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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丝凉风从厚重的窗帘中透入, 黎明时的星光极为闪亮,但都被阻隔在帘幕之外。蜡烛早就在夜间燃尽, 圆桌上覆盖的蕾丝绸布平整一如昨晚。相比之下,那张主人用的大床就显得格外凌乱不堪了。
伊莉莎从沉睡中惊醒, 准确来说她压根不能安眠,哪怕她的身体疲惫不堪,那种撕裂的疼痛比起昨晚丝毫没有减少。她当然不会指望一个喝醉的男人会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只是这样的疼痛实在难忍,恐怕连走路都成问题了!
“这也是你自找的。”伊莉莎在心里嘲笑自己的脆弱,在打算接受的时候不就想到了这种后果吗?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脆弱难过的吧!
伊莉莎突然想到了前世, 实际上她已经很久没有想到过那些不堪的回忆了。娇纵无知的少女将芳心和身体奉献给仅仅认识几个月的青年, 只是因为对方的甜言蜜语,而最后那家伙还娶了另一位有钱有势的小姐。
她苦笑着摇摇头,心里竟然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至少这一次她并不后悔,也不是一时的冲动。前世今生, 不知道多少个年份, 她所渴望的不正是和养父最深入贴近的结合吗?不管怎么说,布兰登上校比起威勒比可好多了。
伊莉莎艰难的裹上自己差点变成碎布的睡裙,留恋地吻了吻养父的眼睛。她没有任何想要观赏昨夜的痕迹的念头,那会让她羞愧难当。酒精让布兰登到现在还处于沉睡,伊莉莎不清楚自己是希望养父醒来记得两个的缠绵还是不希望。担忧和畏惧的情绪占据主导,她不愿意留下直面破碎的关系——至少现在不能,因此, 她只有逃跑了。
亲吻从眼睛一直滑到嘴唇,她温柔的舔舐着那薄薄的唇,难掩不舍。但她最终还是停止了这种举动,爬起来,悄悄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回。当然,她没有忘记关好门。
伊莉莎现在应该感到庆幸,她两年前就有了安德鲁那样的好帮手,在这种逃避的时候,安德鲁那儿显然还给她留了一个避难之所。迎着晨光,伊莉莎不断催促自己的专属马夫速度再快一些。至于房间里那个男人……也许她的离开能让养父少生一点气?
当阳光漫洒了德拉福的草坪,仆人们都早已起来忙活,宿醉地布兰登上校也终于从睡梦中惊醒。
“伊莉莎!”伴随着一声近乎本能地呼唤,上校猛地睁开眼看向天花板。他重重揉了揉额头,这也许是宿醉地后遗症。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酒味和一股靡乱的汗液与体液融合的味道,某些突来想起的片段让向来自制的布兰登僵直了身体。
似乎,他昨晚做了一场关于养女的春~梦?而且那场梦还格外逼真,逼真的他到现在还能回忆起养女娇嫩的身体,玫瑰一样的芬芳馥郁……大清早的想这些真不是什么明智的思维,布兰登感觉到了一丝不适。
上校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对伊莉莎的渴望竟然已经达到了这样的程度,羞耻,明知道不应该可依然渴望。他熟练的伸手,肌肤光滑直接的触感让他骤然愣怔。
上帝!他可从来没有裸~睡的习惯!
记忆的片段逐渐连成一线,上校猛地坐起身,实现停驻在床上。凌乱的床单,衣物被抛在一边,一大片白色的丝质裙角明显属于年轻的女孩。巨大的震惊让布兰登目瞪口呆,他颤抖着拿起那片裙角,旁边蓝灰色床单上,一块暗色的血迹触目惊心。
他记得自己昨天下午刚刚发现对养女的不轨心思,难以相信而在房间酗酒。到了晚上……伊莉莎来了,然后——黑暗中精壮的男人将少女狠狠压在身下,狂风骤雨一样的侵占,强迫女人给予回应。
如果没有记错,那张脸属于伊莉莎,而且她似乎还曾经说过“我是你的养女”这样的话语。这么说……他竟然在弄清楚心思的当晚就强占了自己的养女?
震惊,不敢置信。如此荒谬,却又如此真实。
自责,懊悔。上校一遍遍在心里指责自己的过失,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自幼养成的绅士习惯与骑士精神,他心里甚至产生了一种极端的自厌,也许用鲜血才能偿还一二?
