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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石却气急败坏,带着人在草丛里和树林里转来转去,最后,什么也发现。
他不死心,又趴到悬崖边上,可到底不敢跳下去。又让人拿来绳子,拴了人往下吊,可吊了五六丈也没发现什么玄机,只得又将人拉了上来。
齐石不甘心,赶着人又往上走,到了山顶果然发现院墙,哨岗,顿时一喜。正准备戒备,却发现四下里寂静一片,便觉不对,连忙一脚踹开院门,结果不光门开了,连门框也倒了下来,砸起一阵尘土。
待尘渐散,众人只发现一排木屋,建的倒是阔气,只是门洞大开,哪里有半个人影。
他带人往前前后后跑了好几圈,除了一身灰和蜘蛛网,什么也没找到。
这时,手下跑过来,说是山下来了一大帮山匪,之前捉住的十几个都被给救走了。
齐石听了更是来火,往旁边的树上狠狠地砍了几刀,这才作罢。
转头响起阿木砍断箭的事,又叫了阿木过来。
“你认识马三?”
“不认识,上回我们抓了几个山匪,他们还把人给抢了。”阿木一边摇头,一边气恼地说道。
“不认识那你砍我的箭干什么?”齐石气急败坏,冲她吼。
阿木一脸吃惊,“是齐捕头射的箭?我还为是山匪要射我呢,我就赶紧给砍了,齐捕头你怎么也不看着点,差点都射到我了!”
“妈的,谁要射你!老子要射那马三,被你给坏事了!不然咱们还用在山顶吹风?”
齐石气的脸都绿了,口水喷的阿木一脸。
阿木摸了把脸,小声嘀咕,“那您怎么不跟我招呼声,我也好往旁边让一让,吓得我一大跳。我还说呢,这山匪的箭法可真好,差点没把我射死。”
朱玉听明白怎么回事,忙陪着笑脸对齐石道,
“齐捕头,实在对不住,这打起来一团乱的,阿木也没留意,要不然您肯定就能拿下那马三了。”
转头又开始骂阿木,“你也不看着点,大伙儿都忙着呢,再没眼力劲儿,下回就别跟咱们来了,这不是捣乱嘛!你瞧瞧,要不是你,哪能让那马三给跑了,早让齐捕头给一箭射死了,我看,你还是回去吧,小五,你送阿木下山,赶紧的,一天到晚就知道捣乱,还有李四,你俩一起来的,也一起走吧。”
齐石哪能真让阿木和李四走。
他们能站在这山顶都是托了这俩人的福了,再说,那马三虽受了伤,可想来躲他这一箭还是没问题的。
他又冲朱玉吼,“走什么走!事情还没完呢,就这么回去岂不走漏风声风声,我看他俩还有点用,先留着吧,下回再有这事,我定不轻饶!”
朱玉连忙点头应是,拉着阿木一起躬身送走了齐石。
虽没找到龙虎山的老巢,齐石却没打算放弃。
马三已然受伤,自己这边又多了两个厉害的帮手,怎么瞧自己都有几分胜算。
所以,下了山,他又让各县分批派人出去,看能不能找到线索,总归山匪不是神仙,不能上天入地。
乌县一行十几人,多多少少都受了点伤,最重的就是朱玉,肩头受了一箭,胳膊又挨了一刀。
老王也捧着一只胳膊,不过他那胳膊可不是山匪伤的,他滚下去时头撞破了,胳膊也扭到了,便也有自知自明,没上去添乱。
阿木翻了翻自己的包袱,找出一个瓶子,偷偷塞给朱玉。
朱玉半点没客气,找个没人的地方将自己的伤简单处理了下,见药还剩不少,又将其他人一个个地喊了过来,总算把一瓶药都给用光了。
阿木则带着李四去“寻线索”,其他人不敢再上山,到了半山腰就乱晃,他俩不怕,埋着头就往山上跑。
李四见四下没人,问阿木,“你不想马三死?”
阿木有些犹豫,“我也不知道,只觉得背后放箭不对。”
李四也点头,“那你想不想捉了他?”
阿木却沉默不语,过了一会才说道,“我想挣头功,拿赏银,可我却不想他们死。”
李四明白她意思,两人便不再说话。
到了山腰断崖处,两人在树林草丛里转了转,依旧没什么发现,便又回到了断崖,寻了两根老藤,一上一下往下滑去。
他俩胆大,自不会像那之前那小捕快草草了事。
两人拿着木棍在崖壁上的草里一寸一寸挨个翻看,果然在离崖顶两丈远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洞。
阿木率先进去,抹黑走了半个时辰的功夫,见到前头隐约透出光亮,不由得加快脚步。
等走到光亮处,才发现这上面挂着藤藤蔓蔓,刚扒开,刺眼的光射到脸上,让她不由得眯了眯眼。
待再睁开眼时,便见到自己又站在了峭壁上,耳边是呼呼的山风。
她四下辨了辨方位,才发现自己竟是紧挨着龙虎山的另外一座山。
李四也跟着出来了,他四下看了看,指着一步开外的一个石头道,“你看那。”
阿木也看到那块石头了,不起眼,没什么特别的,这会李四特意指给他看,便又仔细看了两眼,顿时眼睛一亮。
那石头旁边的草上有血迹,虽已半干,颜色却还鲜艳。
阿木跳了过去,向前走了几步,这石头竟有三尺来长,只不过一大半隐在了草中,再往前去,又是一块石头,三四块石头之后,两人竟转到峭壁的另一边,完全看不到刚才的洞口了,而正对他俩的则是一个更大的洞口。
两人对视了一眼,小心地靠近,听见里头隐隐传出声音。
进了洞,循着声音往前走,没多久就看见前头有孩子嬉闹,见他们来,掉头便跑。
阿木也不在意,继续向前,很快便到了一处开阔地,向上望去,十来丈便到了顶,顶是个环形大豁口,光线洒进来,照的洞中央一片光亮。
有人自阴影处走了过来,“贵客上门,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马三爷冲李四阿木抬手,“李兄弟,阿木姑娘。”
两人也抬手,看了眼后头虎视眈眈的众山匪,又将目光放在马三身上。
“两位胆色过人,竟然独自入我龙虎山,这是不怕我们将你们也绑了吗?”马三爷依旧笑眯眯。
李四依旧不开口,阿木却问道,“你怎知我们不是带了人来?”
