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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缪宝干笑了两下,“这次竟然劳烦你老人家开口了,估计这空头支票的银码可以填多几个零了,对吧?”
听着缪宝自嘲的话语,看着她楚楚中又带着极大失望的表情,裴越心下抽痛,心跳开始加速,愧恨得无法说出话来。
现在的情况是他完全没想象过的,这完全不是他的初衷。
裴越不禁想解释安慰,但说出来的话依旧苍白,“阿宝,你听我说,伯父并不是不喜欢你。我一直都不是这个意思?”
缪宝冷笑,紧紧握着拳,情绪越来越激动,心中怒火一下就燃烧起来。
“不是这个意思吗?那为什么你们会觉得我不适合裴以沫?就因为你们你们是亿万富豪家庭,而我就是个普通的打工平民吗?就是因为我的出身,就让你们有了借口不喜欢我吗?就是这样,你们要在今晚的宴会上屡番羞辱我吗?”
缪宝情不自禁地叫冤,越说越感觉到自己无法维持面容上的平静,憋闷得透不过气,恨怒和泪意均汹涌而出,鼻尖酸的发疼,眼眶内便溢出冰凉,晶莹的泪珠已从她脸颊上滑落下来。
看着缪宝楚楚追问的面容,裴越脑海里竟映出了另外一个人的面容。
思绪模糊间,他心中酸楚翻涌,嵴背一僵,如给鞭子抽了一下般,心口火辣辣地疼。很快裴越便感到自己心脏猛然抽搐,脸色唰的一下变白,嘴唇抖了抖,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隔了很久,裴越才抚着自己越来越抽搐得厉害的心脏,用尽力气地颤抖回答,“阿宝,不是你想象这样的。我只是觉得你不适合近裴家。我是怕,怕你受到伤害。”
缪宝苦笑着,这感觉太奇怪了!
好奇怪的感觉。
其实缪宝本就从来没想过要嫁入裴家,没有奢望过自己能真的与裴以沫一辈子在一起。但是,但是,人就是这样的奇怪,不知道是因为连翻受到打击而产生极度逆反的心理,还是因为她心中深藏着对裴以沫无法割舍的爱,这一刻,她居然觉得分外的悲伤。
她把头扭到一边,紧咬着唇,倔强地擦干了所有的眼泪,嗓音已哑,却依然追问,可内心的愤怒压抑不了,语气竟像是嘶哑的低吼般。
“我不明白,为什么?伯父,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裴越按住了自己的心口位置,感受着心脏病发作的剧痛,胸部似被绳子捆紧样地难受,脸色已开始发青苍白,他喘着气,声音开始变得微弱,“阿宝,我们可以等一下再谈这个话题吗?先把我的药拿来,我的心脏病好像又犯了。”
这时,在愤怒与痛苦情绪中的缪宝,才反应过来,看到裴越的不正常,他正脸色苍白,喘气得严重,神情非常痛苦。
她瞪大眼眸,吓得脸色大变,赶紧扶着了裴越,心中已是懊悔不已。
“裴伯父,你怎么了?我不是有心气你的!我不知道会引起你心脏的不舒服。你的药在哪里我马上去找。”
忍住心脏的剧痛,裴越连续重重呼吸了几口空气,才指了指书桌,“在第一个抽屉。”
缪宝连忙把裴越扶到沙发上坐下,然后从书桌上按裴越要求寻得药来,放在他口中。
“伯父,别担心,您先吃药。我马上就叫人进来,我哥是枫国心脏科的权威医生,没事的,一定没事的。”忘记了刚才所有的争执,缪宝满脸忧心,脸色严峻。
缪宝正要移动脚步去开书房门,手却是被裴越捉住了,他依然一口一口重重地喘促着,但脸色的苍白已缓和了一些,“阿宝,不用开门,我吃了药没事的,我们就在这里呆一阵,等我恢复就好。你开门的话,会引起大家误会,你的处境会更难的。”
对方的话,让缪宝又愣住了,裴越刚才说的话,明明是在担心自己的处境,但是为什么他又要挑拨自己和裴以沫的关系呢?为什么要开空头支票给自己呢?为何会如此自相矛盾,反复无常?
但此刻根本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也不是她担心自己处境的时候,缪宝摇头,“伯父,你心脏病发可大可小,我又怎能为了自己的处境,自私的不让你得到及时的治疗呢?”
