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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宋璟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苏頲还是有些担忧:“但是宋丞相,虽说确实是查不出什么底下的事情,可万一他们直接动手针对常永和呢?”
“宋丞相你可就常永和这一个学生,怎么就这么确定他会没事儿?依我看,还是需要注意些好。”
宋璟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苏丞相精明一世,怎么偏偏在这个地方如此不精明?”
“你确实是想到了比较危险的地方,但是你却小看了永和的名声,以及当今对他的重视程度。”
“当今也知道常永和了?”苏頲愣怔了一下,“莫不是宋丞相你说的?”
“正是,”宋璟回答道,“那日第一条捷报传来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交给了当今,并且交代了永和的存在。”
“当今表示也会对他的事情进行保密,而且还有太子殿下这一位人物的存在。太子殿下本就仰慕永和的才华,又知道了永和对于治理恶钱之事的贡献,如今对他更是敬佩。”
“太子殿下若是想安插点什么事情出去,你觉得他们还能有什么大的收获吗?”
苏頲听后,略微思考了一下,倒是觉得宋璟所说不无道理。但是还是问道:“宋丞相为何能知道这么多?”
“若是这些事情也不能想到,我这丞相的位置就真的可以不用坐了。”宋璟笑道,“不过,苏丞相倒是提醒我了,我到时候也会安排一下眼线出去,处理一下那些动手脚的。”
“那便好,谨慎一些倒是没错的。”苏頲点点头,“不知今日下午,宋丞相可有空闲?”
宋璟托着下巴思考了一番,回答道:“倒是没有什么需要忙的事情,不知苏丞相为何要问这个?”
“那不是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请宋丞相到寒舍,走个两盘?”苏頲笑道。
“这么一说,我倒也是有些手痒了,那用过午饭后,我便光临贵府。”宋璟也笑道。
“那我就在家中等候宋丞相的大驾光临了。”
午时,常安坐着马车回到常府门口的时候,就发现顾鲤满是委屈地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他微微一愣,就连忙走上前去,把她从地上牵了起来,关心地问道:
“怎么了顾娘?怎么就坐在地上了,是又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顾鲤此时眼眶有点红,声音里带有了一些哭腔:“常郎,你给我堆的雪人化了。”
常安眉头挑了一下,随后就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春天到了,天气也开始回暖了。而雪人是雪做的,化了很正常啊,为什么要伤心?”
“我都知道,我知道现在是春天,我也知道雪人是雪做的......”顾鲤越说越感觉不开心,常安甚至有点害怕她可能在某句话说完就会哭出来。
“那......就不要不开心了啊。”常安牵起了顾鲤的手,轻轻地晃了晃,就带着她朝府内走去。
“但是......但是那是常郎给我堆的啊。”
顾鲤嘟着嘴,眉眼低垂,看上去很是难过。虽然说常安送给她的东西有很多,无论是哪一件,也无论是好是坏,她都视若珍宝。但凡有一件坏了或是不见了,她都会心疼得不得了。
常安轻轻地捏了捏她的小手,安慰道:“没事儿没事儿,顾娘你往另一个方向想一下,去年的雪人化了,那是不是说今年冬天,常郎就又能给你堆两个新的呢?”
“但是,长安城里也不是年年都下雪的啊。”顾鲤瘪了瘪嘴,如此说道:“我都已经十七岁了,一直住在长安城里,见过的下雪的,也才五六年。更别说像去年那么大的雪了。”
常安眉头挑了一下,回想一下好像也确实是如此:唐朝时地球正处于暖期,会下雪的冬季并不多,更别说会飘鹅毛大雪的了。
他想了想,开口说道:“那以后每个冬天,只要下雪了,不管大雪小雪,我都给顾娘做两个雪人出来。”
“若是那年不下雪呢?”顾鲤抬起眼皮,问道。
“若是那一年不下雪,那我就给顾娘画一幅画,每幅画上的顾娘都是不一样的,怎么样?”常安说道。
顾鲤转着眼珠子,似乎是在心里盘算着,似乎是感觉这样子也不会亏,于是她就点点头,说道:“好啊!若是到了不下雪的那一年,我就去东市的李氏布庄里订做一套新的衣裳,然后穿上给常郎作画!”
常安听到这里,眉头一挑,伸出空着的那只手的手指,戳了戳顾鲤的软腰,似是调侃地说道:“每年都去李氏布庄订一套新衣裳?”
