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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么一说勾起了我的伤心事,我们家的摇头狮子狗就是中了寒毒死的。哎呀,世事变幻,命运无常。记得当年年纪小,狮子狗在我脚边跳,小短尾巴摇啊摇,突然……”
“行了,行了,现在是我中毒,你不要吊念你的狗好吗?我想问一下狮子狗就狮子狗,怎么前面还缀上摇头两个字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狗一旦觉得冷的时候就会发抖,浑身都抖,头当然也抖,这头的抖法呢,是以脖子为轴幅度很小的晃动着抖,这就跟摇头很像了,所以叫摇头狮子狗。等你寒毒发作的时候就知道了。如果你这次熬不过去,就死掉了,给我们留下最深刻的印象一定还是抖,说不定因此也能捞个摇头赵小云的诨号呢。”
“算了,我还是不要这个诨号,多活几年吧。”
往后无话,赵小云完成了今天的炼气。
午夜渐近,赵小云不禁感到一股股地寒气向他袭来,他裹紧了衣服,盖严了被子也禁不住牙齿打颤。
史艳琛看到赵小云此时的样子,又想起了自己的那只摇头狮子狗,但却没有勾起伤心,他惊喜的对赵小云说:“你看,你看,你现在摇头了吧。”
赵小云气极,愤怒的说道:“滚蛋。”
史艳琛没有滚蛋,他辛苦的等来赵小云打颤的这一刻,说完那句话,心满意足,沉沉的睡去了。留下赵小云一个人细品夜长和透进骨髓的冷。
虽说苦痛致使意识对时间的流逝产生放慢了的错觉,但时间还是以它惯有的速度走掉,天光亮了。赵小云终于可以睡觉了。
等赵小云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他知道陈兰根一定能理解自己的晚到,所以也不着急,慢慢的朝丹房走去。过了这一夜他更想变强了,远胜过被杨青蔷欺侮时渴望。
他想,人大概是都要变强的,但又都是健忘的。无论以任何原因燃起的雄心都会在面对舒适的时候退却,面对困难的时候退缩。之后被遗忘,一次次的被遗忘。雄心不在,宏图大志就被耽搁。时光如水,蓦然回首,青丝成雪,庸庸碌碌已成了对过往人生最恰当的描述。
只有刻骨的记忆才不会湮灭,才能支持坚持不懈。只有坚持不懈,愿望才有可能实现。因此,才有类似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的俗话。
赵小云思索着人生大道,踱步到了陈兰根的丹房。
陈兰根竟没在。赵小云走到桌前坐下,桌上的一块叫做“压方”的小木块下压着一张便签,露出的纸上写有“赵小云启”四个大字。赵小云拿过便签,是陈兰根留的。上面写着:“师祖俗务缠身,以后三天都不能在。不可辍下修行,采药也要继续。屋外有一个药架腾空,等我回来,希望你已经补满。陈兰根留。”
陈兰根本来是留了一个万难完成的任务,但却不能吓到赵小云。一方面是陈兰根没写完不成怎样处罚,赵小云一向没有编出莫须有的苦难然后痛苦畏惧的能力。还有就是他发现了鹰眼术的妙用,采药对他来说简单了。
赵小云像是逃课了出来玩耍的大学生,只有自在。他无所事事的翻看陈兰根的《灵丹大全》,想要找出加快修行速度的丹药拿来救他身临寒毒深渊的苦楚。结果发现没有一种是可以在到达天枢境之前可以用的。
他又要钻研五火丹的练法,可是就算现在练成了五火丹也还是没用。没办法,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开始准备炼制火药了。
赵小云出了山门来到顾人城中,这是他第二次到这里,第一次细看城中的风景。街道两旁林立着各种店铺,摆着五花八门的商品。稍微勤劳的店主还站在店门高声介绍着商品和呼喊客人,这让赵小云想到“拉客”这一个词儿,心潮澎湃了好一阵子。他猜测,这里八成会有那种被一些人唤作“火坑”的门脸儿,做着正规的肉体生意,有机会的话是可以去“燃烧”一下的。
他不知道自己要采购的丹炉哪里有卖,漫无目的的逛着。突然,街边一个乞丐把他拽住了。