说完,缪宝就拉出了自己的手,跑去打开了书房门,直奔宴会主席台,低下头小声地告诉裴家各人裴越的情况。
“不好了,伯父心脏病发作,大家快来帮忙。哥,快来,帮伯父看一下情况!”
接下来的一切,都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场面一片的混乱。
宾客们议论纷纷不在话下,裴家的众成员都急冲冲地跑进了书房。
寒玲珑一马当先,进入书房便马上拥住依旧捂胸喘气的裴越,满脸怒气地质问缪宝,“缪宝,刚才你在房间对裴越做了什么?他好歹是你的长辈,怎可以把他气成这样?”
“缪宝,你这次是过分了,我爸有心脏病,你说话要分轻重啊。”裴相濡也蹲在了地上,抚摸着裴越的额头,心中的担忧让她忍不住开始怪责缪宝。
相比起前两人,寒天梭的话显然就难听很多了,“缪宝,你跟我们裴家是有仇吗?第一次来访,就弄得我们裴家家犬不宁的,不但让裴家丢尽了颜面,还害得姐夫心脏病都犯了,你是天生扫把星吗?”
“你们都闹够了没有!都还没知道到底就发生怎样一回事,为什么大家都把矛头指向缪宝。先看一下爸爸的情况怎样吧。”裴以沫听着各人对缪宝的指骂,脸色已变得铁青,挡在了低头不发一言的缪宝前面,沉声反驳着众人。
接着男人已十指紧扣地握住了缪宝的手,温暖的热度传来,为缪宝不安的心带来阵阵的安抚,“缪宝,对不起!刚才我应该陪你一起进来的。”
缪宝抬头看着裴以沫对自己绝对信任的真挚眼眸,嘴巴动了动,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已缓过神来的裴越,吞了一下口水,也低低地帮缪宝开脱,“你们别不知就里怪责缪宝,我的心脏病发作,完全与她无关,统统给我闭嘴!她刚才只是跟我闲聊,心脏病突发的状况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裴越一开口,众人开始面面相觑。
这时,匆匆赶来的顾向禹也乘机走到了裴越跟前,帮后者开始做紧急检查。
他神色严峻,语调权威,“我想,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关键是看看裴先生的心脏病是否严重,是否需要做及时的处理,或者送去医院。你们都别吵,病人需要安静和空气流通,要吵的人都给我出去!”
顾向禹的这番话,终于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回到裴越的身上。
只见顾向禹解松了裴越的领带、皮带、钮扣等,让他坐下,等待阵痛过去,又轻声地安抚着,“裴先生,你已经吃过药,应该很快能恢复,请静心休息一下。”
……
裴家外的宴会继续。
坐在宴席上的樊乔、苏锐、蒋墨白三人,冷冷旁观着裴家现时发生的一切。
苏锐看着相继跑近进书房的裴家成员,俊脸有点严峻,“看来,裴以沫要带个女友回家还真不容易,一晚之间竟然折腾了这么多事情。”
在旁的蒋墨白冷笑,“我们裴樊苏蒋,有哪一家的大门是容易进的?我们现在不都是孤家寡人吗?估计你苏锐若突然说要结婚的话,苏家肯定会比这里更乱,肯定都翻天了。”
“说得也是!”
苏锐笑着和应,然后又转头问樊乔,微紫眸子闪过一丝探究,“樊乔,你去过马尔国,应该和缪宝熟悉一些。她的人品有没有问题,我们要不要帮忙?”
樊乔摇头,说出的话倒是真理,“这个忙,估计我们帮不上,裴家人自己挖的坑,她必须靠自己从坑里爬出来。”
苏锐缓慢地点着头,又想了一下,笑了起来,“也不一定,我们起码有影响力让这事不传出去,不然这裴家大孙媳妇的名声,可就都毁了。”
就在他说此话时,裴以沫的助理张恒已经走到了三人面前,一脸讨好地附和,“对,苏总说的话真太对了。各位,您好!我是裴总的助理张恒,刚才发生的小风波影响大家兴致了,裴总要我代替他说一声对不起。关于朋友圈谣言的传播,我们已经找到源头,禁止了事情再扩散。但因为在场嘉宾的嘴巴不容易封住,所以裴总想请三位帮忙,运用三大家族的力量,把谣言止于这次的宴会。不知各位能否帮这么忙啊?”
