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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早晨,龙玉朗提前把龙身封印在了陆地的深山里,用鳞片做了法身回到海底。她抱着沉睡的蒲牢放进龙巢,在秘宫里点满龙涎香。在蒲牢额上轻轻落下一吻,握着她的手凝神片刻,龙玉朗缓缓退出门外,关好门,锁了封印。
龙玉朗特地调来两个亲手培养的影卫,嘱咐她们道:“我的宝贝在里面,你们一定给我看好,别让她跑了。”
“属下明白,主公放心。”
龙玉朗点一下头,“我有事出去几天,这里交给你们,有事给我传信。”
“是。”
龙玉朗走两步又回头看了看,低下眼帘沉默片刻,深吸一气快速离开了。
还没出北海龙宫,龙玉朗就在玄晶门东边的石林外看到了葛天星。
龙玉朗啧一声走过去,“不就是叫你帮我拖着大舅舅吗,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看你怎么死的。”
龙玉朗没心没肺地笑,“我早就说过,你非要看我死了才高兴。”
“你死的掉吗?”葛天星抬眼看她。
龙玉朗面色沉下来,低声问:“大舅舅呢?”
葛天星抱胸靠在石壁上,“族长没有来。”
龙玉朗先是一喜,但很快又露出狐疑的神情,“他没来?怎么可能......”
葛天星说:“我偷偷问了三公主的侍女降音,她说是前两天攻略遥塔的试炼队回来了,遇到了麻烦,族长忙着那边暂时下不来。”
龙玉朗沉思片刻,摸着下巴说:“但愿如此。”大舅舅神性阴险,闷葫芦里装满坏水,是个杀人不见血的主,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都要好好掂量掂量。
葛天星问她:“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倒是把你小情人藏起来了,可是龙族呢?”
龙玉朗大步往外走,“只要大舅舅还没下来,我就还有时间准备,能准备多少算多少。”
葛天星跟上她,说:“阿卿其实你知道吗,族长的意思就是让你赶紧和王族纯血成婚,培育下任诏谕之契,然后把你拿去祭祀。”
“我知道。”
“你要是先生了孩子,再去玩女人,我想族长就不会做到这一步。”
龙玉朗停下脚,狠狠瞪她,“我玩女人?”
葛天星看着她张狂的模样,手心冒出虚汗,往后退了一步,壮着胆子说:“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别告诉我你真的爱她......”
“我玩谁了?哪个女人?”龙玉朗点着她的胸口问,“玩你吗?”
葛天星推开她的手,定定神,说:“阿卿,你知道有多少人念着你吗?你都对别人做过些什么事你心底一点都不清楚吗?或许你是真心对那个龙女很执着,可这难道不是因为你在魔道的时候——”
龙玉朗立马打断她,“葛天星,你说的那些念着我的人里,包括你吗?”
葛天星沉默了,只是用水波粼粼的眼睛看着她。
龙玉朗突然粲然地笑了,拍着她的肩说:“阿星,这辈子有你这样的朋友,值了。”
葛天星怔神一会,释怀一笑,说:“我有你这句话,也值了。”她又说:“阿卿,说这么多,我只想告诉你一点:族长的意图很明确,下界捕捉龙族只是威胁你的筹码,只要你答应回鹭海和弈少主成婚生子,把那个龙女交给族长处置,就能换回全龙族的性命。”
龙玉朗说:“你都能看明白的我心里自然早就看透了。”沉下脸皱眉,“不管如何,这一次我是绝对不会妥协的。我的命生下来不是拿给葛天族为了可笑的传说做祭品的。”
葛天星无奈地问:“那你真的要跟天寰对着干?”
龙玉朗说:“天寰每次出手无非就是启用蓝灵机关,派人把原料赶进去。我提前去把机关毁了,再把天寰招募的人干掉就行。”
葛天星说:“这样虽然容易,但是你想过跟葛天作对的后果吗?”
龙玉朗说:“我没有子嗣,龙珠有一半在季娘体内,大舅舅担心我的诏谕之契,也不会对季娘出手。我会带她走的,天下之大,总有我们藏身的地方。”末了阴狠道:“谁来拦我,我就杀了他。”
葛天星想了一会,找不到其他的话说,只好作罢。
只是......