“李氏布庄的布匹和成衣可不便宜,顾娘还想去新订做一套?真是个小富婆。”
“啊呀......”顾鲤被戳的有些痒了,连忙往旁边躲了躲,“我才不是什么小富婆呢。”
在常安和顾鲤在嬉闹的时候,蓬莱县县城的大牢里,一个监察御史正坐在刑房门口,看着里面的蓬莱县县令。
此时的蓬莱县县令瑟瑟发抖,双眼恐惧地看着坐在门口的监察御史,几乎是哭喊着说道:“御史大人,您还有何事要问,小的......该说的小的都会全部告诉大人的。”
监察御史双臂抱肩,喊了一个不良人过来,吩咐道:“你去取些纸笔来,等下做好记录。”
“是。”
不良人应了一句,便离开去取纸笔了。很快,那个不良人就回来了,然后站到了一旁的桌子边,做好了抄录的准备。
“蓬莱县令,你刚刚说的是会全部告诉本官的,现在本官还需要你保证说的都是实话。”监察御史看着县令,说道。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那就好,这样你我都不会难办。”监察御史点了点头,随后问道:“县内的张儒和陈葵等一众私铸钱币者,都有你的包庇是吗?”
“是是是,都是小人被钱迷了眼,才做出的蠢事。”县令害怕再受皮肉之苦,于是便不敢撒谎,连忙承认。
“第二个问题:县内除了张儒陈葵等人,是否还有别的私铸钱币者。”监察御史看了一眼不良人写的供词,又继续问道。
“有有有。”
“还有多少?把名字都报出来。没有名字的,把相貌特征、住处等都说一遍。”
“还有......”
就这么你一问他一答,从私铸钱币到贪污的官吏,几乎都是问了个遍。也不知是审讯了多久,监察御史这才停止了自己的问题。随后问身边的那个不良人道:
“都抄写好了吗?”
“回大人,都抄好了,分字不差。”不良人放下笔,把桌上的供词递交到了监察御史的面前。
监察御史从头到尾看了一番后,确认没有问题后,便吩咐道:“你去差人将蓬莱县令押回牢房,然后组织人手,拿上通牒,轮班、全天地搜寻他刚刚交代的人。”
“除去这些供词上交代的人,还有那些因恶钱贪污勾结的官吏捕快以及富商,全部都抓起来,补押候审。”
“是。”不良人应完,便转身离去了。
截止到晚上宵禁前,蓬莱县的大牢中已经没有“空房间”了,经过不良人的排查,城中大大小小的所有受私铸钱而盈利的人,都是已经“入住”了。
而临近蓬莱县的几个县城也是极快就收到了信息,那些个县令的管辖县里,基本都是已经来了监察御史。还有一小部分的,也都是听到了风声,开始担心了。
如果说彭城县的调查只是让那些参与了私铸钱的县令有些紧张的话,那么蓬莱县的调查结果则是开始让他们慌了。除去某些确实没有参与私铸钱币的县令外,那些多多少少都收了好处的县令和官吏此时都怕的不行。
就算是还没轮到搜查的那些县城或是州府,也是紧张地不得了,毕竟现在没到,万一那天就来了也说不定。更有甚者已经开始自查,然后将抓到的人打入大牢,等候监察御史的到来。
于是乎,一时之间,闹得不少县城里人心惶惶,唯有一部分清廉的官员,才能安心地坐在公堂之上。
事情已经是一直持续到了一月的下旬,待到蓬莱县之事了结,监察御史便将收集到的信息写成一封信,然后命信使加急送往长安城。
与蓬莱县一同送来的,还有其它几个县城送来的信息。宋璟在收到这几封新的捷报后,同样是欣喜地不得了,于是便差人送到了皇帝李隆基的手里。
第二天,照例是要上朝,众大臣行礼呼喊完“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之后,才站起身抬起头来,看向了坐在龙椅上的李隆基,不由得有些惊讶——
坐在龙椅上的李隆基,满眼的兴奋和激动。他开口说道:“众卿,昨日蓬莱县以及其他县州的调查结果,都已经送到了朕的手上了,皆是调查完毕,犯人也都缉拿回京了。”
“恭喜陛下!陛下圣明!”台下的大臣们见皇帝这么高兴,照例是拍了拍他的马屁。
“虽然说恶钱之事,治理有效,应当庆贺,但是朕今日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安排。”
这时,李隆基也是话锋一转,说道:“现今已是一月下旬,正值春时,也是时候该安排春闱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