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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走后,仪华心下隐隐不安,望着那道驾马离去的背影良久不能收回视线。
“母妃,父王呢?回到王府了没?”朱高炽昏昏沉沉的醒来,见睡靠在马车踏板上,就打着呵欠问道。
仪华从窗外移开注意,回头柔然一笑,轻语了一句“醒了?”,又道:“你父王有事先驾马离开,由我娘俩一起回去。对了,这日头可都要落山了,炽儿饿了没?”
朱高炽还没清醒全,只意识模糊的点了头,道:“恩,饿了。”
看着朱高炽一副小瞌睡虫样,仪华微重的心思放了放,又想他晌午只在灵谷寺用了古饼、荠菜、芦笋等几样时令吃食,现在是十有八九腹内空空,便又撩起窗帏,看向正指挥着重新启程的朱能,客气道:“朱能小将军!”
忽听一个清吟的声音唤他,朱能愣了一愣,本能地回头望去,就见雕栏的车窗后白纱飞扬,隐约可见纱帏后女子柔美的轮廓,但再想看得清晰些却已是一片模糊。
恍惚间,他眼前似又浮现出一月前,那惊鸿一瞥的娇嫩容颜,吐气如兰的馨香气息,不觉心猿意马,锁不住神魂。
见朱能听到了,仪华在毡帽遮挡下笑了一声,续道:“趁着还没启程的空当,有劳朱能将军待本王妃,去后面的马车唤一个叫阿秋姑姑的过来伺候,再让她拣些茶点给炽儿用。”
本王妃三字一出,似有醍醐灌顶之效,朱能当下清醒。
“遵命。”他脸上霎时一白,顷刻又是一红,终是低头领话而去。
片刻之后,阿秋提着朱漆刻缠枝花食盒上了马车,仪华启唇,道:“朱能将军,返城吧。”
“不敢将军一称,王妃呼属下姓名即可。”朱能恭敬的抱拳作了回应,随即扬蹄勒马,掉头大喝,道“走!”。
一声令下,众马齐奔。
仪华放下窗帷,转回身取下毡帽,脸上的苍白憔悴尽显。
阿秋揭开食盒取了一碟儿梅子蒸糕、一碟莲蓉水晶糕给朱高炽,又倒了一杯水递到了仪华嘴边,面露担忧道:“可是难受的紧?回了王府就叫了太医来看看。”说着话,已伺候仪华抿了一口。
酸甜的汁水入喉,清凉之感遍及全身。
仪华感到胸口的气闷顿减,不禁舒服的吁了口气,露了笑意道:“你是越发的细心,何时准备了这水,喝着倒是顺气。”
阿秋瞅着仪华脸上神色好了些,也乐见她提了兴趣,忙就着话说:“到寺里那会,小姐看着就不大舒服,德公公就给奴婢说禅房后院子里有颗枣树,让摘些给小姐熬水喝,说山楂水有治胸膈痞满之效,对初得喜脉的妇人喝了最是能缓解孕期不适,奴婢便趁着您和王爷去看冯妈妈时熬得。”
这个陈德海竟还通晓药理。
仪华微有诧叹,又低头看了看紫砂杯内浅黄的汁水,若有所思,道:“他身边的人尽是能人,也许真不用操心。”
阿秋听得迷糊,思忖了半晌,蓦然明了仪华指的是朱棣,忙想出声询问何事,却见她抿唇皱眉的闭上眼睛,晓是泛了难受,也不再多问,只伺候着朱高炽用着茶点。
一时间,马车内静默无声,马车外车声辘辘。
到了酉正三刻,天渐黑下之时,一行人回到了应天燕王府。仪华直撂下一句“多谢朱能将军护送”的话,让许公公给今日随行的侍卫晚上加了菜,就靠着婢女的搀扶,一径回了二门后内院。
却忽略掉一束目光紧紧的相随,一直至转角处也未有收回。
“朱能将军!哟,都成将军了!敢问军将在看什么呢?”一个年轻男子调侃的声音在冷清的外院响起。
被人当初抓个正着,朱能一阵尴尬,不自在的回头,一个身形高大、浓眉大眼的年轻男子进入眼里。
当下,他大松了口气,又忙绕开话题,刻意大声道:“柳升,你小子也来糗我。等着,以后我定要当个将军给你看看。”
柳升出身于朱能相仿,其父皆是燕王护卫武官,只是其父官职略小,为统兵一百二十人的百户一职,不能与朱能父亲千户一职做比。但两人同出身行伍之家,打小就认识,并年岁相同,私底下交情极好。
这会儿一听朱能的口气,柳生跨前一步,搭上朱能的肩膀,继续糗道:“知道你视中山王为目标,可要当他一样的大将军,你呀,还嫩着呢!”
