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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阳光透过紧闭的眼帘,给莫陌一片阴暗的世界带来点滴光明,他本能的觉得似乎该醒来了。
可是醒来是什么?为什么要醒来?好奇怪。
下一刻他像是记起来了什么,无声的恐惧将他整个淹没,就像溺亡在了无尽的深海。
大脑的刺痛冲击着他回归的理智,颤悚、懦弱、无助、惊怖无数的负面情绪,占满了他的思绪。
眼皮异常沉重,他努力想要睁开,但仿佛压着千斤巨石一样。他忘却了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只觉得自己的身边有无数的黑影来来往往。
他看不清它们的样子,只觉得它们在说话,但却没有丝毫词汇传来。
但无言的诡异低语,一直回荡在他的耳边,惊悸的惧意无声的扩散着。宛若蛛网一层一层的覆盖在这个懵懂的神智上,似要将他拉入永眠的深渊。
恐惧占满了他的所有心智,这不是来自人格认知层面的恐惧,而是发自灵魂与躯体的本能颤悚。
它们在怕,甚至连怕什么都没有确切的认知,只觉得四周有难言的恐怖,这种惧意甚至生出了就此死亡的思绪。
只是当人开始思考的时候,便意味着理性的回归。
无数的记忆如同幻灯片一样,来来回回的浮现,莫陌缓缓的记起了自己是谁。
他是莫陌,一个屌丝……
回归的理智,抵消了本能的懦弱。
他猛的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碧蓝的天,白净的云。
在视线的周围甚至还能看到招摇的树影,似乎是个炎热的盛夏日。
只是在这个盛夏日里,莫陌的躯体却没有感到丝毫盛夏的温度,只觉得无比的阴冷、潮湿,仿佛身处在阴森的地穴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言的恶臭,
这股恶臭不仅作用于他的口鼻,甚至引起了他来自灵魂的憎恶,就像他的精神都遭到了这股恶臭感染。
还没来得及等他更多的思考,一股来自身体各处的酸痛感,便占据了他的所有知觉。
似乎不久前,他才遭到过几吨重的大象无情地践踏。
这股疼痛如同潮水一样,占据了他的所有感官。
好一会,他才从这股涌来的痛楚中缓过劲来。
只是躯体依旧处于酥麻的痛楚之中,一时之间难以移动。
他偏转自己的目光,想要看一下自己究竟处于何等环境中。
只是眼珠子转过去,他才觉得有些时候,真的没必要这么着急好奇。
因为脖子不能动的原因,莫陌的视线只能从斜移的眼珠子中看到身旁那有些模糊的景象。
虽然景象有些模糊,但他可以确定的是,就在他身体不远处,齐肩膀大概二十厘米的地方,有一颗人头。
那颗头像是被巨力扯断的一样,下面带着模糊的骨渣子。
莫陌看不到它的面容,那颗头是背着他的。不过可以肯定应该刚被斩首没有多久,地上还有着一些不曾干枯的血迹。
最重要的是,从那个人头的方向望过去,就在那树林的阴影处,还站立着一个未知生物。
因为视角的原因,他并不能看清那个生物的样子,但是当他的目光触及那个生物的时候,只觉得一种无声的恐惧却将他整个人笼罩,这种恐惧让他惊悚,他能够感觉到自己来自生理上的颤悚,明明没有确切的映像,但他就是感觉到了一种来自灵魂的恐惧。
这种恐惧无以言表,难以形容,它作用在灵魂与身心深处。
莫陌强迫自己收回目光,看向天空,似乎只有天上正在缓缓落下的太阳能够给他一些勇气,让他不至于被活活吓死。
他不敢闭上眼睛,黑暗会让恐惧不可抑制的滋生。
也许……不睁开眼,会是个更好的选择,莫名的他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这让他想到了死亡,
只是思想触及死亡这个词语的时候,莫陌的瞳孔猛然一缩,接着慢慢扩大。
这一刻他忘记了身体的呻吟,几乎本能的伸手摸上了自己的头顶。
无数的记忆如同潮汐般涌来。
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好像已经死了。
莫陌是21世纪无数个屌丝中的一枚,搬过砖、打过螺丝。
而且他很确信自己已经死了。
依稀记得死因,是帮扶一个摔倒的老人,但是没钱支付医药费,最后被其家属生生打死在医院门口。
碗口般大的棍子,打在他的眉心,抽飞了他头盖骨,倒下的时候,他甚至还看到了溅落的几滴白色液体,那大概是……自己的脑浆。
对于自己已经死了这个事实,莫陌有着无比清醒的认知。
那现在我是处于何种情况呢?
