他。这让他怎么能接受。
一个人就算是要变,也不可能变得如此之快啊。
他以为她就是闹别扭而已,以为她突然跑到汜国就是想要让他追来的而已,可是如今他明白了自己的心真的追来的时候,却为什么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而她身边不但多了几个男人,火流云,水冥寒,还有那个好似要同她大婚的天下第一美人公子妖颜泪天颜,这让他情何以堪?
沧澜坐下之后,凤眸带着凛寒的光芒,缓缓扫视一周,当然,沁流人再次被自动忽略。
汜皇干咳两声,开始开场白,“各位能到汜国来,朕代表汜国子民欢迎六国使臣,怠慢之处,还请各位海涵,我汜国虽然比不上灵国的人杰地灵,却也是有不少的特产美景,几位若是有意,朕可以让人引各位四处转转,毕竟七皇儿的婚期还有几天,劳各位多呆几天了”。
六国使臣纷纷寒暄,一番热络。
随后,便开始上歌舞,只是,上座的六个使臣,真正欣赏的却没有几个。
沧澜目光一直在曼妙的舞姿和动听的歌舞之上,即使不用看,她也知道,一直缠绕在自己身上的那几道视线来自于谁。
“汜皇”,沁流人终是最先沉不住气,论身份,也是最有说话权利的一个,“先恭喜汜皇七皇子大婚之喜,只是寡人有一事不明,还请汜皇解惑”。
汜皇挑眉,暗道,终于还是来了,面上却仍旧沉着,“沣皇请言”。
沁流人冷然的眸子瞄一眼沧澜,继续说道:“汜国发放的喜旨上说七皇子泪天颜大婚在即,可是却未言明大婚之人是谁,汜皇,七皇子难不成是想要金屋藏娇不成?”
“呵呵…呵呵…”汜皇轻笑,双眼却不着痕迹的瞄向沧澜,查探沧澜的脸色。
如此的而一个问题,确实难倒他了,本来天颜跟云儿的婚事天下皆知,汜国喜旨一出,天下人大多也认为天颜大婚对象该是云儿,可若是有心之人便会发现,若是两人要大婚,该是以汜国天女的名义发喜旨才对,为何偏偏以七皇子的名义发呢?
六国使臣所来之人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就连皇帝都亲自来了三个,恐怕他们不是打探太女如此简单,更多的是要打探汜国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汜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双眼闪烁了几下,幸好沧澜及时解围。
“本宫同七皇子泪天颜的婚事天下皆知,如今七皇子大婚,对象当然是本宫”。
沧澜直直回视沁流人,双眼坦然淡漠,好似沁流人只是一个陌生人一般,眼底没有激起丝毫的情绪。
沁流人胸口一滞,冷漠的俊颜依旧冰寒一片,“为何不以太女殿下的名义发喜旨于天下?”
沧澜眸子微眯,好一个沁流人,心思果然够缜密。
“若论官阶,本宫为太女,七皇子只是皇子,可若是论纲常,本宫乃女子,七皇子乃七尺丈夫,若是沣皇,该如何做?”
沁流人身子微顿,其余几个连带疑惑之人也顿住。
她说的有道理,若是论身份,确实该以太女的名义发喜旨,但若是论纲常,这个世界以夫为天,发喜旨的自然该当男子。
国与家之间,她选择了后者,这也无形的证明了,七皇子泪天颜在太女溪云心中的地位。
有几分明了的火流云突然痛由心生,继而蔓延了全身。他一直都是了解云儿的,云儿强势没错,她心思缜密计谋颇多也没错,可是在他在乎的男人面前,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罢了,不然,她也不用为了他忍辱十多年,甘愿被世人称为天下第一草包。
她甚至说过,“你若要天下,我帮你夺”。
可是那时候,他不信她,他心里只有自己的野心,将她的一番苦心生生辜负了。
如今,千分万分的悔恨又怎么能说的清?
水冥寒脸色也不好看,突然想起来他陪伴她的那一年中,她将自己所有的势力所有的伪装都毫无保留的系数告诉他,那是对他的一种信任。她可以谋算一切,可是却喜欢问他的意见,她喜欢将一切握在手中却喜欢问他好不好,她很强势,有时候甚至连几个男人加起来都比不过,可是在她面前,却从来不会感到自卑,反而还满足了他自己自尊心。
可是那时候,他一切都想不通,满脑子都是报仇都是夺权,他忽略了她所做的一切,更失去了继续陪在她身边的机会。
怎是一个悔字了得。
沁流人只觉得眼前恍惚了起来,一模一样容颜的她,坐在那里高贵而又圣洁,好似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祗一样,让他无从接近。身上,浑身无力,他面前是一片无边的黑暗,看不到边际让人绝望不已,偏偏还有一只手紧紧的攫住了他,身上好痛,心里好痛,连灵魂都在痛。
而他,偏偏就是在这样的黑暗里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汐泉未和炎沅陵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元风林眼底的敬佩却更加的浓重了。
百官也恍然,纷纷低声交谈,对太女的看法也越来越好。
可是,事情远远没有这么顺利,就在歌舞升平,大家或真心欢笑,或假意逢迎祝贺的时候,一道火红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清和殿内。
他大步走来,宽大的红袍将高挑的身躯显得瘦弱了几分,尖细的下巴带着微微泛起的苍白之色,一身红衣,没有将他绝美无双的容颜衬托的更加邪魅,却反而衬托的有几分凄冷。如缎子一般的长发披在身后,一支白玉簪子将头顶的发丝整齐的绾了起来,可是那白玉透出来的光泽,让沧澜顿时又心痛了起来。
那支簪子,是一支女人用的星簪,她在怜星的头上见过。
果然,她心中升起的那股不安成了现实。
泪天颜登上上座,面对沧澜而坐,却没有看她一眼,邪魅的面庞带着不合适他的冷漠。
他缓缓开口:“我泪天颜昭告天下,大婚之人乃是汜国宫女,怜星!”
沧澜苦笑,她云沧澜终于也有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