不不不。布兰登从床上爬起来,换上最好的衣服。他要去看看伊莉莎,逃避是懦夫的所作所为,而他?不论养女想要他怎样,哪怕是用生命才能让他的伊莉莎好受一些他也在所不惜。
至于伊莉莎或许会因此接收他?布兰登从未想过这样的可能。他已经三十五了,伊莉莎才十七。年轻貌美的女孩应该值得同样年轻英俊的绅士去追逐,而绝对不应该和他这样的老人在一起。布兰登是如此清晰地认识自己,清晰到残酷的认知。
然而事情往往比想象中更加糟糕,当布兰登上校走出房门,女仆带来的消息打碎了他想要再看看养女的幻想。
“伊莉莎小姐说有急事,很早就走了。”
“伦敦?”上校只能勉强发出一句简短的疑问。
“不,她并没有说。”
有那么一瞬间,布兰登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恐怕要永远的失去伊莉莎了。他苦笑,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只有胸口隐隐的疼还能促使他有知觉的站立。她就那么离开了?
上校示意仆人让开,大步走出房间,“准备一下,我们立刻去伦敦。”
“可是先生,你的早餐……”
“不用了。”上校的拒绝坚定不容置疑,“我说,立刻。”
温暖的时节过去,九月重新变回了温凉多雨的天气。浓重的白灰色雾气包裹着建筑,细密的雨丝交织着,让人完全看不清远处的风景。
布兰登已经在伦敦找了三个月了。三个月的时间,不论是拜托好友,拜访学校或者出去寻找,布兰登什么都努力过了,可伊莉莎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找不到任何踪影。
直到这一天,他偶然看到伊莉莎曾经的车夫拐弯进了另一栋别墅。经过寻访,布兰登得知那属于一个新兴的资产阶级新贵族。所谓新贵族尝尝容易让人不屑,但财富往往可以打动更多人。除了这些,最重要的一则消息就是——格林顿的男主人只有一个女儿,十七岁。
他从未听说伊莉莎父亲有什么消息,那个男人也许根本就不知道还有伊莉莎这个女儿。但十七岁,还有拐进去的车夫,这一点已经足以上校去怀疑并且抱有一些希望了。即使那不可能是伊莉莎,但那位小姐也许见过他的伊莉莎呢?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见一见那位格林顿小姐。
通过一些曾经的友人,布兰登上校在当晚出现在了格林顿家的晚宴上。比起一些有了钱财就统统摆在面上,将屋子布置得金碧辉煌的暴发户来说,格林顿家的摆设简直堪称高雅。不论是楼梯转角的细节,还是客厅里的摆设,甚至墙壁上的壁纸花纹,都让人感到舒适。
然而这样的摆设,只让布兰登觉得熟悉。尤其是墙上悬挂的是威尔逊的风景画,他记得威尔逊是伊莉莎最喜欢的一位新古典主义画家。
被许多人围在中央的是格林顿家的小姐,灯光很亮,但布兰登却看不清格林顿小姐的样子。她站的离他很远,背对着,金棕色的卷发闪动幽暗的光泽。
嫩黄色的舞裙衬出纤细的腰肢,柔柔地,仅仅从背影也能看出少女的美丽优雅。
“我猜测,至少格林顿小姐的母亲一定是一位贵族,她看起来可真不像工人的女儿。”有年轻的男士在上校身后说到。
“你听过她弹琴吗?那真是动听极了。我也不能相信,听说她具备淑女该有的一切品格,不仅长相貌美,而且风趣而优雅。”另一位男士缓缓说出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消息。最终,两位男士相视一笑,朝格林顿小姐走去。布兰登忽略心里的不自在,同样跟随着向格林顿小姐靠近。
“格林顿小姐。”上校身边的绅士大胆地开口,穿着嫩黄长裙的少女缓慢地转身,脸上带着得体温和的笑。
“……伊莉莎……”低沉犹豫的声音透着复杂的惊喜和迟疑。一直保持优雅的格林顿小姐像是被什么重创一样,脸色迅速变得苍白,笑容也消失不见。
“克里斯托夫……布兰登上校。”她转过头,纯黑色的眼眸依旧璀璨,像深渊一样引人心神。伊莉莎没有理会那个向她打招呼的男士,即使这样的确失礼,但她还是深深地,甚至带着一些贪婪的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男人。
“您最近都没有好好休息吗?”伊莉莎看着布兰登,没有轻轻皱着。在上校还未回神的时候,一些话语就不受控制地说出口,“伦敦太潮湿了,这几天一直都在下雨,是什么让您又忘记了一切跑到这里来受罪?克里斯托夫你总是会让我担心……”
她突然停了下来,意识到自己刚才想都没想就说出了什么话,伊莉莎几乎要咬断自己的舌头。她结结巴巴地,连笑容都扯不出来了,“抱歉布兰登先生,我……我只是……”只是什么?只是关心他已经成了习惯?