她看着龙玉朗的高挑的背影露出寂落的眼神。阿卿,你为什么这样自信呢?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没那么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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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寂静的秘宫海穴里,蒲牢扶着沉重的脑袋慢慢坐起身。
虽然被言灵术控制,但她自爆灵脉,用痛觉不断刺激灵识,所以有些时候还是清醒的,只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好像意识和*分了家,意识还是自己,可是身体却是别人的。
她就这样被困在一个不听话的*里,痛苦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那个暴君的任意蹂-躏。
说着违心的话,做着违心的事,谈着违心的爱。
这不是最折磨她的事情。
难过到无以复加的是,一向被奉为龙族神君的她在一个小小的白龙面前居然无力反抗!
对尊严的践踏,对自由的禁锢,这些对于蒲牢来说是比死亡更可怕的。
可是龙玉朗把它们全部破坏了。
蒲牢捂着心口喘息,与脑中残存的言灵咒令做着顽强斗争。龙玉朗在身边时言灵术效力非常强,她很难维持自身的意志,所以现在趁龙玉朗不在,是她逃走的最好时机。
蒲牢摸索着找到秘宫的门,凭着体内龙玉朗龙珠的内息打开了封印。
守在秘宫外的影卫挡住她,问道:“姑娘要去哪?”
蒲牢扶在门上看她们,看上去实力很强,不像现世的人,加之她现在身体虚弱,实在不适合大打出手,于是想了个委婉的法子。
她说:“你们是清儿的下属?”
影卫略一欠身,“回姑娘的话,主公令我等在此守护姑娘,还请姑娘回到原处休息。”
蒲牢说:“可是清儿明明叫我醒了以后就去找她的。”
影卫相互对视一眼,“这......主公并未交代啊。”
蒲牢佯装生气,怒道:“你们是清儿的下属,卿儿爱我如命,我也离不开清儿。现在你们居然不听我的话,是想把我们拆散吗!”
影卫立即跪下,“请姑娘息怒!”
蒲牢捂着胸口快步走出去,边走边回头看她们,说:“我现在就去找她,让她治你们的罪去!”
影卫跪着给她磕头,“姑娘息怒,千万别跟主公说!”
蒲牢说:“那你们现在给我磕一百个响头,我就考虑饶了你们。”
“是是是。”影卫立即照做。
蒲牢趁说话的空闲一直在画传送法阵,这时正好画好了。她笑了笑,捏了个分-身诀,留了一道残影在原地,说:“你们老老实实磕头,磕响点,我就在这看着你们。”然后悄悄走过传送阵回了东海。
到达海青宫时,蒲牢傻了眼。
看着满目疮痍的海底,蒲牢面色惨白,嘴唇颤动。
这是......怎么了?
脓水黑血把原本清澈的海水染成可怖的褐色,污浊的水里混着腐尸的腥臭催人呕吐,到处都是水族的尸体,破碎的肉片,枯死的海草,还有白化坠落的珊瑚......
尸堆里响起沉闷的咳嗽声,蒲牢惊觉地看过去,是她的下官蛟神。
蒲牢急忙跑过去扶他坐起来,“蛟神,这到底怎么回事!”
蛟神的下身已经废了,只有上半截勉强支撑着,倒在蒲牢身上,气若游丝地说:“君......君上,是天寰试炼,咳咳、在东海......东海建了要塞,咳——”猛地咳出一滩黑血。
嘣!
蒲牢心脏猛烈一震,瞳孔蓦然放大。
天寰试炼?
蛟神说:“君上......君上,这些天你到哪里去了,只有一个月,一个月啊,龙族就要亡了!他们是一群怪物,一群怪物啊!”
蒲牢问:“什么怪物,你说清楚点!”
“所有的龙都被捉走了。”
蒲牢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是天伯,天伯......”
蒲牢抓住他,“天伯怎么了?”
蛟神撑着最后一口气,艰难地把话说完,“早在之前,天伯不知从哪听到了邪术,利用同族的肉身和灵力淬炼灵珠,用来修炼,咳咳、他暗中滥用管理龙族的职权,利用困兽斗阵残害了许多龙族啊。”
蒲牢震怒,“怎么从未听说过!”
蛟神苦笑,“这事也是这一月内东海剧变,臣下亲眼看到他和天寰的人一起出现,大肆捕猎龙族,才相信的。旁的人,只怕说了也不会相信。”
蒲牢说:“天伯是应龙,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蛟神沾满血的手推开蒲牢,“神君,你快逃吧,赶紧离开这里!”
