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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师父齐齐愣了一愣, 戚夫人扶额笑道:“喏,她亲自来了。石景, 你自己和她说吧。”
母亲她居然这么快就来了?珠帘一挑,顾嫂走了进来。
我紧张的几乎不能呼吸, 身子好似被钉住了一般,只有眼珠可以活动,呆呆的看着她。
我见过她几次,但从没想过她就是母亲,所以此刻的会面竟如初见一般。
她站在我面前,目光温柔的看着我,我似乎能感应到一股血脉相通的涌动, 麻麻酥酥的在体内游走着, 心尖处的酸麻格外的浓烈,涨着心扉。
“末末。”她对我微微笑着,眼中闪过一层水雾,我眼眶一酸, 不敢眨眼, 生怕眼前的一幕是假的。
母亲苦笑着垂眸,再抬眼时,美丽的眼眸又恢复了晶亮澄澈。她眸光一转,瞪着师父: “石景,你居然敢,威胁我!”
师父有点痴,不说话, 只是看着母亲。我发现,师父一见母亲,方才嚣张了一会的小气焰,立马消失了。
母亲哼道:“你如今倒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师父仿佛被吞了舌头一般,安安静静的看着母亲,面上一副现时安稳的静好之色,目光柔和的似是满月的清辉。
也许是母亲被师父盯的不好意思了,她回眸对我道:“末末,你随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戚夫人忙笑道:“来,来,这里说话。”
她将我和母亲引到偏厅,然后关上了门。
我和师父一样,眼光错也不错的看着她。她轻轻抬手,在耳畔处揉了几下,然后缓缓从面上揭下一层薄如蝉翼的面具来,我惊呆了。
母亲的容貌如此美丽,如此年轻,眉目如画,仿佛正是我想的那般模样,我想哭想笑,却动弹不得,只知道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她走过来,拉住了我的手,柔声道:“末末,你长大了。”
我眼眶热了,湿漉漉的眼泪泫然就要滴下,我很怕迷糊了视线,看不清母亲的容颜,又强忍住,想要憋回去。
一声“母亲”哽咽着,在我唇边等待了多年,终于有机会出口,自然而然的,仿佛已经叫了她很多年。
母亲的眼眶也红了,清泪潸然而下。
“末末,你不怪我?”
我吸了吸鼻子,忙道:“我不怪母亲,以前不知道自己身世,以为自己被父母遗弃,所以,有点怨恨,可是云知是把身世告诉了我,我才知道母亲的痛苦,又怎么会怨呢?”
“你见过他?他都说了什么?”
我小心翼翼的问道:“他对我说了云知非的事,他真的,就是我的父亲么?”
母亲突然脸色一变,怒道:“胡扯,根本不是那个禽兽。”
我愣住了。
“石景才是你爹。”
我又惊又喜,半晌都回不过神来,真的么?我恍然大悟般的想起,小时候七师叔曾开玩笑说过,你看小末的鼻子眉毛怎么和石景那么像?难道真的是谁养的孩子就像谁么!我恍然又想到,自己的性格,和师父也是十分像的。
我喜极而泣:“母亲,那你为何将我送到逍遥门却不告诉师父实情呢?他可一直都不知道我是他的女儿呢!”
母亲垂下眼帘,低声道:“他舅舅是武林盟主,德高望重,而我父亲却是正派人士眼中的邪魔。自古正邪不两立,你外祖父和他舅舅,都不答应这桩婚事。我年少任性,便,便想着生米做成熟饭,让他们不得不认。”
母亲说到这里眼帘半垂,长睫如翼,,脸上飞起红晕,真是明艳不可方物。我万没想到母亲竟然如此胆大,这样的事也做得出来,不消说去做,我光听着,脸都热了。
“后来我发现有了身孕,便去逍遥门找他。可是他偏巧去了舅父那里。我只好等他回来。云知非是他同门师兄,我又救过他,所以,我对他也没有防备,告诉了他我的身份,不料他起了歹心,妄想得到我再得到重山剑谱。我被下了迷药,危急之时我说我有了石景的孩子,趁他一时惊愕,我拼却全力刺了他一剑。其实,我当时身中迷药,力气并不大,那一剑并不致命。但当时是寒冬腊月,他裸着身子在地上冻了一夜,气绝身亡。”
“当时云知是初任福建都指挥使,手下的人为了巴结他,四处找我寻仇,又率人杀到流金岛。当时父亲和江瑞阳一场恶战受了伤正在岛上养病,我不想连累父亲,便离开了流金岛。后来,云知是终于找到我,当时我势单力薄,为了保护你,我说怀的是云知非的遗腹子,他半信半疑,终不忍下手,放我离去。生下你之后,我抱着你去逍遥门,却听说石景做了新任掌门,不日就要迎娶新夫人。我伤心恼怒,一气之下,将你放下,自己离开。”
母亲说到这里,黯然叹了口气。我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掌,想到那时的她的处境和心情,真是心疼不已。
“过后不久,我终归是放不下你,又潜回去想带你走。可是,石景对你极是爱护,日夜带在身边,我一时没有机会下手。看着他对你爱如己出,我的气也消了不少,后来又听说他拒绝了婚事,我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他。”
“那母亲为何不对师父,爹爹说明真相,一家团聚呢?”