暖暖的暧昧在少女的语句中升腾,一丝丝的甜像泉水一样滋润了干涸的心脏。布兰登觉得自己三个月以来麻木的身体似乎重新焕发了生机,嘴角忍不住上扬了些许,但想到了什么又重新变回沉寂。“很高兴,你还记得这些。”
“为什么不。”伊莉莎心里一紧,她看着上校,小声而局促地,“为什么不呢……”她低下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柔软的腰肢僵直着,整个人都显得格外不安。
伊莉莎的态度让布兰登疑惑又忍不住惊喜,他不明白,为什么伊莉莎在经受了那样的事后还能对他这样好。可是这样的善待只会让他更加羞愧,心里的疼痛一阵又一阵,他对伊莉莎说,“我们能出去谈谈吗?”平静地,做一个了结。
“谈谈?你想和我谈什么?”伊莉莎猛地抬起头,嗓音甚至有些尖锐。引得周围的人纷纷把目光投向这边。她压低了声音,“您想,对我说什么?”
少女的尖锐让上校心里针扎一样的疼痛,他微微低头,愧疚而心疼地看着伊莉莎,“抱歉……”他喉咙干涩极了,除了这个简单的词语说不出其他,但这样简单的词语又有什么作用呢?
伊莉莎冷冷地笑了笑,突然感觉格外的疲倦。抱歉吗?告诉她他爱的永远只有她的母亲,告诉她……她永远只能是他的养女?够了,真是够了。早在打算接收的那一刻就应该猜到这一天的到来不是吗?说开吧,反正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了。
“既然这样,请跟我来。”
她转过身,腰背绷直,肃穆而端庄。可落在布兰登眼中只觉得养女纤细得让他心疼,她,大概是恨他的吧……
一个狭小的客厅,几张沙发椅围着圆桌地上铺着毛茸茸的地毯,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其他人。沉重地大门阻拦了外面的喧哗,侧厅里安静得可怕。
“您不是想要谈谈吗,现在已经没有别人了。”沉默了很久,伊莉莎还是忍不住先开口了,比耐性她从来比不过养父。更何况……难道她亲爱的养父不知道一直这样盯着人很让人不习惯吗?
布兰登吸了口气,终于暂时移开了一直放在伊莉莎身上的视线,“我到现在还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伊莉莎……尽管知道你不愿意听,但我还是必须说,抱歉。”
伊莉莎呼吸一滞,然后嘲讽地扯了扯嘴角,“亲爱的布兰登上校,如果您是想为三个月前的事说抱歉,那么,大可不必。”她顿了顿,近乎叹息地对养父说,“我不在乎。”她当然不在乎,她甚至想永远保持和养父像那个晚上那样的关系。可那又怎么可能?
布兰登上校锐利的目光直直看向伊莉莎的眼睛,但他的语气依旧是温柔而诚挚的,“伊莉莎,我看着你从一个小女孩长成美丽的少女。”他目光微微往左上方扬
起,仿佛正在回忆当初那个跌跌撞撞在他怀里哭泣的小女孩。
他说,“不论是出于我这么多年与你的相处。还是出于你母亲的嘱托,都必须向你道歉。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并且我会非常乐意地去完成你想要惩罚我那种丑陋行为的一切要求……包括,付出生命。”
他微笑着看着她,让伊莉莎感觉他们仿佛是在讨论天气如何,而不是这样严肃的话题。死?他怎么能说的如此轻易!伊莉莎心里怒火翻腾,她猛然站起身,纯黑的眼眸里燃烧着火焰。她大步的走向布兰登,俯身扯住男人的领子。
如果带走侵略性的动作让布兰登上校不知所措,这样的养女是他从未见过的。然而伊莉莎下面说出的话语则更加让他震惊。
“您心里永远都只想得到我的母亲吗?为了她的嘱托可以把一个不认识的女孩抚养到十七岁,为了她可以一直保持单身?”
“伊莉莎……”惊讶,震惊,不解。
“别叫这个名字,我一点也不想听你这样叫我。因为我不知道你在叫这个名字时眼睛里看着我,脑子里是不是在回忆我母亲,你知道我有多羡慕她吗!就连喝醉了后你也只记得那个名字……”她顿了顿,眼眶迅速泛红,盈盈地缠绕着一层水汽,“那么我呢?我和您一起待了十二年,我就永远只能是不懂事被你忽视的养女,永远只能顶着伊莉莎女儿的名字才能在你心里留下一席之地?”
上校惊讶的瞪大眼睛,伊莉莎看着这样的养父,索性把心里那些话统统说出来,也不去管后果如何了。
她的身体紧贴在上校身上,呼吸间温热的气息都可以直接喷洒在男人下巴上。她几乎是宣告一样的对他说,
“克里斯托夫,我从来都不想你做我的养父,我想让你当我男人……你,听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