以四家家族的人脉,想要事情不再传播出去,本不是难事,而且这四人本就是由小到大的玩伴,情谊都在心里面,此事就算裴以沫不开口,其余三人本就两肋插刀,从没想过要袖手旁观。
平时最凉薄冷漠的蒋墨白倒是第一个率先表态,“可以,这忙我们一早就准备帮了。你叫裴以沫放心,有我们四大家族出面,刚才发生的小插曲,所有嘉宾出了裴家大门就肯定会忘记,我以自己蒋墨白的名字做担保,绝不会有人在外面传播。”
蒋墨白除了是国内最大的影业大亨外,娱乐场所、酒吧、卡拉OK更是全国皆是,黑白两道通吃,他肯开口答应,这事已保准没问题。
樊乔脸色依旧从容,对张恒做了个OK的手势。
“放心,有我们在,除了这大门,没人敢乱说话的,要你老板放心。只是希望这小风波平息后,缪宝的路会容易走一些吧。”
这事几人还未商量完,门口又有一阵小骚动。
两个警察装束的人和一个穿制服裙的女子,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在蒋、樊两人还在和张恒交谈间,眼观六路的苏锐,已发现前面情景有些不对头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恐防自己真大的看错了,“樊乔,我没看错吧?那是你二弟吗?穿警服左手边那个。”
一脸茫然的樊乔向苏锐手指的方向望去,一瞬间,差点连下巴都掉下来了。
她居然在这里遇到自己的败家弟弟?!还是穿警察制服的弟弟。是撞鬼了吧?
说到樊家的三兄妹,倒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樊乔二十二岁在国外读完双硕士毕业,回国执掌樊氏企业帅印后,就一路强势,几乎独行决定樊氏企业的所有项目,是说一不二的至高话事人。
不了解樊家的人,可能会肤浅地以为,樊乔独掌樊家家业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她过于独断独行专横强势;但若真正了解樊家的人,就会知道她所做一切都是逼于无奈。
因为,她其余的两个弟妹,都是不折不扣、不事生产的奇葩存在。
樊乔的二妹樊渊,整天就是带着三寸厚木框眼镜、只会呆在大学教学实验室的古板高智商低情商女教授,她的至理名言,“我除了会解剖尸体,其余什么都不懂。如果樊家转行去卖猪肉,我倒是能帮上忙,起码能把猪的尸体解剖得更加合理,令每个部位煮起来更好吃。”
樊乔一听,一阵恶心,连自己都抽风了。
而樊乔的三弟樊弈,也别具一格,与二妹樊渊一个德行。
本来作为樊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樊弈继承祖宗家业是理所当然的,谁知道这个不孝子,居然喜欢说自己喜欢查案,志向是当警察。樊乔当然也曾想尽办法制止,但只留下樊弈以死相逼的一句话:“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那我跟一具咸鱼有什么分别?你要我人的话,不如就拿去给我二姐做入药标本当僵尸木乃伊,然后摆在公司大门正中央最适合。”
正当樊乔拿这个不孝子没办法之际,他居然真的隐瞒着全家,自己去投考警察了,而且还是最低等的那种。宁愿穿着不透气的劣质警察制服,夏天顶着京城三十多度的猛烈太阳在街上当巡警,也不愿意回去樊家当一个休闲自在的某分公司老总。
樊乔本就气这弟弟不争气,是从来没有去看望过他当低等巡警的情况,而今天就在此时裴家的宴会上,居然被她碰见了一身制服的樊弈。
当然,有樊家优良的基因,即使穿着劣质制服,樊弈还是英气逼人,凛然正气,帅得一脸掉渣。
苏锐满脸温和,忍不住打趣,“老樊,你小弟穿民警服还听帅的嘛,他来干嘛?”
樊乔瞪了对方一眼,最讨厌就是苏锐这种一肚子坏水的笑脸虎,“关你屁事,先管好裴以沫交代你的事情吧。”
语罢,她便向樊快速奔了过去。
这时,樊弈正和裴家的管家易重则交涉着。由于是家族世交的关系,樊弈也算是自小跟易重则认识,这公务私交参杂在一起,令樊弈的俊脸显得分外的尴尬。
“则叔,实在对不起!我也是例行公务,请将缪小姐请出来一下,不然我也很难做啊。”
易重则一脸为难,老手外交就是推脱加拖延时间。
“樊弈,不是则叔不配合,今天本是我们家老爷的生辰,可否等宴会后才过来询问呢?这里嘉宾人多口杂,你们这样一闹,宴会都不用继续了。”
樊弈英眉一扬,蹙起眉心。本来裴越算是自己的世伯,在私人角度出发,人家寿宴是肯定不应该打扰的;但他才当了警察还不够一个月,资历尚浅,若是在此耽搁的案情也是非常难办。
他尚在为难,突然觉得耳朵火辣火辣地,一不小心已被人扭住了耳朵,一个飞毛腿向他踢了过来。
“樊弈,我看你肯定是找抽来的!你穿着这一身最低等级别的警察制服,侮辱我眼睛,还来这里捣乱是不是?看我怎样抽你!”