穿越?复生?又或者这就是地狱?
想着莫陌坐起身来,转头看向密林阴影下的那个身影。
当他明悟自己已经死了的时候,恐惧如雪崩一般,消减了大半。
就像是某跟弦崩断了一样。
树林阴影下的那个身影,莫陌很难用确切的语言来形容。
它的身体如同凝胶一般,难以描述它的具体形状,它就像由无数软体生物耦合而成一样,有着章鱼的触须,粘稠的体液。
浑身散发着难言的恶臭,仅仅只是看见就让人产生来自内心的憎恶。
惊怖、恐惧,纵使是莫陌这种自觉已经死了的人都难掩盖心中的惧意。
莫陌缓缓收回目光,压制着身体本能的颤抖,忍不住低声吐槽了一句,“我生前虽然不是行善积德,但也不至于入如此地狱吧!”
然后他抬头看了一眼,落于天边,打着哈欠的太阳,心中缓缓浮现一个念头,寄了。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他们会因为一些事物,歇斯底里、无比畏惧,但等真的超过某个限度的时候,又反而会显得十分平静,就像此时的莫陌。
压力会让人喘不过气来,但当压力无比大的时候,就会出现一种新的现象,这就是躺平。
莫陌知道此时凭借自己的力量,没法做到任何的事情,所以他选择了躺平。
心态的改变,让他陷入了难言的平静。
作为屌丝,一生注定会遇到很多的无奈。
所以调整心态已经是莫陌的强项。
一条流着粘稠褐黄色液体,碗口大的触手,从树丛的阴影中,缓缓朝他伸来。
它绕着莫陌的身躯转了几圈,最后停留在他肩膀处的耳边。
滴落的液体打湿了莫陌的肩膀,令人作呕的恶臭笼罩了他的所有感知,这一刻他感觉仿佛被扔进了化粪池。
只是化粪池的味道,应该不及这臭味的十分之一。
莫陌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疯狂?恐惧?不甘?都不是。
他只是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那条碗口大,难以描述的触须,停在他耳边静静等了片刻。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也许是觉得眼前这东西味道难吃,或者是它另有安排,最终那条触须缓缓收了回去。
莫陌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些时候死亡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他转头再次看向阴影处的那个身影,此时他连模糊的轮廓也难以窥见,能看到的只有那里拧作一团的黑暗。
那团黑暗能吞噬人的目光,似乎连着地低的深渊。
又像拥护着无边的恐惧。
呼…
呼……
他深吸了两口气,按下心中起起伏伏的恐惧,用他因为压抑,而变了声线的嗓音问道:“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他知道它听得明白,也知道它绝非无智的怪物。
他听过它们的传说,它们所流传的恐惧甚至比人类历史还要久远。
但任何的传说都无法描述直面它们时的景象。
就像一个人凝望无边的深海,在无比浩瀚中生出的卑微与弱小。
又像行走在深渊的边上,每时每刻都备受绝望的冲击,不可抑制的疯狂冲击着仅有的智慧。
它们在说:“到里面去,到里面去,和它融为一体。”
那种疯狂与理智无关,它们就像躯体里再次诞生的意志。
似乎从始至终它们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莫陌有些明白为什么它们无法被记忆,无法被记载,甚至流窜的传说都如此病态。
因为有序的理智,胜不过无序的疯狂,疯狂所能记忆的只有疯狂。
莫陌的问话,没有得到任何的答应,他只感到一阵微风吹来,那风声带着莫名的笑意,如那无序的低语,又像一种莫名的回答。
“我听不清…我听不清,告诉我答案,我要知道…答案。”
莫陌抱着脑袋跪倒在地上,疼痛让他泪流满面,他的脑中似乎有数百条铁线虫在涌动,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似乎下一刻就会暴裂出来。
疯狂在四周蔓延。
就这样持续了一刻的时间,他才重新变得平静。
看着自己沾满泥巴的双手,莫陌眼中闪过一丝苦笑。
他身体向后,双手支撑着身体,看向天空,哪里群星黯淡,但已经开始慢慢浮现痕迹。
莫陌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既然结局已经注定,那他也不会再纠结于此。
他从来都相信着一句话,那就是只要活着,那么一切也许都会有所转机。
生死尚且不惧,又何必去惧怕一个未知的未来呢?
相信奇迹才会创造奇迹,诡异不可名状又如何,只要活下去未必不能比肩神灵。
当然还抱着一丝侥幸,或许……
想着莫陌左右看了一眼,才轻声试探性的叫道:“系统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