蒲牢正要说话,只见蛟神剧烈咳嗽,猛地一喘,一口气没提上来,去了。
蒲牢神色黯然,沉思少许后,起身离开。如果情况真如蛟神所说,她必须马上赶到梦里去,把这件事上报给昊天,请她派人彻查,给龙族一个交代。
走到一道门口,隐隐感到前方有动静,蒲牢立马凝神屏息躲了起来。
不一会外面走来几个人,像是有人在汇报什么。
“殿下,东海基本已经清除干净了,现在青宫空了,请问该如何处置?”
有人应道:“打扫干净,封起来。”
蒲牢听得一怔。这是——
这是龙玉朗的声音!
“殿下,接下来去哪?”
龙玉朗说:“回基地吧,我去检查蓝灵机关。”
“是,殿下。”
说着,几个人跟着龙玉朗走了出去。
听着声音远了蒲牢才探出身子去望,心里想道:这群一定就是天寰的人,既然龙玉朗跟他们在一起,她跟天寰绝脱不了干系!
蒲牢皱眉思索,她该怎么办?是就这样逃走,还是跟着龙玉朗去寻找线索?
眼看龙玉朗越走越远,蒲牢纠结再三,狠下心来跟了上去。不行,她一定要把所有事情都弄明白,否则若是龙族真的全部遇害,她一人也无法苟活。
再者......她跟龙玉朗之间也该有个了断。
蒲牢悄悄跟着他们来到一座宏伟的建筑前,远远望去像一块巨大的黑色蜂巢,架着闪着蓝色电光的锯齿轮-盘,在海面漂浮翻滚,激起阵阵波涛。
而在黑色蜂巢的四周布满了深蓝色锁链,彼此交错,繁复密集。
那些交错的锁链上挂满透明的立方块,里面装满了......龙。
上空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蒲牢仰头去看,从黑色蜂巢里飞出许多人来,他们穿着统一的服饰,正要把一群落魄的俘虏赶进空的立方块,不料一直在旁看着的龙玉朗突然出手,一招把他们打开,抬腿踢了一脚蓝灵立方,被困住的龙全部逃进了海里。
很快,天寰的人和龙玉朗起了争执,二话不说立马打了起来。
蒲牢看的一怔,这是怎么回事?
她面色一冷,忽然觉得身后有人,立马跳开回头看,原来是个穿着奇怪衣服的男人。
他看着面色儒雅,一身漆黑的短衣长裤,脸上还戴了两枚透明圆片。
男人举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指向她,好奇地说:“这里还漏了一只大的。”闻了闻蒲牢身上的气味,惊讶道:“你身上有殿下的灵息——你就是蒲牢?”
蒲牢身子一震,转身就跑。
男人抬手放了一枚信号弹,叫道:“我找到了,兄长大人要找的龙女在这里!”
远处正在打斗的龙玉朗猛地看了过来,大叫一声:“季娘!”
虽然不明白现在是怎么回事,但本能告诉蒲牢情况极其不妙,她迅速匿了气息遁入水中,边逃边画传送阵。
龙玉朗连射数箭,把蓝灵机关刺破,将里面的困龙全部放出,立马赶了过来。
她一拳打飞男人,吼一声:“葛天旬!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杂碎说话了!”
葛天旬身子裂成两半,但很快愈合,他朝龙玉朗的方向单膝跪下。
龙玉朗奇怪地挑眉,葛天旬怎么会对她行最高礼?
龙玉朗来不及细想这些,跳下海去追蒲牢,“混蛋,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跑出来了!”
一只手用力把她拽回去,低沉的男音响起:“如果你是找蒲牢的话,她在那里。”
龙玉朗脑子一白,胸中烧灼,干呕一声倒在水里。
一身西装的男人面色清冷,左眼下拉着一道骇人的疤痕。
龙玉朗狠狠瞪他,“葛天黎。”
原来刚才葛天旬跪拜的不是他,而是葛天族的族长。
葛天黎把她拉起来,大手一挥,海绵登时卷起惊涛骇浪,一阵阵凄婉悠长的鸣叫从水中跃然而起,听的催人泪下。
龙玉朗张大嘴巴,这是龙王鲸的哀鸣!
龙玉朗死命挣扎,想要到鲸鱼靠近的方向去,葛天黎却死死攥着她,一脸风轻云淡,“龙九子里蒲牢好鸣,却害怕鲸鱼的声音。”
龙玉朗故作镇定,冷笑道:“她体内有我的龙珠,你就不怕伤到诏谕之契吗?”