朱能不服气,张口就欲反驳。
柳生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放下把着他的手,瞥了眼二门的方向,大笑道:“刚才我靠近了,你也没个反应,直望着那边。不会是望着王妃思中山王,才在这出神。还是看上了哪位府里的那位美人,移不开眼珠了。”
朱能闻之差点一个踉跄滑倒,不由恶狠狠的瞪上好友。
柳生见他这样,越说越来劲:“对了,今儿你可是和王妃身边的一个女官说过话,会不……”
不等柳生说完,朱能一肘拐住他的颈项,拖着他一边走一边岔开话,道:“胡说!快走,完了好菜都没了,晚上还得注意王爷的事!”
稍是不察就被制住,柳生夸张的“哎哟”大叫,与朱能打打闹闹地向住处回去。
而彼时,仪华已用了碗鸡汤,实在累伐的盥洗睡下。
这一觉她睡得极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就被传来的说话声扰醒,意识一回到脑海,她一个激灵坐起来,见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靠墙的一盏镏金烛台亮着昏黄的灯火。
见此,仪华愣了半下,就忆起下午的事,连忙穿了鞋往内堂一面疾行,一面扬声问道:“阿秋!阿秋!王爷回来了没?”
人还没走到堂门口,阿秋已撩帘进来,搀上仪华回了寝房,道:“小姐虽没几日就四月了,可夜里凉!您现在的身子不比以往,受不得。”说话这会又从衣架上拿了腰裙、比甲。
仪华张开双臂,配合着阿秋与她穿衣,嘴里追问道:“什么时辰了?王爷可回来了?北平官员贪……污的事怎么了?”
一闻贪污,阿秋就想起来京时在路上见的专用来剥皮的“皮场庙”,手上哆嗦了一下,回道:“差一刻进子时。王爷他回来,刚会儿还差人来了话,说是听说您已睡下了,免得吵醒您,今晚就将就着在前面那楼里睡了。”
应天的王府就是一个一般的宅子,这主院的明楼里,便左边三间是朱棣的寝房,右边三间是她的寝房,再以正中一间大厅相隔。若是一边有些动静,另一边确实听得见。
但朱棣是能体贴到委屈自己的人?这一点需暂作保留。
正想着,外面就传来许公公的声音,道:“王妃醒了没?若是没醒,寻了秋姑姑也是。”
听到这,仪华递了个眼色,阿秋即会意,朝外回应道:“诶!许公公您等一下,王妃刚起。”停了停,又换了人捧了洗漱的物什进来。
一时梳洗停当,主仆二人到了大厅。
仪华在上位坐定,眸光瞟了一眼左边的金色绣蟒纹地幔,挥手免了婢女奉来的茶盏,笑道:“有何事,累得许公公半夜跑来。”
垂手侍立的厅下的许公公,略显焦急道:“大晚上的还来打扰王妃,小的实在不该。可是明日回北平的行程让取消了,不得不匆忙来禀。”
明日行程都让取消了?!看来这次北平官员贪污一案不小啊。
仪华勉强压下心中惊愕,却忍不住试探道:“怎会取消了?王爷他可说了原因?”
许公公面上颇有些为难,半晌,踌躇道:“夜里天黑,王爷骑马回府时,受了一些伤,这才不延迟些日子回北平。”
什么?朱棣骑马受伤?这么大的事居然无人通报!这些人眼里还有没有她这个王妃。不对!出这么大的事,不可能隐瞒她才是。
难道……
蓦地,脑中灵光一闪,前世戏剧中的刺客暗杀一幕幕跳进了仪华的脑海。
一念之下,仪华惊得猛然站起。
“王妃,王爷受伤了,不如去看一看。”惊骇得花容失色的阿秋,被突然站起的仪华激得换回心神,忙一旁焦灼道。
仪华压了一压心绪,正然道:“许公公你领路,带我去见看王爷。”
许公公今夜根本没见到王爷,心里也是担心,略一沉吟,这便应话领着仪华到了朱棣暂做休憩的地方。
许是临时安排的住处,外面也没有重重把守的侍卫,只有朱能、柳生亲自守在入楼的月亮门前。他俩一晚上也没见到朱棣,只听了丘福的话在外守着便是,于是一见仪华就带了一名内侍一名婢女过来,又想着她身怀有孕,忙放了他们进院。
甫进未掌灯的院子,一眼就看到一楼第二间屋子亮着光。
在心焦的驱使下,三人无一人多做它想,即快步朝着亮光的屋子走去。
“啪——”
“王爷,臣妾求见!”不及等待,仪华说话当前已急急抽开门扉。
(这章废话多了,过度,不知道怎么写这样了。对了,这三天更新时间都非常不对,明日恢复正常时间晚上9点左右更新,请大家见谅。。。。还有这写的有些多了,至多两章,就写他们回道了北平。咕~~(╯﹏╰)b,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后面的时间稳定,从明天看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