天底下除了他功力深厚的老姐,也不会再有人能伤樊半分了。
樊弈揉着自己瞬间疼痛无比的膝盖,大声叫冤,“老姐,你别一见面就打我啊,其实我也不想来这里找抽啊。职责所在,没办法。”
樊乔打量着樊弈身旁那一脸木纳的警察中年大叔,还有隔壁那个穿某名店制服套装还算清秀的年轻女子,已想清事情的轻重,然后迅速就把樊弈拉到了一旁。
“告诉我,到底怎么一回事?其余的,我回家再找你算账。”
樊弈一脸苦瓜,“姐,其实我也很难做啊……”
之后,他便简单地和大姐讲述着事情的经过。
大致就是京城某名牌旗舰店里面,今天下午不见了一只价值几万块钱的钻石胸针,当时在场的职员小新报警后,回忆事发经过,举报最有可疑的偷窃者可能就是今天下午曾到店买东西的缪宝。所以现在他们两个警察,便带着名店职员小新过来找缪宝去落口供。
樊乔听后一脸不屑,美眸露出冷厉,又刻意地打量了那个制服职员小新一番,语气极其肯定,“这事根本就不可能!小姐,你到底有没有看清楚的?可别含血喷人啊!先别提缪宝那正直高傲的性格根本不屑做小偷。我就拿她手指上的那枚戒指来说,少数也值几百万美金,她用得着去偷那几万块人民币的胸针吗?而且,她都是国民老公裴以沫认了的人,人家国民老公随便出手也不止这几万块的胸针啦。这明摆就是陷害嘛!”
这番话,樊乔说得不太大声,但又足够让周围的人听到,一下子就摆明理据洗脱缪宝的嫌疑,听得众人点头认同。
小新一听到樊乔的驳斥,已无法正视对方凌厉的目光,只低头喃喃的反驳,“你,你又不是她,怎知道她没有偷?”
樊乔美眸深寒地直盯着小新看,以樊乔的智慧,已经一下找出事情的漏洞了,“而且,谁告诉你们,缪宝现在在裴家这里的?你们是怎样找上门的?”
这话令樊弈也意识到事情有问题的,斜了小新一眼,“对了,你是怎知道缪宝正在这里的?”
小新脸色更苍白了,咬着下唇,有点心虚地吞吞回答,“是,是缪小姐,今天来我们名店买礼服的时候,自己和我们说的。”
正在樊乔对小新逼供之际,冷不防旁边响起了讽刺的女声,“哼!你们在门口讨论这么久干嘛?我看还是快点跟缪宝来个对质,事情不是一清二楚咯。”
一直在旁观察着事情进展的寒慕白,终于找到了一个插话的机会。
她眼神闪过一丝狠戾,毫不退让地看着樊乔,“樊姐姐,这事你最好别管。这里是裴家,可不是你说了算。缪宝若想进裴家的大门,就必须清清白白,我们裴家决不允许有污点的人在这里浑水摸鱼。两位警察先生,我带你们去找缪宝。”
面对寒慕白的强势,樊乔竟一时语穷了。毕竟她真如寒慕白所说的,她是个外人,在此纠缠的确有些身份不合。
樊弈下意识地看了自己老姐一眼,还是想起了自己的公务重要,便连忙应寒慕白,“好,请带我们去找缪小姐。”
眼睁睁地看着寒慕白带着三人走进书房,樊乔脸都气白了,连连跺了几下脚。
突然,一个寿包强势地飞了过来。
“砰”一声,便打中了樊乔额头。
樊乔本能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疼痛无比的额头,心中怒火一挞既着,娇声大吼了起来,“哪里来的王八蛋,居然敢砸本小姐!”
“小樊,你来!”一个光光的脑袋瓜,在暗处露了出来。
樊乔定神一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晕!裴家的逗比老祖宗居然出现了!
她今天是走了狗屎运,还是撞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