“龙王鲸害不死她。”葛天黎静静看着被鲸鱼群围攻的蒲牢,淡淡地说,“只不过能让她崩溃绝望却始终得不到解脱罢了。”
葛天言灵不能直接压制王族纯血,龙玉朗只能动手跟他硬碰硬。
葛天黎躲也不躲,直接用手开了吞噬灵能的黑色球体,把所有攻击都吸了进去。她受葛天黎‘归元’元属的压制,所有灵能一旦放出立马会被吸食,一切攻击都会变成徒劳。
葛天黎身形一闪,绕到龙玉朗身后,抛出一圈黑球,把她困在其中,“这是惩戒,卿儿,你该听我的话。”
他打了一个响指,天上蓦然撕裂巨大的创口,裂缝金光闪现,传出嘹亮的鸟鸣。
葛天黎说:“你不该挑战超出你能力范围的事情,一切自有定数,就好像蒲牢害怕鲸鱼,而龙族,天生就是迦楼罗的饵食。”
另一边蒲牢被龙王鲸的鸣叫震得呕吐不止,抬头看到早已灭迹的迦楼罗惊恐不已。迦楼罗不是早在上古时期便离奇灭绝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数不尽的金翅大鹏翅膀扇着火焰呼啸而下,酣畅淋漓地捕食着在海中逃窜的龙。
龙玉朗第一次感到这样无力。
她好不容易放走的龙,就这样像虫子一样被迦楼罗啄食。
葛天黎指着混乱的战场说:“卿儿,看到了吗,现世里呼风唤雨的龙,在鹭海龙王鲸和墟天迦楼罗的面前,就像蝼蚁一样可怜。因为界限差距太大了,根本毫无招架之力,这就是森罗万象的法则。”
龙玉朗手握成拳,眉头紧皱,盯着环绕身周的噬灵黑球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葛天黎说:“而我们,葛天一族,也是一样的。我们是被长生赶出云浮的流放者,你看,我们对于长生,就像逃窜的龙,而长生,就是站在顶端俯视深海的迦楼罗。弱小的我们注定会被侵略,被破坏。所以我们必须回去,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回到云浮,找回长生的血液,重新做回‘神’的仆人!”
龙玉朗说:“我才不稀罕做怪物的奴仆。”
言罢,她砍掉一只手臂,断臂落下,吸引噬灵黑球附了上去,由此脱身瞬间移到蒲牢身边,用另一只手把她抱进怀里,断裂的伤口长出新的胳膊,在空中摸出空归,一阵剑光闪过,把龙王鲸大卸了个八块。
葛天黎无奈地摇头,说:“卿儿,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指向蒲牢,“把她杀了,回去和弈儿结婚,我就放过龙族。”
龙玉朗说:“你看看这片海上,还有龙活着吗?到了现在你还跟我说这些,你真是仁慈啊,大舅舅。”
葛天黎说:“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选择的,如果你早做出正确的决定,龙族不会有一个牺牲者。”
龙玉朗大声吼道:“那当年利用父王和我活生生把母后逼的灰飞烟灭,你就觉得母后做的决定是正确的吗!”
葛天黎说:“卿儿,身为诏谕之契,祭献灵魂给望若云浮的长生殿,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龙玉朗让昏迷的蒲牢靠在自己身上,张开结界启动法阵。
葛天黎以为她要负隅顽抗,叹道:“没用的,卿儿,你的本事虽然厉害,但在我的‘归元’和‘蓝灵’面前没有任何作用,还是别白费功夫了。”
龙玉朗笑道:“大舅舅,再见了。”
葛天黎皱眉,立马抛了绝灵蓝界过去,“卿儿,你别胡来!”
龙玉朗忽然把手插-进胸中,扯出深蓝色的灵脉,闭上眼念了两句咒语,眼睑下竟慢慢浮现出一块青色的菱形符文,接着,她的浑身放出鸦青色的淡光,将葛天黎的绝灵蓝界震碎。
葛天黎低声吼道:“鸦青使徒的印记?!”
龙玉朗说:“只有鸦青才有资格与深蓝抗衡,我费尽一生心血,就是为了获得一点鸦青的灵能标记,好等到挣脱深蓝控制的那一天。”
葛天黎说:“但也只能如此了,这个世界是深蓝的造物,鸦青无法长存。”招来吞噬虚无的黑洞,海面瞬间变成压抑的深黑,“这次带你回去,我再也不会放纵你了!”
龙玉朗笑了笑,抱着蒲牢站起身。就算敌不过葛天黎,凭着鸦青的一点能量,她还是有把握逃出去的。
在惊涛骇浪中狂呼:“白龙何在!”
