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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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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别哭了!你叫小安对吧”,景楠妥协了,决定从长计议,“先跟我回家!我一定帮你找到爸爸妈妈!”

    幸福来得太突然!男孩听说景楠要带自己回家,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景楠,眼睛里还噙着晶莹的泪水,但嘴角微微上扬,呈现出一丝喜悦。

    折腾了半天,景楠实在累了,此刻她渴望一张床。回家的一路上,小安都紧紧跟着,寸步不离。本来她想将小安送到公安局求助的,但眼前又浮现刚才孩子听到警察紧张害怕的样子……唉,毕竟他还是个孩子,还是先缓缓,等他情绪稳定了再说。

    …………

    孩子睡着了,长长的睫毛朝上卷翘着,小嘴微微嘟起,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景楠帮小安轻轻盖上被子。没想到孩子睡着的样子居然这么好看,她有些看呆了。因为多了个孩子,简单空荡的房间也似乎平添了一丝暖意。让她恍惚间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此刻真的就是孩子的妈妈。同时也觉得,在漫长的岁月荒野中,假若有个可爱的孩子陪伴左右,风雨相依,似乎也不是件太坏的事。

    景楠斜靠在沙发上,阖上双眼,但倦意太浓,反而睡不着了。往事一幕幕浮现出来……

    景楠24岁。2年前和男友程陆相识。相恋1年,订婚6个月,1个月前在双方家长的催促下定下婚期。她一直觉得自己还没做好心理建树。

    嗯,1年。时间还短。短到还不足以在她的心上留下阴影。

    如果不是要面对婚姻,景楠想她和程陆还是可以继续是恋人的,他们在一起走过的岁月,是舞步轻扬的。她觉得婚姻就像一场海上风暴,会给人生带来颠覆性的变革与重组,而她还显然不具备驾驭这场风暴的能力。

    程陆常深情对她说:“楠楠,和你谈恋爱是我人生唯一的一次自己做的选择,拥有你我感觉很幸福。我从小到大所有事都是妈妈安排的,穿什么衣服,什么兴趣爱好,读什么专业,做什么工作……,我爱你……我相信自己的选择。人生之路,我想和你一直携手走下去……”很长一段时间,程陆像大树,为自己遮风挡雨。但后来,她发现,大树也有无力的时候。再枝繁叶茂的大树,也无法撼动一整片山川。

    程陆是程氏企业的接班人,而企业的创始人是他的母亲何蓉。程母在生意场上颇有决断,在家庭中同样举足轻重,是位气场强大、内外兼修的女强人。儿子是她的得意之作,在景楠成为程陆的女朋友后,程母顺手也就他们的今后的人生做好了规划——何时订婚,何时结婚,何时怀孕,何时生二胎……

    “以后程陆是企业的掌门人,负责赚钱养家;景楠是贤内助,负责貌美如花,生娃带娃,你们最少也要生两个,孩子的名字我都取好了……”

    在后来相处的日子里,“生娃带娃”几个字被程母经常提起,景楠对这四个字的厌恶程度,不亚于小学阶段偷偷看电视时妈妈那“还不快去写作业”的怒吼声……不光如此,何蓉还成功说服了景楠的母亲,母亲认可未来婆婆的计划。自己未来的人生该如何行走,似乎将取决于新的决策者。来自婆家的殷切期望,和母亲的频繁叮咛,让景楠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在婚礼上,婆婆何蓉身着华服,春风满面地对宾客致词,她得体地表达了对儿媳的肯定和赞美,也对景楠提出了“早日为程家开枝散叶”的要求。然而,这原本是婚礼上平常的一席话,却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景楠借口去洗手间。在独自沉思片刻后,她的内心有了决断。

    原本是婚礼的主角,却做了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