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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啸魔音!”当德古拉喊出这四个字的时刻,他的动作是将两手背放于脖颈到嘴边的位置之上,而他的眼神显然怪异着,瞳孔放到了最大,仿佛屏足了气似的,唇口的异动,超乎寻常的剧烈。而这番剧烈,只有半秒,半秒之后,整片领域中再无半分声响!
此魔音脱口而出,整片空间鸦雀无声。这番魔音,不到万不得已,德古拉不会使用,因为太过致命,且气息又太过隐晦,毫无征兆的就能杀人一大片,而这并不符合他的美学标准,毕竟杀人杀得毫无快感。但是如今,德古拉也是逼不得已,因为其他招术都不能置梦鱼于死地。
原本那象征德古拉认真起来的气场,已经说明问题了,但梦鱼并不能预料对手会使出何招。魔音并没有多么震撼,也不需要任何华丽的修饰,而且那样的气息并不能证明什么。德古拉的尖啸,在常人听来只有一瞬,无形的杀伤力,直穿对手的五脏六腑!那绝非人可抗拒,因为这是声波,而且还是次声波,全场的静默只是因为,气息都被集中了起来,人之听觉,皆于此刻粉碎,旋即幻灭,消失,无需华丽的渲染,只有暗淡的绝望……
无形碎敌,刹那之感,闻声消弭。声波无视肉身的阻隔,再坚固的甲胄护盾也不得御之,而次声波的侵袭,捂住耳朵也难以躲避,没有任何回绝此招的方法,除了凭借神一般的意志力强行渡过此劫。但是,以人类的体魄要强行挡下此魔音,可能性不仅为零,而且是负数!凭着人类,从来没有能听过此魔音而存活下去的,那些雄壮威武的战士,一个个都无一例外,再强大也是轻则七窍流血,重则皮开肉绽,身心爆裂!除了极少数的几位传说英雄能得以残喘之外,其余人类一概被粉碎,包括亡灵、恶魔之类的也难逃厄运。
与德古拉交过手的人类,目前为止只有一人听闻魔音只是轻伤,其余无一幸存,而那个人在传说英雄的队列中尚且不算弱,那便是“复活女神”陈生,而当时,陈生动用了三重“神圣光结阵”外带“神笔”之力,尚且被震得一步一口血,只能依仗最后的魔法,施展传送阵苟且逃生,而其所带来的圣骑士,无一幸免,全都五脏碎裂,七窍飙血而亡。回想起那次战斗,德古拉被陈生以神圣之力一路碾压,几乎还不了手,若其不用魔音,则其命休矣。
当然,德古拉不会认为梦鱼这样看似纤弱,比之那些被一击而毙的壮汉都远远不及,更不会有复活女神那帮高深法力。事先毫无防备的梦鱼,只有死路一条,而现实,也不负德古拉之望。梦鱼确实死了,死的不能再死,活人的气息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了。
第一时间,梦鱼的听觉和视觉就不复感应,视线中最后残留的,只是一片灰色。全世界,只剩下灰色,就连前方缥缈的德古拉身影也染上了灰色的幕布,而随即,她再无知觉,眼里只有漆黑一色。声波,洞穿心肺,撕裂皮骨,她看不清自身的惨状,但有人看得见。那无疑是惨不忍睹,而一个“痛”、一个“煎熬”二字,早已远不能形容梦鱼所受之苦。
第一刻,比万箭穿心更猛烈,汹涌如潮水,听闻内脏的爆裂,肌肤血溅漫空!身体上,每一块肌肤都被声波震裂,眼耳鼻喉一概飙血不止。没有再发任何声响,魔音持续将世界转成了暗调,梦鱼的力气不仅仅是被抽走了,连她的身体都断裂粉碎,有如五马分尸之惨烈!虽然四肢并未断离身体,但是她的身形在第一瞬间便仰躺下来,枪脱手,人逝去……
“哈哈哈哈哈……”狰狞扭曲的大笑着,魔音消散后,黑暗恢复了躁动,德古拉大笑不止。眼见着自不量力的梦鱼倒下,一秒前还气势汹汹的想要杀死自己,如今却已变成了一具血满全身,皮开骨裂,惨不忍视的冰冷尸体,再无半分升机,更别提龙魂和神圣之力了。
梦鱼之惨状,如同被高速行驶的车轮碾压过好几遍,一瞬间气息俱散,鲜血好似流尽了一般,面容在血色与开绽的皮肉交错之下,再也没了娇美的容颜,惨白得堪比僵尸,那原本象牙玉般的肌肤也碎得血肉模糊,这样的状态,不论谁都可以肯定,她已经死成烂渣,返魂无术了。
灵魂,飘忽于虚空,轻飘飘的,毫无重量。游荡于苍茫的混沌空间,这是梦鱼精神之海的最后栖息地。身体,不复存在,唯有一缕香魂仍眷恋着红颜。而她并非憔悴的红颜,但如今,香消玉殒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她死了……再留恋也无用,因为她真的死了……
“梦鱼姐!梦鱼姐!站起来……你要挺住!”