母亲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想。当时,我在城外的渡口整整想了七天。终于决定离开你们。”
“为何?”
“看着你我想到了自己小时候,那时我只是个孩子,就被江湖人称为妖女,不仅另眼相看,戒备轻视,还有人找我寻仇。所以爹爹为我做了面具,我在江湖上行走也一直隐姓埋名。我不想你步我后尘。你和我在一起,便会被烙上金波宫的印记,永远都是邪派之人,慕容筹的外孙女。我希望,你能有个清白的身世。我宁愿你怨恨我,也不愿意你背负着金波宫小妖女的名声被人嫌恶,我更怕你长大之后的婚姻和我一样,处处波折。”
我看着母亲,百感交集。她虽然将我放在逍遥门,但这份母爱深沉隐忍,丝毫不薄于师父十几年的养育之恩。
“再者,我杀了云知非,已不被逍遥门所容,而云知是身份显赫,和石景的舅舅又是生死之交。我若和他在一起,只会连累他与整个武林为敌,也会让他和舅舅反目。所以,思来想去,我决定离开,远远看着你们平安喜乐就好。”
我听到这里,眼泪夺眶而出:“母亲,你,你光想着我和爹爹,可想过自己?”
母亲微微笑着,眼中含泪:“孩子,他日你就会明白,你若是爱一个人,便没了自己。我找到戚夫人,成为顾嫂,再也没人知道我是谁。慕容俏这个名字在江湖上从此销声匿迹。其实,这样对我来说,是件好事。”
我抱着母亲,嗔道:“母亲,难道你就不想念我们么?怎么忍心看着我们而不相认?”
母亲笑了笑:“我常去看你的,每次我送你的金锁,你都赌气拿去当了,我都知道。”
听了这话,再看着母亲宽容的一丝强笑,我内疚不已,“我年幼无知,母亲不要伤心。”
那只金锁,江辰在登上流金岛时还给了我,后来我带在了颈间,以后我轻易不会再取下了,一定会好好保存,视为珍宝。
她揉了揉我的头发,柔声道:“母亲从不会生孩子的气,就像你外祖父,我给他惹了滔天的祸事,他也从不怪我。我戴的面具,还是他亲手所做的,用的是蝉蜕,他老人家的心思精巧,世间无人能敌。”
蝉蜕来做面具?我真是闻所未闻!
“自他过世,金波宫我再也不想回去,可是,那岛上是他老人家的一生心血,我又不忍心将之毁了。”
“母亲,你最好不要回去了,你嫁给师父,不,嫁给爹爹,回逍遥门不好么?”
母亲淡淡一笑:“年纪大了,情爱之意便渐渐淡了,只想着你能幸福,莫要走我的老路。”
我撅起了嘴:“母亲,你不幸福,我又如何幸福?”
母亲笑了:“你这孩子,居然还会贫嘴!你和你爹,性子极像,木头似的,我生怕你嫁不掉,早早的就给你定了亲事。如何,我挑的人,还不错吧?”
我怔然不解:“娘,你说什么?什么亲事?”
母亲柳眉轻舒,笑道:“就是你和江辰的亲事啊,可是我早就和戚夫人定下的!我答应她,等你成了亲,就将重山剑谱作为嫁妆,还给江家。”
我惊讶的看着母亲,半晌说不出话来。怪不得师父一以我和江辰的婚事作威胁,母亲就急着出面来见我们,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内幕!
过了片刻,我才涩涩的问:“江辰,他居然一早就和我有婚约?”
母亲不解的看着我,“是啊,你居然不知道?那你和他,又是怎么定亲的?”
我一直以为和江辰的定亲是因一场误会而起,绝没想到我和他早有婚约!
那么,他知道么?
他若是早就知道呢?
一想到这里,我心里顿时像是生了小刺一般毛毛躁躁的扎着心口,说不出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