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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荟为了躲箫悦简直心力交瘁死而后已,好不容易能坐下来写写作业,突然又接到了唐家本家的电话,起先是有点惊讶,但是也毫不怠慢的匆匆放下手上的事,向宁蹈请了假之后,赶回了本家。
唐家本宅在学校的隔壁省份的一个偏僻但是幽静的小镇,小镇虽小,但小镇旁修了火车轨道,每天有两列车从这里路过。小镇不算远,唐荟傍晚上的火车,第二天凌晨三点火车到站。唐荟接电话的时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时间,也没带多少东西,自己独身一人,抓着个小提包,从火车上下来。
小镇的候车室建的简陋,唐荟偏过头去向着候车室里看去,里面灯光昏暗闪烁,长椅上零零碎碎的还坐着一些旅客在等车,腰弯着,有种颓废的感觉,就像整个小镇一样。唐荟再向另一边望去,通向不知名方向的轨道之后,是万家灯火,安静的洒在这座偏远小镇里。
唐荟站在火车站口,二月的冷风呼呼的吹过,冻得她直直打了个哆嗦。唐荟裹紧了大衣,匆匆的往外走。唐荟摸了摸口袋想拿出手机和钱包,却掏了个空。
唐荟眨眨眼,不顾冷了,仔仔细细的解开大衣将内外的口袋翻了个遍,然后把自个的小提包打开到处乱摸,始终都摸不到钱包手机的踪影。唐荟不太相信,翻完了一遍再翻一遍,可惜手机和钱包怎么找都找不到,明摆着是被火车上的扒手给扒了。
我擦,整个旅途也就七八个钟头来着,自个也就大概眯了那么一小会,手机钱包都被偷了不说,自个还一直没发现,这是有多蠢?
唐荟彻底黑了一张脸,暗暗咒骂了几句,顺脚踢飞了颗石头,石头滚了老远,唐荟丧气的蹲下来,抱住脑袋,简直想消灭了自己。
夜半三更,寂静无人,这种偏远小镇上,连出租车都少的可怜。
凌晨三点的火车站旁,一个漂亮的女孩子长发披肩,裹紧着衣服,蹲在路边,还冷的哆哆嗦嗦直打抖。
一个女孩子孤孤单单的蹲在外面,一些流里流气的痞子骑着摩托车狂飙而过,突然回转过来,对她吹两声口哨。
一群流氓痞子眼神带挑着看着她,明显的不怀好意,唐荟暗道一声晦气,虽然她不是打不过,但是大半夜的先被偷手机钱包再被挑衅,是谁谁都烦躁好吗?
有个黄头发的小青年看样子也就和她差不多大,耳朵穿了好几个洞,不过撇开他染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和破了洞的裤子不谈,长得还挺好看的。
唐荟默默扫过那几条破了洞的牛仔裤,裹紧了自己的衣服。
我擦穿成这样他们不冷么?
唐荟眉头一皱,估计是在箫悦身边走了,也有了几分气势,几个小青年看着面前的漂亮女孩子皱了眉,精致的脸庞上毫不留情的厌恶感,一伙小青年要不初中没毕业就出来混,要不高中读到一半不读的,都是半大不大的人,想干点什么也没那个胆子,最多唬唬人,收点小学生的保护费,遇到这种一看就不太好惹的主,顿时有点缩。
唯独这个黄头发挺耐看的小伙子盯着一双直勾勾的眼睛看她:“我好想在哪里见过你。”
唐荟站起来,气势就完全起来了,个头一比较,顿时发现唐荟在这群小流氓里面竟然是最高的。
唐荟稍稍垂了眼睛,看着那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少年。本来钱包手机被偷就心情不好,还遇到一伙这样的痞子流氓,嗤笑了一声:“小伙子啊,你这搭讪的技能可有点弱啊,多老套的说法,以后可别这么搭讪姑娘啊,现在姑娘只会觉着你神经病,逮谁见过谁,自来熟啊你?”
黄毛的小伙子挺青涩稚嫩,顿时胀红了一张脸,别说那脸上附了一层小红晕可更好看了,又是鲜嫩的年纪,如果有好的机会,大好的星光之路等着他,可惜不成器啊不成器。
旁边有个人见着唐荟这副高冷讽刺样顿时不干了,过来推了唐荟一把:“你谁啊你,凌哥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啊!”
