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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周观棋的到来,给了姜思甜支撑的力量,她在高姗和章思楠的陪同下,回了一趟家。
这里拉着黄色的警戒线,院墙已经倒了一半,从外面看里面萧条至极,像废墟一般。
小周抱着它的“老婆”,蜷缩在她门口的角落里,看见姜思甜回来了,才开心的跑过来,围着她转。
“打架的时候,狗咬伤了那几个人渣,有人看见了,让它躲在家里,所以没被警察带走。”斜对门帮过她们的姐姐说:“等警察走了,它就门口等你们,不愿意离开。”
小周体型大了,一般人也拉不走,姜思甜蹲下抱着狗,它高兴的在她脸上舔来舔去。
可能只有它觉得,主人回来了,一切都过去了,
姜思甜回家收拾了几件衣服,又一次离开这里,临走时把小周托付给了对门的姐姐,姐姐很爽快的答应了,道:“你们专心弄你们的事,这狗有我呢,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她们离开之后,又要去见律师,姜思甜在律师的陪同下去警察局说明情况,同时确定了院子里的监控没有被剪辑篡改,签署了绝不和解的文件。
现在妈妈和周观棋在医院里照顾纪叔叔,她不能倒下,她必须站起来讨回公道。
走出家门,迎面遇上村长,他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走过来问:“你叔叔他现在怎么样?”
“现在还昏迷着,腿有点严重。”姜思甜也没有隐瞒,拜托道:“伯伯,要是警察……”
“有我呢,你们专心给你叔叔看病。”村长把手上的袋子给姜思甜,道:“这是那天你给伯伯的五万块钱,伯伯把它取出来准备找工人,现在你先拿回去吧。”
“姑娘,先看病要紧,修路都是小事。”村长怕她拒绝,连忙说道:“你叔叔的腿可不轻啊,不够了你再开口,我们再想办法。”
新闻报道说了很多,最多的就是纪叔叔的腿可能要截肢。
截肢意味着巨大的医药费,五万块钱肯定不够。
回到医院的时候,纪叔叔已经醒了,但还是不能随意乱动,高姗爸爸在医院里和纪叔叔聊天,他是天生的生意人,最能哄的人开心起来。
高姗爸爸见机会差不多,才说道:“要我说,你就听孩子的去治腿,这以后你有了孙子,不是还要带孙子,人类幼崽生龙活虎的最废人,一条腿可带不了孙子呀。”
病房里的气氛还不错,姜思甜进去,纪叔叔还开心的打招呼:“思甜,别担心,叔叔早就瘸了,现在已经习惯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张嘴半天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刚刚在回来的路上,周观棋给她打电话,说纪叔叔不愿意去更好的医院,因为他觉得人已经瘸了,不如不要再浪费钱,留着给她在京城买套房子,这样以后她和周舟在一起,不怕被他家里人看不起。
到了这个时候,再拖下去就来不及了,省城的医院周观棋已经联系好了,救护车已经等在门口,可是纪叔叔不愿意去。
“叔叔……”
姜思甜数次哽咽,高姗爸爸见到这种场景,立刻说道:“你看,这现在弄的孩子心里也过意不去,不如去省城看看,就当孩子心里图个心安。”
话说到这一步,可见高姗爸爸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完了,但纪叔叔还是就是不同意:“我这又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打架打输了,以后我有老弦,也不要她养,不拖累她。”
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不是亲生父女,姜思甜甚至不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论起抚养义务也没有多少。
他时刻记得自己是继父,不想拿姜思甜的东西,也不想拖累姜思甜。
“叔叔,我不嫌……”姜思甜话说出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嫌他是瘸子吗?
可这难道是她不嫌弃,他就不是瘸子了吗?
