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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眼，掀开被子，神经质地检查了下自己。
还好，已经恢复人身。
易森九睡得格外香甜，英俊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神情。
他禁闭的双眼，睫毛浓密纤长。微抿的嘴唇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
已经不用上班打工的我，出门买了早餐。
回家换鞋时，低头不经意间看到鞋架上连乔的黑色皮鞋，有些旧，蒙着灰尘，鞋头爬着几道猪皮的皱纹。
没想到年少情深，也会走到两看相厌。
那双鞋我以前总说好看的，他每次出席正式场合都会穿，现在突然刺眼了。
是什么刺痛了我。
是我太渣女了吗，但我并没有在他生前出轨过。
道德层面，我尽责了，所有未婚妻该做的都做。
只是，曾经再好看再吸引的人，也无法抵挡住时间日复一日的考验。
茄子虽然好吃，久了也会腻。
我是极容易厌倦的人。
归根到底，感情变淡是两个人都有原因。
如今死者为大，我怎么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端着菌菇肉丝面摆上餐桌时，我决定了，今晚把林上和唐江李正廷约到家里聚餐。
他们知道连乔的死讯，不知会作何反应？
见到陌生的易森九住在我家，又会作何反应？
*
知道晚上有客，易森九豪不惊讶。去小区里的农贸市场买了肉和菜回来。
我靠在门框上，看他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淘米煮饭，洗菜切菜……
笑着说：“你想好了吗？”
“什么？”
“怎么跟他们解释啊？一个大活人没了，总要有个说法。”
“实话实说了。”
我一挑眉，“很好。”
*
晚上七点，人已到齐。难得他们一起到。
喷香的饭菜和透明的红酒杯铺满桌子。
晶莹剔透的红烧肉，看起来很诱人。
我布置好碗筷，森九端着最后一盆肉丸青菜汤也上了桌。
林上很诧异地望着我。
“这位是？”
我拍了拍森九的肩膀，“你自己介绍吧。”
“没什么可介绍的，你们叫我易森九就行了，Over。”
唐江说：“连乔呢？我一直以为是连乔在厨房做饭。”
李正廷：“我也是，我还纳闷，以前都是你做饭。连乔最不喜欢做家务。”
“连乔死了。”我表情凝重地坐下，摇晃着酒杯。
三个人三脸问号。
“怎么回事？”
林上坐在我左手边，搂住我的肩膀说：
“上次去泰山还好好的，这才几天……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抬头望着易森九。
他说：
“就是去泰山那次死的。他的尸体你们没看到吗？”
唐江说：
“可是他明明跟我们一起坐高铁回来的啊。”
森九说：
“跟你们回杭州的是我，不是连乔。”
李正廷说：
“不可能，我们这么多双眼睛难道能看错？”
“见鬼！”林上将我拉起来退到一旁，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流珠对着易森九大叫：“你到底是人是鬼？满脸邪气！”
易森九笑着说：
“我是人，不信你可以摸摸看。”
他捏了捏自己的脸颊。
接着迅速变形成连乔的样子，环视众人一圈后，再变回本身。
“不怕告诉你们，我祖籍是天龙座a星，是蜥蜴人和人类的混血儿，以前住在地心城。”
唐江吓傻了，一只手死死抓住李正廷的胳膊，不敢动弹。
林上稍微没那么紧张，狐疑地说，“你真不是鬼？”
易森九上前一步，和林上对峙。
“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的。”
“临兵斗者阵列皆前行——！”林上情急之下念起九字真言。
“好了，你们不吃饭我可饿了。”
易森九不动声色地坐下，拿起了筷子。
林上看了我一眼，问：
“他是外星人？”
我点头说：
“他会变形术，在连乔死后模仿了他的形态。所以你们没认出来。”