我擦这么嫩还是哥……现在小孩子是眼瞎还是怎么的。
唐荟默默吐槽了一句,然后被那小伙子一推,后退了两步。
还玩真的起来了。
唐荟扫了对面一群人,不多,她一米七的个子可以垂眼看那几个小鬼,啧啧了两声。
四个小鬼骑在一辆摩托车上,没带安全帽违反交通规则还严重超载。
唐荟撸了袖子,好歹也是在学校摸爬滚打起来的人,虽然一直想做乖乖学生,但是由于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也打架过无数次,这回四个毛还没长齐的小鬼她还不放在眼里。
对面除了黄毛小伙子都是一脸义愤填膺的看着她,看样子特别想揍她一顿。让她觉得有点无辜,她明明什么都没干,怎么感觉她像是犯了什么错一样的,虽然她也不怕和他们打起来。
黄毛小伙子身边一个人不耐烦了,叫嚣了一句,准备动手开始教训这个看起来漂亮但是嘴皮子毒的要命的女孩,最后却被黄毛小伙子拦住了。
黄毛小伙子脸上红晕未消,眼神都不敢跟她对上,喃喃了两句:“你叫什么名字?”
唐荟觉得他的反应特别好玩,玩味的看着他。
这是看上姐了?
唐荟不说话,只是盯着那张脸看,那小伙子似乎被她看的更不好意思了,头低的更低,青涩的要命:“我叫凌晓……你……你叫什么?”
唐荟还未说话,突然就恶劣起来,想跟他开个玩笑。她低头慢慢凑近那张更加红的脸,旁边一伙小鬼的抽气声,唐荟能感觉到面前的小伙子呼吸都停了,身体僵硬笔直的,还未完全发育的少年美好青涩的样子简直激的唐荟心中都一颤了。
特么好萌!
可惜还没贴近,就听见自己身后有个中年人的声音似乎呵斥了一句:“干什么呢这!!”
回过头来时,那几个小流氓就像作案被逮到的倒霉蛋,咋咋呼呼的跳上车就跑了,凌晓还是被同伴拉了一把,整个人踉跄了一下,才骑上车,直到车开了还扭着头一直看着唐荟的方向。
“还好我们跑的快……我不想被抓进管教所……凌哥你今天怎么了?”摩托车上有个小青年问道。
“没事……”凌晓答道。
他只是看见她的时候心跳的好快,简直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凌晓坐在摩托车上,自个喃喃道:“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啊……”
同伴看着自个老大这个样子,点头附和了一句:“那妞确实挺漂亮的……”
凌晓继续喃喃:“她应该是……没带钱吧?要不然怎么会在那里,我们回去给她点钱吧,一个姑娘大晚上蹲马路太危险了……”
同伴凌乱了:“老大你又犯病了吗!!”
唐荟目送着那一伙小鬼跳车滚蛋之后,回过头来看着这个管闲事的中年男人,男人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眉毛浓粗,鼻子挺直,唇薄,看得出年少时也是风靡万千少女的那一款。岁月催人,风采犹在。眼睛笑起来带弯,似乎是遗传了唐家的特点,不光是成熟,而且更能给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好感犹生。
凌晨三点,还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马路上寂静一片,连灯火都零零碎碎的全灭了,全镇寂静。
中年男人走过来,本来只以为是流氓混混欺负小姑娘,靠近了才看清楚唐荟,当时就激动了起来:“唐荟?”
两年没见,这会也认出来了,唐荟笑了笑:“二叔,好久不见啊。”
唐二叔拍了拍她的肩:“这么久不见二叔可真想你……想你小时候还是那么一小团的时候我都抱过你,现在都这么大了……”
唐二叔又问:“你不是四点到么?我本来准备开车来接你的,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唐荟满头黑线:“二叔,我是三点到的火车,你怎么又记错了?”
