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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亲王这次看来要玩真的了。”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而在一墙之隔的宫外，确实已经不太安宁了。
梨落流烟，莫寒羽看着手上从闻香教传回的消息，久久不能回神。
这才一个来月的功夫，弘远教竟然被叛乱者掌控了？那个男人的弘远教，易主了？
不，不可能。
司寇商，怎么可能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个君临于暗夜之巅的男人，不会这么让人轻易打败的，一定有问题。
不错，那么嚣张狂妄骄傲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被一个已经知道了存在的背叛者斩落？并且，他的嚣张狂妄高傲，来源于他强大的实力。
“咦，主上，放任那群人蹦跶下去真的好吗？对我们弘远教名声不好吧。”手指点唇，身后的女子一脸无辜单纯地嘀咕着。
“会吗？我觉得挺好，可以让他们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无知。”
前面迎风负手而立的黑衣男子，缓缓开口，唇边斜斜勾起角度，笑得恣意。
“走吧，我们真正要对付的人在京城，敢打我的主意，应该有所觉悟。”
“是~，等等人家嘛，人家走的好累的说。”
嘟起嘴巴，双手拎起裙角，紧追两步，跟在那抹张扬的玄黑之后。
“黑夜真是罪恶的保护色呢。”藏身在宫殿一角，看着下边行经的一个匆忙鬼祟的身影，她记得好像是太后宫里的一个宫女吧。
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后宫的争斗没有光明，也从来不缺残酷。
在这个压抑的笼子里，再美好的女人也会被染变了色。进宫这段时间，她一直冷眼旁观着一场场无声的厮杀，竟让她想到了南明的蛊术，在一个有限的容器里，让厉害的毒虫相互撕咬，最毒的最强的才能存活下来，成为人人生畏的蛊王。
血腥，残忍，压抑，黑暗，除了虫子变成人……想一想骨子里都渗得慌。
皇宫，她打死都不会留在这，四公主这个身份，云凉在意的始终都只是会带来的麻烦和束缚，绝对不会承认它，也不允许任何人逼她就范。
想把她绑在这，想都不要想。
重新归于平静，云凉窜身从宫殿一角的阴影里没入另一片黑暗，御风而行，踏墙而跃，一叶飘零，落入皇宫之外的自由。
屏息凝神远远将宫墙抛于身后，云凉才轻舒一口气，取了一处高处，静立片刻，接着几个起落，已经融入月色。
就在云凉翻出宫墙集中精力冲出皇城的领域之后，一抹安静的黑影从她离开的那处宫墙一角走出，驻足看着她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京城，天子脚下，治安是极好的。
约定俗成，也成了江湖中人的一块“禁地”，到了此处也会格外低调，不惹事端，但像今天这种，到处都有高来高去的，真是几十年难得一见。
云凉翻身进入一处高阁，屋内没有掌灯，不过对于一定修为的人来说，并不是障碍。
“什么人！”
暗喝一声，两个普通打扮的武人，已经一前一后冲入云凉所在的房间。刻意压低了声音，没有惊动周围。
云凉转过身来，打量了两人片刻，对此处的警戒很满意。轻轻开口，“叫你们头领过来。”
逆着从半开的木窗间散落的月光，那抹纤瘦的身影变得有些不真实，只能看清有些瘦削莹润的下颌，但从对方开口的淡定和特殊的称谓，戒备的两个武人知道，这个人的来历不寻常。
闻香教在外驻守的人员，每一片地区都有一个负责上传下达的头领，在外享有特权，回到教内还是各司其职，是一个临时的最高长官。
两人相视一眼，却没有后退半分，其中一个瘦矮的冲门外打了个手势，门口有人领命离去。
刚坐下不久，就闻门外有动静传来，云凉不急不慌地看向走进门中的人，浅笑开口。
“孙堂主（孙默，闻香教京城地区的头领，与刺是不同的人，也是莫寒羽来京城第一个见得下属，第三十六章出场），别来无恙。”
孙默闻声一震，房中背光只看见椅上坐着一个少年，但是这声音他却是极熟悉的，他家的大BOSS，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身份神秘背景不详，江湖中鲜少人知道的闻香教第十七代教主。