“好吧，那连乔是怎么死的？我们一起爬的山，除了第一天他们去坐缆车，其他时间几乎都没分开过。什么时候易森九和他换了身份？”
“这就要问你们了。”我说，“几乎你们每个人的说法都不同。没有人肯告诉我真相。你们三个人，一起去的泰山，说出的故事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版本。一定有人在撒谎。”
“林上，你为什么说我们去坐了缆车？”李正廷说，“是不是想隐瞒和掩盖什么？”
“我记得清清楚楚，你们才撒谎。”
“那你记不记得在南天门附近，去过一个山洞？”我循循善诱，企图寻找一些连乔死亡之谜的线索。
“没有。我倒是想找洞来着，不然干嘛带着五岳真形图啊，可是一路上都没找到……”
“瞎说！”唐江有些慌张地抢话说，“明明你也去了，这都能忘？你为什么不承认？难道……是你杀了连乔？”
“梦螭，麻烦你告诉我他们的版本。不然，大家每个人信息都不对称，传话传来传去，人云亦云，很容易引起误解。”
我将两边的版本都说了，方便大家对质。
林上喝了口红酒，说，“容我大胆地猜想一下，有没有可能是有人在我们喝的矿泉水或吃的食物中悄悄下了药，导致有人出现幻觉，留下错误的记忆。然后他趁机带走连乔，劫财劫色，最后弃尸荒野。”
“易先生。”李正廷端起酒杯敬他说，“外星人是吧。我想请问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连乔混进来的？”
易森九干了红酒说：
“就在你们从山洞出来，连乔一个人滞留的时候。我看到他死了，而你们在洞外等他，笑着大声喊，快一点，再不出来我们要报警了。于是，我伪装成他的样子，用他的声音回答你们——我来了。”
林上如梦初醒地说：
“所以有山洞版的故事才是真的。有人给我下药，更改了我的记忆。”
我说：
“也可能有人入侵了你的意识，给你洗脑，植入了新的记忆。你面前的蜥蜴人139就有这种超能力。”
易森九说：
“不错，蜥蜴人的确会洗脑术。
但恕我直言，林上的记忆我没有动过。
她没有进洞，而我一直在洞里，根本没法对她洗脑。
意识连接需要距离越近才越紧密越有效，像WIFI一样，太远就连不上了。”
这一刻，我终于一身冷汗地想通了：
“那就是说，连乔的死，除了你们四个人以外，还有第五者甚至更多幕后黑手？”
森九说：
“有可能，我不清楚。在地心城的外星人可不止蜥蜴人。”
李正廷说：
“地下城不好么，为什么跑到地表，为什么要冒充连乔？”
易森九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我一眼，说：
“地心很好，但只有变成连乔，我才能接近何梦螭。”
我说：
“那你也不用杀了他，DNA编程不是只需要一根头发就可以吗？”
森九说：
“据传地球人会捕猎，会弹钢琴，会拍电影，会写诗，那你会吗？”
我不语。
“那就是了。
蜥蜴人的确有变形的天赋和能力，但不是每个蜥蜴人都会，也不是能力都相同。
DNA编程的能力越高，样本越多，能够保持变形的时间才会越久。
为了多做几天连乔，我需要至少2000ml血液。
所以他必须死。”
我冷冷地说：
“终于承认了。”
“我从来没有否认过。在我们蜥蜴人眼中，死亡是很平常的事。我的物质肉身已经死过111111次，蜕了999999次皮。”
一口饭都没动的唐江站起来说：
“梦螭，我……我吃饱了。我们想先回去。”
李正廷说：
“你不会对我们洗脑吧？”
森九说：
“只要你们保守秘密，别出去乱说，我犯不着浪费宝贵的能量。我已经很久没吃过饱饭了。”
林上拉着我的手说：
“如果你真的喜欢梦螭，好好对她，就算将来不爱了也请不要伤害。有她在你手里做人质，我绝不会泄密的。”
我笑着对林上说：
“你放心，我不怕他。”
众人离开后，我失神地问：“那他的尸体……”
易森九轻轻搂住我说：
“上次答应过你的，十个故事之后，如果你还不能动心，我就告诉你连乔的下落。”
我轻轻掰开他的手无力地说：
“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