又是那个陌生的声音,从声音判定,是个年轻的男子。梦鱼的灵魂飘渺于虚空,暗淡的惨笑着:“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谢谢你的鼓励。可我,已经死了啊,人死,不能复生。”
“不,你还不可以死!”那声音心急如焚,“别人不能复生,但你梦鱼可以的!相信自己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叫我‘梦鱼姐’?”梦鱼飘然问道。
那声音顿感惊讶:“你连我都不认得了吗?我是‘夏言风’啊……”
“夏言风?”梦鱼感到一阵莫名的凉意。旋即,一阵不知名的思潮,“夏言风”三个字瞬间就成为了梦鱼记忆中被自动屏蔽的关键字。不仅是夏言风,包含过去的种种,都被封印于脑后,被篡改的记忆,想要复原,就凭三言两语是万万做不到的。
夏言风漫步于须弥间,此处为何处,只能判别为梦中。这里是梦中,夏言风不确定眼前看到的是否真实,梦鱼看不到他,而他即使看得到,中间隔绝两人的无形障壁也令他触摸不得,这么近,却又那么远,一切景象,皆只能如同放电影一般呈现在他眼前。
原本只想安然入梦,即便在梦中,夏言风也能清晰的意识到这是梦,这也是他精神力的强大所致。然而,即便他清楚这是梦,他也无法挣脱,哪怕是梦,他的感觉却是真真切切。漫步之感,并无飘忽,此境,他如履平地,而前方之景,并不像电影,因为那都是真实的景象。
就在当初夏言风陷入“狱魂”,被困于一连串的梦中之梦间不能自拔,已陷入深度绝望时,梦鱼心痛梦魇,灵魂入梦,解救夏言风于危难间。从那时起,梦鱼的灵魂碎片留在了夏言风的精神之海中,虽然只是小块残片,但却令夏言风足可通魂入梦,成为连结两人精神之海的桥梁,虽然看起来只是随机现象,但夏言风却并不觉得那是假象,他相信自己的眼睛。
“梦鱼姐……还没有结束……”夏言风知道对方看不见他,但还是尽可能的予以鼓励。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梦鱼仿佛吸起了一口凉气,但可惜,他已无气可惜,“虽然不记得你是谁,也知我有这样一个弟弟,但我还是很感激你……”
夏言风怀疑自己听错了,刚想说什么,但转念一想,梦鱼现在的状况多半是失忆了吧?又或是,这里只是梦境,眼前的只是幻觉。只要这么想,就能解释的通,但是……夏言风不能这样想!不管是不是真的,他宁可信其有!他绝不会平白无故做这样的怪梦,而他入梦的第一刻起,就是梦鱼被德古拉双鞭捆绑,遭受凌虐的惨景,而如今,看着饱受折磨,体无完肤,再度化作尸体,多灾多难的梦鱼,他岂能不为之动容?他的心,就像被撕裂了一样,他不忍去目睹惨绝人寰的景象,他心如血滴,感同身受,那种痛苦可比他的“废臂之痛”要剧烈得多,就仿佛痛在他身一样,他在心疼的时候,也不免为梦鱼的承受力赞叹不止。
“不要管我是谁,我只要你活!”如今,夏言风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救她!救她!救她!哪怕没有在人间的照顾,只要天国大陆的几番救命之恩,无论是谁,夏言风都不会视之不顾,夏言风虽然不是很中看世俗的“恩义”,但谁对他好,他心中自然记得清清楚楚。
无情的障壁,令夏言风束手无策,他一次次敲打隔层,却无济于事。他多想冲上去,哪怕只有一秒,他也想去守护,去代替梦鱼将那只吸血鬼手刃!
夏言风不会再问自己,“何必做到这个份上”,这无需理由。梦鱼不是郭星那帮“兄弟”,他可以不计回报的去救助,因为梦鱼,无数次不计回报的帮他,如果连梦鱼都不救,那他夏言风还是“人”吗?
“可恶……”无声的锤击障壁,夏言风几乎瘫软了下来。在梦中,虚弱感也是真切无误的。
梦鱼完全记不起夏言风的声音,但是,她的心中,她的魂魄,都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暖意。她迷惘间,总觉得在记忆深处似乎听过这个声音,似曾相识。
“对不起……我看不到你的脸,也不知道你是谁,但我隐隐感受到,你给予了我无限大的鼓励。”梦鱼纵然是死,也露出暖人心魄的微笑,“谢谢……我梦中的……‘弟弟’啊……”
“梦鱼姐……”熟悉的微笑,令夏言风茫然顿住。即使看不见自己,即使她明知身死,梦鱼还是笑得如花般灿烂。这份笑容,仿若初见,也正是这份笑容,把古星尘迷得神魂颠倒,也将夏言风心中的寒冰一次次融化于无形。
不行……再这么下去,一旦尸身遭分离,梦鱼便彻底无救了!一旦梦鱼死去,即便是梦里,夏言风也将痛不欲生,更无法原谅自己,自然不能跟随时都可能从魔界归来的古星尘交代了。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他夏言风所认定的事,不计一切代价都要做到!哪怕是“次元墙”,他也必须突破!但是,这一次,他真的是气急败坏,甚至欲哭无泪。心的痛楚,加诸于身,告诉夏言风,这断然不是梦境!而不管怎样,先救人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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