原本晴朗的天空霎时浓云密布,冰霜万里,数以千计的白龙咆哮而下。
龙玉朗说:“大舅舅,你别忘了,我的血亲,除了葛天,还有白龙。”通过血的契约,她能把体内的鸦青灵能传给所有白龙,以此与葛天黎相斗。
龙玉朗在给每条白龙的元神里都刻了太古异国的符箓,结了手印驱动言灵,“圣化异能枷五重,临渊玉魔龙,开!”
所有白龙身形暴长,生出三头六爪,怒号着结成法阵朝葛天黎扑去。
葛天黎置身归元结界中,操控蓝灵封锁魔龙。
龙玉朗用刻了符咒的冰凌穿透脑心,利用深蓝灵脉做媒介,连接所有魔龙,把元神里的鸦青灵能传送过去。
魔龙凭着鸦青灵能附体,无视葛天黎的“灵能归元”,暂且能抵挡一阵,但随着时间流逝,超越极限负荷的反噬让所有白龙都化为灰烬。
葛天黎看到龙玉朗要逃,指挥旁边的族人:“快把卿儿抓起来!”
“是!”葛天黎带来的人立马围了上去,这时葛天寅赶了过来,看到这等场面倒吸一口凉气。
龙玉朗抱着蒲牢打破葛天侍卫的围攻,一面操控数千魔化白龙,一面与葛天蓝灵打斗,消耗极大,看到葛天寅时皱起眉,“三姨母。”
葛天寅心疼道:“卿儿,你这是何必,为了一个现世的小龙女,你这是何必啊!”
龙玉朗咬牙举起剑,“三姨母,休怪卿儿无情了。”
葛天寅闭一闭眼,张开双手说:“你刺我一剑,快走吧!”
“多谢姨母。”龙玉朗横剑划过葛天寅的胸膛,飞身远去。
两条魔龙跟来做掩护,龙玉朗则忙着召唤通向混沌海元的传送阵。
这时葛天黎突破鸦青附魂的魔龙阵追了过来,怒喝一声:“葛天卿,你给我回来!”说着,手中凝出硕大的蓝灵原核,朝她怀中的蒲牢轰去。
龙玉朗神经一紧,要是被原核击中,什么都完了。
传送阵还未完成,原核已经飞了过来挡也挡不住。
“缓滞!”她试着用言灵控制葛天黎的攻击,可是敌不过葛天黎纯粹的原始蓝灵,丝毫不起作用。
“混蛋!”龙玉朗抱着蒲牢四处躲避,可是逃到哪原核就像长了眼似的跟到哪。
“卿儿听话,跟我回去!”葛天黎又放出数个巨大的蓝灵原核,把龙玉朗团团包住,疾速聚集,“你逃不掉的!”
龙玉朗看着身下的逐渐成形的传送阵,一咬牙,抱着蒲牢转一个身,以双方交融的龙珠为钥匙,用尽全身最后的灵能种下强力封印,催动法阵,强行打开混沌海元,把蒲牢送了进去。
她笑,季娘,是我对不起你。
转身,龙玉朗把身周的蓝灵原核聚齐起来,纵身把原核引开,给蒲牢沉入封印,海元闭合争取时间。
“卿儿!”葛天黎大声吼道,声音颤动,充满绝望。
诏谕之契,我葛天族的诏谕之契!
他想清除原核,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龙玉朗是铁了心要断了葛天的希望。
龙玉朗看着蒲牢渐渐消失的面容,笑道:“君去飞天阙,我笑堕深渊。”季娘啊,等到有人为你揭开封印的那一天,你就自由了。希望那个时候,你不再伤心,也不再孤单。
龙玉朗大喝一声,用言灵引爆体内的蓝灵,和葛天黎强力的蓝灵原核阵互相冲撞,发出惊天巨响,轰隆一声冲了个烟消云散。
葛天黎精神崩溃,颓然跪倒在虚空,葛天寅蹲下身扶他,泪流满面,“哥哥,我们就在鹭海也很好,为什么非要这样......”
葛天黎怒斥,“阿寅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起身凭空撕开裂缝走了进去,“一定有办法,长生殿大人留下的诏谕之契不可能这样脆弱的消失,我一定要想办法让它复活!”