他只会更抗拒治疗。
高姗爸爸见此,让高姗和章思楠一起出去,整个病房就剩他们两个人。
见到姜思甜的眼泪,纪叔叔手足无措,挣扎着起来要拿纸给她擦:“哭什么?又不疼,我都没哭,你也别伤心。”
她只摇头不说话,看着他浑身是伤,瘸的那条腿现在包的很严实,才哭着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给我焊了一个笼子,那个笼子保护我,没有被我爸爸卖了换彩礼。”
那时候,纪叔叔还是一个健康的人。
“说这些干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纪叔叔有些不好意思,却又感叹了一句:“那时候,你还很小。”
那时候是三年前,姜思甜笑着说:“第二次见面,你就是我的继父了,我一直很抗拒你,我觉得你配不上我妈妈……”
毫不夸张的讲,两个人站在一起,就是美女与野兽,纪叔叔是真实的野兽,并不是王子变身的后的模样。
他没钱,没有高贵的身份。
纪叔叔脸上落寞,姜思甜却说:“可是,叔叔,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一直在做保护我的事,没有那个笼子,我可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妈妈,我的人生一切都没有了。”
没有大学,没有周舟,甚至没有周观棋,没有闪耀的未来。
“叔叔,你不去治腿,我一生都不能安稳的生活,我只要想到现在拥有的一切,是建立在你一条腿上,我就没有办法开心的活着。”姜思甜擦掉自己的眼泪,想起了令她人生最内疚的事。
“从小,我对不起我的妈妈,如果不是因为生了我,她很早就可以和我爸爸离婚,她不用忍受家暴,不用辛苦的工作来养我,她可以和你一起生活,至少不会有人打她……”
她相信,只要妈妈离婚,纪叔叔会毫无顾忌的走到妈妈身边,她可以提早过上现在的生活,而不是被别人指着鼻子骂“不下蛋的母鸡”,仅仅是因为不想要再生一个孩子。
“这不关你的事,我和你妈妈……”纪叔叔连忙否认,不希望她再自责,却到最后,只剩下一句:“若我父母还活着,就不必等到你妈妈二婚……或许你还会托生到我家,到时候你也不用受到这么多伤害。”
他们迷信却有信仰,相信人有灵魂,儿女能来到一个家庭,是投胎的机缘,而不是dNA的生物组成。
纪叔叔没能娶到妈妈,原因也很简单,父母双亡的孤儿,连自己的吃住温饱都够呛,父母不可能把女儿嫁给他。
可是说这些,都已经晚了。
姜思甜擦了擦眼泪,对纪叔叔笑:“我们不提以前的事,你去大医院看看腿,也算是我们大家都尽了一份力,我也不想我妈妈以后有个瘸腿的老公。”
妈妈永远是纪叔叔的软肋,说到妈妈他就犹豫了。
此时,病房的门正好打开,舅舅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位看起来很专业的医生。
姜思甜并没有见过他们,也不是周观棋联络的医院的医生。
舅舅介绍道:“心心,这几位医生说是周先生派来,准备接你们去京城治疗。”
医生向床上的纪叔叔点点头,礼貌的自我介绍:“姜小姐,我们是京城宋氏私立医院的医生,这一次特别遵照周先生的指示,来接您和纪先生去京城,私人飞机已经准备好了,纪先生的伤不能再拖,您可以收拾一点行李,我们立刻出发。”
姜思甜问:“周舟呢?”
她没有来得及向他说这些事,为什么医生来了,他没有来?
医生回:“周先生在国外邀请专家回国,等我们到京城,应该可以直接和专家汇合,对纪先生的腿伤,一定会有很大的帮助。”
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最好的医生对先进的医疗设备,只等他们过去。
原本只是犹豫的纪叔叔,看见了这样训练有素的医生,又听到私人飞机的话,立刻摇头拒绝:“我不去!我不能因为一条腿,把姑娘卖给别人,我不去!”
姜思甜最懂纪叔叔的想法,若是换了她亲生爸爸,恨不得敲锣打鼓让全世界知道,他女儿傍大款,甚至以恩情捆绑,要求姜思甜永远跪舔周舟,就算对方被虐待她。
可是纪叔叔却不愿意这样牺牲姜思甜,他担心受了周舟的恩惠,以后姜思甜会在周舟面前抬不起头来,他不愿意拖累姜思甜。
此时此刻,姜思甜面对坚定拒绝的纪叔叔,终于不再克制自己,叫道:“爸爸,我不想以后结婚的时候,别人笑话我爸爸没有腿。”
“我小时候,邻居笑我没有爸爸,每次都抢我的零食吃,现在我不想别人还要笑我,明明挣了好多钱,却救不回来自己爸爸的一条腿。”
他瘸了腿,换取了她和妈妈逃离家暴魔窟,现在,姜思甜愿意陪上全部的代价,把这条腿换回来。
“爸爸,我求求你了,到京城去看看腿。”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