孙默是个极有眼色的人，知道教主选在深夜来访，一定别有用意，至少不像闹得人尽皆知是真的。于是让人谨慎地戒守在四周。
“属下孙默，见过教主。”恭敬地行礼，但也没过分拘谨。
云凉的事情外界传得很少，但是在总教她还是有知名度的，与医怪医鬼搞得民不聊生，随手就荒了一座山（下毒没掌握好分寸），曾经走火入魔内功尽废，但后来又奇迹般重新突破瓶颈，进入新的境界（用了歪门邪道的方法）。
对于强者，武林中人都有一种狂热，尤其是将这种观念贯彻到底的闻香教，年龄、性别都可以忽略。何况，年纪轻轻就能取得这种成就也是从另一个层次说明此人的不凡。
“孙堂主不必如此，请坐。”云凉客气回应，伸手示意孙默坐下说话。
依言入座，两人之间隔着的桌上也点亮了烛火，不是很刺眼，隔着灯纱带这点淡淡的朦胧，衬得眼前的少年越发的年轻俊秀，尤其是那股平淡柔和的气息，愈加突出。
孙默不由在心中暗自感叹，没想到在总教听闻的厉害人物竟然会有如此宁静的气韵，少年得志却避其锋芒，能当上闻香教的教主果然是有原因的。
“教主深夜来访，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莫左使与教主先后来到京城，莫非是京城出了大事？”
“有些事情虽然还未显现，但防患于未然总不会吃亏。想必孙堂主也看出来了，京中局势最近多变，缘于什么就不用我多言，而据我所知，赫连山庄、听雨楼、栖凤教、弘远教都已经被牵扯当中。
闻香教处于四大教之列，有近三百年的历史，甚至比昭国立朝还要悠久一些，当年改朝换代也曾被卷入其内，自此之后，多多少少都会受到朝廷的猜忌，这一次又扯入太多江湖纷争，我们不得不多做打算。
而且，师傅与我都曾受过赫连山庄的恩惠，如今赫连山庄情况有异，还是要顾及一下。”
云凉的话说的很“大局”，虽然自己是闻香教的教主，但是明着说自己是为了查清自己的身世之秘才闹出这么大动静，那是欠抽，调动全员的力量，至少要有足够大的理由，任意妄为，不顾教中安危，自己的教主之位恐怕早就坐不稳了。
这就是闻香教比之刺的弊端，于闻香教而言，自己的责任大于权利，不像一手组建的刺，那是实实在在自己的。但是，闻香教也有优势，刺毕竟很年轻，一些势力的渗透，一些人脉的深度，都是远远比不上的。
这也是今天她来找孙默而不是去到梨落流烟的原因。刺的格局，作为秘密武器在适时的时候动用才更能发挥效用。
当然，她的话也全非假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江湖上混的太久，势力混的太大，早晚是要招来朝廷毒手的。有前车之鉴，曾经十一代教主就是因为不满前朝对闻香教的围剿打压才加入韩家的阵营，是当年韩家夺取天下的一大助力。
虽然后来闻香教变得低调，但保不准就又有人想起来，找上门来。毕竟因为十一代帮忙打江山的事情，使得闻香教在韩家朝廷眼中是有些特殊地位的，可以说只要不是谋反刺杀皇帝，朝廷不会动闻香教。
有这么一股得到朝廷认可的江湖势力在身边，不得不说在夺嫡之战中会有些底气。
其实云凉不知道的是，也是因为十一代的事，给朝廷提了一个醒，不敢大意武林的力量，这才有了浩云山庄，皇家监视、调节江湖的一招暗棋。而这，也同样是安亲王如此看重武林力量的一个原因。
孙默听得明白，更是唏嘘不已，武林中人能看得这么远的，有政治觉悟的确实不简单，不由谈得更加热切真诚。
就在两人准备继续深入探讨具体的实施步骤的时候，有人打断两人的谈话。
“头领，据报有人在京郊之地发现了司寇商的身影，正与之缠斗的人貌似是赫连山庄的庄主赫连风清。”
“什么？！”
云凉忍不住错愕，大姐对司寇商，怎么回事？以司寇商的功力，大姐恐怕会有危险！他们二人，已经都到京城了吗？好快！
转瞬恢复神智，对同样感到诧异的孙默说了一声，“通知师兄，你们暂且不要妄动，尽量查查原因。我去看看，这两人与我还有些交情，不会出事的。”
言毕起身，问清地点，照着来时的路（窗户），飞身离去。
凭着这些时日对京城地形的记忆，云凉灵活地越过城墙，往东面疾行。
人烟住户渐渐稀少，树林从稀疏到繁密，渐渐连树木都稀落起来，终于模糊听到了打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