忽然,葛天黎想到蒲牢体内的龙珠,眼里的光沉了沉,闷声笑了笑,牵过葛天寅的手,“阿寅,我们先回家吧,卿儿的事,总该给大家一个交代。”
说完,葛天黎招呼葛天族的仆人一同进了空间裂缝,片刻后便没了踪迹。
一切重归安宁。
这时,微不可查的,爆炸后的云烟里,一缕微小的元神飞快窜进了海中。
远处隐蔽的结界里,灰发飘逸的少年收起幻化水镜,对旁边的人说:“陛下,龙玉朗死了。”
昊天静默不语。
云少稔说:“一切全在您的预料之中。想不到啊,传说中的种族真的存在,托陛下的福,小的大开眼界,这等强悍的场面真是让人跃跃欲试、想入非非呢。”
昊天拍了他的肩,“走吧。”
云少稔看着海面说:“龙玉朗的逃走的元神就放着不管了?”
“不用管。”
“哈?”
“她会回来的。”昊天说。
云少稔摊开手,“陛下,我说您这样放任不管,不怕葛天哪天把现世给灭了吗?”
昊天说:“管,朕当然要管。”抬起头,眼神沉郁,“所以必须借诏谕之契打开通往鹭海的大门。”
说着,她骑上玄通极帝虣,淡淡道:“路还长,朕很期待。”随即扬长而去。
云少稔回头看了眼狼藉的东海,叹了口气,转身随昊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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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一场噩梦,仅仅一月的时间,龙族便销声匿迹,灭了种。
就连应龙天伯,上古九龙子也没了。
与此同时,天下闻名的麒麟护法龙玉朗也没了音讯。
一切都成了谜。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一个从东海村子里走出来的蒲家小女孩上了天,到了梦里,声称自己是蒲牢,请求觐见昊天帝姬。
从此以后,世间又多了一个谜——不知身藏何处,只靠操纵肉傀儡在外活动的龙族幸存者,蒲牢神君。
这天天晴,微风,蒲牢换了新的肉傀,从洪钟深渊到嫏嬛阁看书。
她已经算不清这是第几个傀儡了,只是知道她的身体里埋着另一个人的龙珠,脑子里不时还回荡着她的命令,血液里浸着她的灵息。
她原本是恨她的,可是在冰冷寂静的海元里躺着,渐渐的,她的心开始麻木,甚至连恨都被稀释了。
有的只是淡漠。
蒲牢抬起头,看到书架顶端的卷轴,不知怎的,就是想拿下来看看,飞身抽出卷轴,原来是海神卷轴。
她不想看。都不存在了,还看它做什么?
忽然有风吹进来,有些湿冷,隐隐藏着雪的清香。
就像......被飞雪击落的白栀子。
蒲牢像是想起了什么,循着风来的地方走去,看到前面的天井下身着华服的嫏嬛女官正在整理告示栏。
蒲牢走到告示栏前,看到上面的字,“嫏媓赋。”
颜如玉向她行礼,“神君。”
蒲牢再往下看,眼帘垂下,念出下面的名字,“敖清。”
颜如玉看着告示栏说:“是啊,还是四千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嫏嬛阁举办藏书大赛,折桂者封王,男为郎皇,女为嫏媓,第一届的冠军就是敖清。”
蒲牢沉默。
颜如玉把宣纸解下,“后来崇拜敖清的后生为她写了赞美的文章,便是这嫏媓赋。”
蒲牢问她:“你撕它做什么?”
颜如玉说:“这是我在位时的事,现今如玉要走了,这些陈年往事,就也随我走了吧。”她说着笑了笑,卷着宣纸慢慢离开了。
八橘敛着眸子走了进来,对颜如玉略一施礼,颜如玉笑道:“八橘,嫏嬛阁今后就交给你了。”
八橘道:“师父慢走。”她看向蒲牢,已然没了幼时天真的模样,“神君,嫏嬛阁即将修缮,还请君上早些离开。”
蒲牢从她身边走过,“打扰了。”
等蒲牢走远了,八橘才回头,默默看着她孤寂的背影。
八橘在案前坐下,刚提起笔,一个仙女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娃走过来,“八橘大人,这是今年分来的小仙女,麻烦您了。”
八橘放下笔看着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扎着小辫子的女孩吸溜鼻子,“回大人的话,我叫姚碧君,是、是朱亭仙子,请大人指教!”
八橘随手拿了一卷纸给她,“念来听听。”
“是。”碧君唯唯诺诺地接过来,深吸一气,大声念道:“嫏媓赋,题嫏媓。梦姬城里嫏嬛阁,天帝书藏千万重。上下才与争九阕,自挂帅旗嫏媓封......”
清澈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映在碧君稚嫩红润的脸庞。
————【外传:嫏媓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