马三笑了笑,指了指他们来的方向,“那里,一般人可走不了。”
那几块石头距离不短,普通捕快确实跳不过来。
马三又冲阿木抬了抬手,“多谢阿木姑娘前番相助。”
阿木点头,“不客气。”又接着道,“不想你死的太窝囊而已。”
众山匪听了她这话顿时捏紧手里的刀,马三却哈哈哈笑了起来,
“阿木姑娘非一般人,可惜了。”
“可惜什么?”阿木不解。
马三看她一眼,笑道,“你年纪小,涉世未深,日后待你年岁渐长,便知了。”
阿木也不深究,“我虽不忍你们死于非命,却也并非是非不明,你们既入山匪,便是与正道相驰,若是你等能改邪归正,官府定会从宽处理,只是你,”
她看向马三,“你为首犯,怕是不能善终。”
话音刚落,众山匪便叫喊起来,“什么改邪归正!谁要是信了官府的话,那才叫没命!”
“她一定是官府派来劝降的,咱们杀了她,告诉那些狗官,死了这条心吧!”
“就是,咱们就是死,也死在龙虎山上!”
阿木眉头微皱,这些人当真冥顽不灵!
马三却示意众山匪道,“切莫无理,阿木姑娘救了我一命,是我马三的恩人,谁要是对她不敬,那便是对我不敬。”
众人见他说的郑重,一时都静了下来,有几个年轻的却不服,“三爷,她是官兵,他们杀了我们好几个兄弟。”
“你可曾见他们两人杀人?我只见他二人处处手下留情,不然,以你们的功夫,哪还有命站在这里?”
这下子不服的几人也都闭了嘴。
他们其中就有被阿木砍晕了的,比起其他官兵,阿木确实手下留情了。
李四正想说他失手杀了一个人,却被阿木按住。
马三安抚好了众人,这才转过头来,也不回刚才阿木的话,反问她,
“之前已与李兄较量一番,实在痛快,不知阿木姑娘是否也要比试一二?”
不待阿木答话,李四便开口道,“你受了伤,胜之不武。”又转头看向阿木。
阿木点头,“等你伤好,若还有命,便再战吧。”
刚安静下来的山匪们又开始喧嚣起来。
“这人忒嚣张,进了咱们地盘,还敢如此对大当家,咱们杀了她!”
“对,杀了她,给死去的兄弟报仇!”
“就是,他们这些当官不把我们当人看,今天我们也让他们吃吃苦头!“
阿木只觉得这些山匪瞧着倒像比她还更有理,不由得有些想笑。
马三回头,众人立刻销了声。
虽压制了众人,可他也为难起来。
留下阿木他们,他自觉还没那个把握,可就这么让他们走,他们的下场还是一样。
他抬头看了看天,这会儿已经是正午,便笑道,“时日尚早,要不,二位在此吃顿晌饭?”
阿木没意见,她确实饿了,李四也点头,两人又掉头往洞内里走,一边走一边问,“可有肉?”
马三在后头听了更拿不准。
也不知这俩人是装疯还是卖傻,姑且留着他们看吧,引着他们去了自己的石室。
有人端了吃食上来,两个清汤寡水的素菜,上面飘着几点油花,外加几块薄的可以透光的熏肉,几个发黄的面饼。
不要说阿木,连李四也皱了眉。
阿木直接问出口,“你们就吃这个?”
她可不信这山匪穷的嚼粟米饼。
“你不吃就放下,外头有的是等着吃的人。”端饭菜的人大婶没好气的说。
马三连忙拦住她,带了她出去。
阿木朝门外望去,果然见几个孩子挤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他们,见他们看过来,一溜烟儿地跑远了。
马三回来见他俩盯着他看,笑笑道,“不瞒姑娘,这顿晌饭本是为孩子们备的,山上大人一天两顿,孩子们却经不住饿,中间给加了一顿,不过,”
他指了指中间那几块熏肉,“这是待客的,孩子们也没。只遇上过节,或者有了大生意的时候,桌上才会添点肉。”
阿木有些不信,“就这样了,他们还跟着当山匪?”
马三听的她这话,一愣,半晌才无奈地道,“是啊,就这样他们还跟着我当山匪,整日东躲西藏,可是,不当山匪,他们又能干什么呢。”
阿木打算他的话,“什么不能干?种地,做活,就是林子里打猎也能过活,总好过这杀人越货的勾当。”
马三笑了笑哦啊,没说话,却指了指远远站在外面的大小山匪,“姑娘瞧瞧我这些手下如何?”
阿木看着后头的人,有年纪轻些的,身上脸上还挂着伤,更多的却是老少,大的五六十,小的才三四岁。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虽也有百来号人,可跟她想的完全不同。
阿木转头问马三,“你们当真是山匪?”
马三笑得更大声了,“姑娘来此地不就是为了剿山匪吗?”
阿木被他这一问也弄得不好意思了。
“不过,我们龙虎山的山匪可跟别处不一样,我们只截商不劫民,只劫财不伤人,只拿六要留四。”
马三讲一条,便竖一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