“大爷,行行好。”
赵小云回头看那个乞丐,约摸五十来岁,头发蓬乱,满脸泥垢,衣服倒没有很破,但是齐脏无比,很不合身,此时正伸着手,满脸堆笑地看着他。
赵小云摸了摸口袋,还没摸到钱,他就想到自己的钱是从白衣人那里得来的,而白衣人是没有零钱的。因此又把手拿了出来,学了一下很多外国人惯用的那个动作,耸耸肩,把手一摊,表示没有。
谁知那个乞丐是个善解人意的,又说。
“是没有零钱吗?我可以跟着,等你买完东西了再给;要是没带,你方便的话咱们回去取;这些都嫌麻烦的话,拿东西抵也行。”
赵小云对这乞丐很是敬佩,笑着说:“你倒挺随和。”
“和气生财嘛。”那乞丐笑得更开了,但是这欢喜明显是礼貌性的。
“可不可以不给呢?”赵小云怀疑这乞丐是有组织的,在变相抢钱,试探着问。
“当然可以,我们是行乞,不是抢劫。大爷行行好。”乞丐前一句说的义正辞严,后一句立马又换回笑脸。
“好吧,那你跟着我。我要买的东西刚好挺重,你可以帮个忙,钱我多给你一点。”确认了不是变相抢钱的,赵小云想跟这个比较个性的乞丐多做些交流。
“哎呦,大爷,你要是不方便给就算了。我是乞丐,给多少钱也不接零工的。”乞丐表示很无奈。
赵小云又一次被震惊到了。他万没想到一个乞丐也能如此的坚决维护他们的盗亦有道。他对这乞丐产生了兴趣,说道:“好吧。你还跟着,不用帮忙了。”
“谢大爷。”
“我见过很多乞丐,其中有的会先唱个曲儿,还有的奏段乐,完了再要钱。你坚决不干别的,看来是个很纯粹的乞丐,你对他们这种有予有求的是怎么看呢?”赵小云想刺一下那个乞丐。
“回大爷,我是看不上这些人的,但是只要他们不干别的,也都一样,是很纯粹的乞丐。”
“偶?我可觉得他们要好一些,有点卖艺的意思在里面了。虽说也是行乞,但是也没白拿,不是吗?”
“回大爷,是有些像卖艺的,但还是纯粹的乞丐,跟卖艺的完全不同。”
“你好好给我说说,怎么还纯粹呢?”
“回大爷,我是知道有些人的表演是值大价钱的,差些的就值点小钱,真差到一定程度不是值得钱少,是完全没人要了,不值钱。我的那些同行呢,他们的曲儿、乐何尝能够拿来卖钱呢?也一样的还是白拿。当然了,不排除有些人的技巧渐渐炼的纯熟了,似乎能值些钱了,即使如此,也不算是卖艺。你想,卖艺的人都是摆好摊等人去,实在不爱看的他不能去拽不是?我的同行的表演呢,胡乱的就在你眼前弄完了,算是给了货,接着就张手要钱,这跟把东西塞人怀里就要钱的人不是一样吗?给钱了也是强卖啊,强行卖东西的能算生意人吗?不能吧!?强行卖艺的自然也不能算卖艺。况且,那些施主们给钱也不是冲着表演的水平给的,他们就是要打发一个叫花子而已。因此我说,他们还是纯粹的乞丐。”
“嗯,有意思。但是不管值不值钱,不管施主要不要,拿出点东西来再要钱,是不是能心安些呢?是不是说明他们更有尊严呢?”赵小云越来越觉得有意思,问题更尖锐了。
“还是一样的。他们是求心安,正因为如此,更说明他们不心安。心原来就没事的,不会耍花招求心安的。你说更有尊严,其实跟心不安是一回事。做了乞丐会心不安,还求心安,这是知道羞耻,知羞耻当然是好的。但是知耻还依然行耻的,难道不比不知耻行耻的人可恶?那里会更有尊严呢?话说回来,依我看,他们的想法不是你猜测的这样,要什么有予有求,心安,尊严之类,而是想你们给的更干脆更多。”
“嗯,我有点佩服你了。”
“大爷夸奖了。”
“做乞丐有什么吸引你的吗?你这样的人可以不做的啊。”
“回大爷,做乞丐是有些好处,比如说,自由,有时间这些。但都不足以让人愿意顶着窘迫和冷眼来做,全是被逼无奈,我也一样。”
赵小云可真不觉得能说出那些话的人做不了别的事,不过,既然乞丐不愿意说,他也就不多问。
“你知道哪里有卖丹炉的吗?”
“前面不多远有一个天祥兵器铺,那里就有,不过我劝大爷你多走几步,到三条街外面的那个吉泰兵器铺。”
“为什么呢?”
“天祥兵器铺是巨鲸帮的产业,店大欺客,那店里的人不是好相处的。”
“又是巨鲸帮。我倒特别想去看看那店里的人是怎么不好相处的。你可以带路吗?”