唐二叔摸摸自个剃成板寸的脑袋,虽然剃成板寸也很帅,嘿嘿的笑了:“记错了记错了……荟荟二叔下次不会了……”
唐家原本也算是人丁兴旺的大家族,一直老实本分,偏居小镇,以前虽然不算很有钱,但是也算是富裕安康,直到出了一个唐胜。
唐胜将唐家带上了顶端,也最终跌落于古底,整个家族的人年轻子弟都多多少少跟着唐胜做点事,唐胜一落马,自然将那些人也拖了下去。结果唐家彻底没落,多少跟这些也脱不开关系。
如今的唐家家族看唐荟跟看仇人样的,这个二叔人长得帅但是却有点二,但是整个家族也就是这个二叔一如既往的对她好。
也算难得。
唐二叔一路说说笑笑,带着唐荟向着火车站的停车场走,这个点停车场都没人,唐荟一辆一辆车走过去,前面的唐二叔停了下来。
唐二叔拍了拍面前的一辆车,奥迪的一款小车型,价钱不高,但是经久耐用。唐二叔似乎是有点怀念,摸了摸车门,开了车门让唐荟进去之后,才坐进驾驶座:“这辆车还是当年你爸爸送我的……可惜啊。你成年的时候,我帮你买辆车吧?”
唐二叔笑了笑:“不过你叔叔我现在没什么钱,只能买点小车给你玩玩了。”
唐荟觉得有点别扭,她这两年来越来越不善于回应这种善意,所以只能选择沉默,最后憋不住了,轻声说了一句:“二叔,谢谢你。”
唐二叔开动了车,向左打弯:“傻孩子,说什么谢谢,都是自家人。”
唐二叔一边开车一边问着唐荟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唐荟答着一边磨蹭着车座上铺的毯子,唐二叔回过头来看看她:“荟荟,离本宅还远,你要是困了,可以先睡会……”
唐荟答应一声,确实困了,也就横躺在后面,盖上毯子闭上眼睛。
唐二叔继续开车,开上了盘山公路。他们唐家本宅靠山,要去的话路还远着呢。唐二叔又回过头来看了看唐荟,唐荟已经躺在后面睡熟了,笑了笑,眼里一抹担忧神色。
心眼这么实诚的孩子,怎么接受得了……
大概五点钟天蒙蒙亮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唐家大宅面前。
唐家是民国年间就盛名的大族,大宅建了许多年,后来又几经翻修扩建,如今看上去既豪华又带着古典气息,而且面积大,房间多,还是多年前唐家最兴旺的时候一百多口人都住的下。而现在太大的宅子却显得落寞起来。
而如今,今天来唐家大宅的人格外多,每个人右手手臂上都戴了黑花,一副沉重的表情、宅子里面隐隐有哭声传来,有点瘆的慌。宅子外面则被一幅幅白色的挽联装点起来,看起来沉重又肃穆,带着哀伤气氛。
唐荟睁开眼睛走下车的时候,入目的就是这幅情景。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来回进出的人们,回过头来看着一起下来的唐二叔:“二叔……这?家里去世了吗?”
唐二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朵黑花,细心的帮她别在右手臂的衣服上,然后给自己戴上。
唐二叔点点头:“走吧……”
唐荟表情有点茫然,也有点无措。她还太年轻,第一次看见亲人的生离死别。唐荟跟着唐二叔走过去。
唐荟和唐二叔越靠近,就有越多的人注意到了他们,来送葬的人们看见唐二叔多是带着尊敬,然而看见唐荟时眼神都是古怪的,那个眼神中有的是好奇,有的是憎恨,还有的是嘲讽,还带着些许的可怜。
世上冷暖,幸好唐荟还不是太敏感,要不然早已经把她伤得体无完肤。
唐二叔把唐荟护在身后,客套的跟别人打起招呼。
唐二叔和唐荟终于还是走到了唐家大厅,两副棺材静静地摆在那里,很沉重,棺材前面立着两个牌位,上面的人,一个英俊典雅却被世人唾弃,一个矜持优雅却死的痛心。
离的太远,唐荟没有看清牌位上人到底是谁,但还是拉住了在前面走的唐二叔的衣角:“二叔……去世的到底是谁?”
现在唐家没有接近去世的老人,唐荟根本猜不到,到底是谁去世,而且还是两个人。
唐二叔突然抱住了唐荟,他比唐荟高了近一个头,唐荟脸埋在他胸口,愣了一下,后来开始慢慢的低声抽泣起来。
能让二叔这么护着她,不想让她看见的,只会是一个人。
她已经猜到了。
低低的抽泣声伴随着送葬的人们的古怪眼神,唐二叔叹了口气,还是开口了:“去世的……是你父亲,还有你奶奶。你父亲……死在监狱里,你奶奶她太难过了,也跟着去了……”
唐二叔护着唐荟,躲着众人的眼神,但是并不是任何人都像是唐二叔那般。
突然从旁边站出来了一个人,他冷冷哼一声:“唐荟,你还有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